她可沒這精神頭兒,可以晝夜不睡的。在表區(qū)已經(jīng)工作兩年多了,廠家領(lǐng)導(dǎo)對她都挺好的,就是掙得太少了。她生活在一個二線城市,城市很大,可她生活地區(qū)屬于老城區(qū),居住的人大部分都是老年人。
這些老年人都是從苦日子過來的,攢錢成了習(xí)慣,讓他們花幾千買塊手表是件奢侈的事,再加上周圍接連拔地而起的商場,競爭非常激烈,表區(qū)有時一下午都沒幾個人。
她能在這工作這么長時間的原因除了領(lǐng)導(dǎo)好,也是因為這安靜的環(huán)境,她喜歡一個人獨處,沒人的時候自己想著心事,沒人打擾既輕松又自在。
唯一讓她反感的就是商場的管理方式,因為四周拔地而起的商場,表區(qū)的營業(yè)額下降,管理層急得跟熱鍋上的螞蟻,天天給她們開早會時像打了雞血一樣興奮。
沒有人就沒有銷售額她們也沒辦法,管理層今天一個想法,明天一個辦法,讓他們這些銷售人員將家里人拉來當(dāng)顧客,好營造出商場人流多的假象,又強迫他們必須新開多少張會員卡,并將任務(wù)詳細落到每個人頭上面。
早會時管理層的人不知從哪弄來一本銷售技巧的書給每個人培訓(xùn)。她理解他們頂著上頭壓力的心情,可看他們像沒頭蒼蠅一樣亂撞,銷售額還是沒上去。
今天她替小靈的班,上的是大班,要從早晨八點入場一直站到晚上九點半,中間只有午餐和晚餐各20分鐘的吃飯時間能坐一下,因為沒有休息日,大班是很消耗體力的,沒有特殊情況大家都不會替班。
有的同事結(jié)婚有孩子了,生活的瑣事更多,下了早班趕緊回家洗洗涮涮,還要去超市購買生活用品。唯一可以休息的早班成了她們的家務(wù)勞動日。
她自己一個人生活簡單也沒孩子的瑣事要操心,平時很愿意和同事?lián)Q班,大家因為她隨和的性格都很喜歡她。
季心站的腿有些僵硬就在柜臺里來回走,工服黑色緊身小西裝,貼身一步裙是她最‘性感’的衣服了。同事開玩笑說她身材好,應(yīng)該買些性感的衣服來穿,她平時的衣服都是寬松的,但感覺很舒服,她喜歡一切給她舒服感覺的東西。
今天不是休息日表區(qū)顧客不多,除了她和那些昏昏欲睡的同事沒什么人,感嘆同事們的體力,一天連覺都不夠睡每天還有時間出去擼串、喝酒。
兜里的手機震動,她讓同事幫忙看一下就去庫房接電話了,說是庫房其實就是裝修時多出來的狹小空間,里面堆滿了手表相應(yīng)的物料,平時有同事會在這里換工裝、吃飯,化妝等。
是媽媽打來的電話,心情立馬不好了,果然是問她相親怎么樣。
“那小伙子行嗎?”
“媽,你說的哪個?哪個都不行,性格不合適。”她隨口找了一個原因,心里無奈極了,最近幾年媽媽特別熱衷她的婚事,一波接一波的相親讓她煩死了。
手機里傳來媽媽咆哮一般的抱怨聲,每次她相親不成功媽媽都會數(shù)落她一頓。“這個不合適,那個不合適,也不知你能找個什么樣的?心比天高命比紙薄。你都26歲了還以為自己是個水嫩的小姑娘呢……”
心里煩躁,爸爸、媽媽在她10歲時離異各自組建家庭,她是在奶奶家長大的,情商不太高,說話不注意分寸的奶奶是她最親的人,因為奶奶的性格時常被氣哭,可在她心里奶奶的家才是家。
這么些年爸爸、媽媽從來不操心她的事,不知為什么這兩年都一起操心起她的婚事來,已經(jīng)習(xí)慣自己管自己的事情了,突然有人插手讓她很不適應(yīng)。
“媽,我會自己看著辦的,你別管了,我要上班了不和你說了。”她掛了電話深感疲憊。他們在她需要關(guān)心與疼愛的時候選擇離開她,在她被生活磨礪成一個堅強、自立的人后又都來插手她的人生,她很不喜歡這種被插手的人生。
靠在墻邊想歇一歇,手機響了,是江禮發(fā)來的信息,詢問她在干什么,她很理解江禮又欣賞他能承認自己的虛榮心,這點比很多男人強多了,她并不排斥交這個朋友。
“在上班,今天大班。”她回了一條信息。
“什么是大班?”
“就是早班和晚班連著上。”江禮的頭像是他自己的照片,沒見過他的人一定覺得他是在網(wǎng)上下載的圖片。
“那不是很累嗎?”
“習(xí)慣了,倒班小靈今晚有事我替她一下。”
“你吃飯了嗎?”
“吃了,自己做的沙拉帶來的?!?p> “你還會做飯?”
“會呀!有什么難的,我做得還不錯呢!”
“真羨慕你,我只能點外賣?!?p> “外賣還是少吃,蔬菜不干凈,油也不好,還放了那么多的味精。”
手機另一頭的江禮看著桌上的盒飯立馬沒了胃口。“你晚上吃沙拉不餓嗎?”
“我晚上吃得少或者不吃,一份沙拉足夠了。”
想起前天晚上領(lǐng)她吃西餐,她很配合地將副菜、主菜吃個遍,不喜歡完全可以提出來的,可她忍著沒提。
“不說了,我在庫房待得太久了,要出去了下次再聊,加油?!彼掖译x開庫房回到自己的位置,同事并沒有因為她在庫房呆的時間長而不高興,她們都理解站柜臺的辛苦,有的女同事趕上生理期大家都會體貼地讓她去庫房多坐會兒。
剛回到自己位置商場樓層經(jīng)理就來了,看到他就頭疼,心里止不住的厭惡。這是一個40歲左右有些禿頂?shù)哪腥?,他是從不遠處的商場跳槽過來的,有小道消息說他是被人擠對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