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是小傷罷了,無妨,回去修養(yǎng)兩日便可痊愈?!?p> 莫凝香盯著穆棲修的背部,才發(fā)現方才是自己大意了,竟未發(fā)現他的黑裘上面已是沾濕了鮮血。
玄衣黑裘,又怎么能夠看出血色?
莫凝香面露狐疑,一張凍紅的臉頰滿是警惕,“驚衛(wèi)離下手可真是夠狠,連自己的主人都要傷?!?p> 女子冷冷的一句,前面的男子陣子陡然一陣,慢慢變得僵直,速度減緩許多,心頭涌動的暖流瞬間冰凍,變成了一把把鋒利的刀刃糾割著他本就血淋淋的心。
他沉了沉聲音,裹挾著怒意,“我最后跟你說一遍,這件事情不是我做的?!?p> 他微微側頭,看不清莫凝香的神色,卻被她的語氣刺痛,“驚衛(wèi)離更不會擅自違抗我的命令。那些死士絕非是穆國人?!?p> 莫凝香冷哼一聲,“不是驚衛(wèi)離做的?你到現在還是為他開脫,恐怕你自己也脫不了干系。我親眼看見驚衛(wèi)離站在懸崖上面拿著弓箭射殺蕭炎,難道還有假?你穆棲修的箭,自己不會不認得吧?”
男子的速度逐漸慢下來,慢到他可以回過頭來看著莫凝香,一雙黑濯石一般的眸子里面有星星火花在跳動,似是要繞燒起來,卻又被一股冰冷的氣息湮滅,眸子里面的流水頓時凝固成堅冰,看得人心里面不忍。
“那的確是我的箭不錯,但是人,卻不是我派去的?!?p> 現在此事是百口莫辯,穆棲修見莫凝香滿是狐疑的眼神,心痛如刀割,臉上卻是做出一副不在乎的模樣。
“罷了,和你這樣的女人也沒有什么好解釋的,隨你怎么想吧,我恨蕭炎,卻會用我自己的方式,不會用這樣的卑劣的手段?!?p> 男子一雙炯亮的眸子緊緊鎖住莫凝香。
莫凝香微微蹙眉,沒想到穆棲修竟然親口承認他有意針對蕭炎,一時有些看不清這個近在咫尺的男子。
“你為什么恨他,他做他的蕭國皇子,你做你的穆國太子,你為何非要害蕭炎?”
莫凝香眼波里面多了一絲澄澈,情緒微微有些激動。
若是為了政治,應當留住蕭炎,蕭炎向來主張四國友好相處,主張和平止戰(zhàn),對于穆國來說,應該是極力拉攏,推他上位的皇子。
雖說蕭炎的確是明君的不二人選,上位之后的確會壯大蕭國的勢力,穆國難免要受影響,卻也不是這么快動手。
莫凝香一直想問穆棲修這個問題。兩只明亮的眼睛如冷月般皎潔凄迷。
男子細細盯著她,沉默不語,一雙傳神的眼睛已是透露出隱隱憂傷,隨即又是一陣柔情,卻永遠打不破冷峻的面孔上面的冰冷。
馬蹄聲停下,穆棲修將馬韁拴在手腕上面,自己盯著絕世容顏的莫凝香,一字一頓道,“男人之間,向來沒有理由,勝者為王敗者為寇?!?p> 他不認為蕭炎輸了,這場好戲還在后頭,他們兩個之間的較量才剛剛開始。
穆棲修突然自嘲笑道,“瞧你,提起蕭炎就是這幅擔憂模樣,你何時能對我這樣柔情?我恨蕭炎,無關國恨家仇,是因為你莫凝香。”
男子最后幾個字咬的格外重。
莫凝香平靜的眸子里面宛如山泉崩塌,愣了半晌,方才想起冷哼一聲,“穆棲修,不要給你的野心和卑鄙找理由了。”
“為了我?我跟穆太子毫無干系,穆太子就算是想要利用我也該找個合適的理由,我莫凝香生平最恨被別人利用?!?p> 女子的語氣兇狠一些,卻像是強裝出來的。微微側身子,胳膊卻驟然被穆棲修拉住,他甚至都能感受到男子身上的炙熱。
穆棲修看著她,喉嚨哽咽,從懷里掏出一團白色的東西,他珍藏已久。
穆棲修握在掌心片刻,心里不知忖度什么,又伸出手將那團白絨絨的東西遞到莫凝香跟前,修長的手指慢慢張開。
莫凝香原本鐵定了心,看到穆棲修手里的夜鶯羽后,心頭一陣暖流涌過,說不出是什么滋味。
白色的夜鶯羽使她的心口微微瘙癢,這家話好歹跟了她那么長時間,本來上次在翠微湖畔,她已經將夜鶯羽還給穆棲修,沒想到他竟然會對它如此珍重。
莫凝香雖然臉上還是一副滿不在乎的模樣,卻忍不住伸出手,摸著那一團毛茸茸的東西,竟不自覺地嘴角上揚,勾起一抹好看的微笑。
男子看著她的笑容綻開,宛如冰山上的雪蓮花,想要伸出手去觸碰,卻又怕這笑容過于脆弱,不敢觸摸,近在咫尺,卻只能呆呆看著。
“自打上次在翠微湖畔,我看見你小心珍藏著夜鶯羽,便覺得這世界上怎么會有這么傻的女人,宇文昊令我殺你,可是你又拼死不肯向我說半個不字,從那一刻開始,我的心就被你牽走了,我比蕭炎了解你,我知道你柔弱身軀里面堅定的心,知道你的信仰與抱負,可是每一次你的心卻總是偏向蕭炎。”
“我嫉妒他,嫉妒的發(fā)狂,祭祀大典前一夜,我曾經暗示過你,我扳倒蕭炎,不只是為了穆國,更是讓你看清楚了,誰才是你真正應該依靠的人。蕭炎他雖然心懷天下,卻優(yōu)柔寡斷,軟弱善良,終究不會成為一同四國的明君。”
“你若是為了天下人著想,更不應該幫他成就什么所謂的千秋大業(yè)。你若是愛慕蕭炎,你們兩個找一處僻靜的地方閑云野鶴,我也就甘心隨著你去了。可是你偏偏又要帶著蕭炎重新殺回這條權利的血路,這一次,我絕不會再放手了。”
男子伸出手去抓住莫凝香的手,女子陡然抬起眼眸看著他,心底微微震驚,眸子里面的平靜不再。
穆棲修的一番真情激起她心里面的漣漪,祭祀大典之前蕭炎也曾對她說過相同的話,那時她一心只以為蕭炎想要利用她,氣憤拒絕。
可是今日聽穆棲修這一番話,心里為何會這樣疼痛?莫凝香捂著心口,胸口發(fā)悶,可是前生的工作卻使得她的心性即為敏銳,她從不相信有什么為了美人放棄江山,所謂一笑傾城的愛情,所有的,不過是利用,卻還要偽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