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人再次一擁而上挾制住我。我的腦中一片空白,一時反應(yīng)不過來,不知道到底發(fā)生了什么事情。
黑布袋又套回我的頭上,那些人推推搡搡地把我向一個不知道的地方帶去。我心里害怕,只是一直念叨著哥哥,不知道他是否經(jīng)歷著和我一樣的遭遇,如果是,又不知能不能再見面。
走了約有七八分鐘,邁過一道高高的門檻,撲鼻而來的是一股濃濃的香火味。布袋拿開了,我發(fā)現(xiàn)自己正處于一間大廟堂里,撲面而來的是一尊兩米多高的金像,金像塑的人物看似是個儒生,面容清秀無須,頭戴章甫,身著葛麻,卻一手仗劍、一手指天,似乎在控訴什么不平之事。金像前面還放了一樽牌位,上面豎著寫有一行秦小篆:先祖玄都之圣位。前面有供桌,供著水果、饅頭以及一些犧牲,還有紅燭、香爐等物,兩邊分別擺放了成套的編鐘、編磬。頂上是白熾燈,梁上還掛著兩對宮燈,還有幡……想必這里是玄都府的祭祀堂。供桌前放著幾個蒲團,玄魋一言不發(fā)地站在蒲團前。
果然是不同的世界,擺設(shè)都有點怪,土不土洋不洋的,貌似什么年代的東西都有一些,看不懂這是哪個時期的城,莫不是也跟著外界與時俱進了?可是經(jīng)歷了那么多年,仍有那么濃的封建味道,這是怎樣保守發(fā)展的一個地方?。?p> 我盯著金像仔細打量,忽然想起以前看過的《封神演義》,弱弱地問:“這里供奉的莫非是太上老君的關(guān)門弟子……玄都大法師?”
話剛一出口,下人大驚失色,大喝一聲:“大膽!怎敢在玄都大人宗廟胡言!”便壓著我的肩膀,讓我在金像前的蒲團上跪下。
看來此玄都并不是我知道的那個玄都。
玄魋卻并不生氣,不緊不慢道:“不管你是如何來到這里,現(xiàn)在,你隨我說。我說什么,你就說什么?!?p> 我不明白他要做什么,瞪著他,微微點點頭。
“說,從今天開始,我愿效忠玄都府?!?p> 我一愣:“為什么?我為什么要做這樣莫名其妙的宣誓?我連這里是哪里都不知道呢!你們好歹跟我介紹一下這是什么地方,你打算怎樣送我們出去撒~”
家丁狠狠踢了我一腳:“主子讓你說你就說!”我被嚇到,只好照說了。
他又說:“我的性命交給玄都府,不管身處何地,身處何境,我將自己的全部利益與玄都府緊密相連,不得背叛?!蔽艺獞换厝ィD(zhuǎn)臉卻看到家丁連刀都拿出來了,明晃晃的,便不敢多想,也照說了。
“從今以往,我為肆闍之人,與外界不再有任何聯(lián)系。今夜之言,若有違背,將受千刀萬剮,永不翻身?!?p> 我一驚,心想完了,回不去了,急忙連聲道:”這可不行,這可不行,我不可能莫名其妙的做這種宣誓。我還要去找我哥哥,一定要回去的。我也不打算在你們這里呆著,你放我走,我不打擾了?!北銙暝髨D站起來。
家丁眼明手快,一把擒住我,把我按在蒲團上,動彈不得。他掣出刀抵住我的喉嚨:“說不說?!”
我的眼淚一下子就下來了,哀求道:“玄魋大人饒命!我知道不該擅自闖入你們的城,可我們也是誤打誤撞迫不得已,我家里還有父母,我還有工作。我求求你讓我去找我哥,他是和我一起來的,一定也在這個城里。請讓我去找他……我保證我們怎樣來就怎樣走,絕不打擾你們生活,也一定不會把今天看到的事說出去!這個我可以對燈發(fā)誓!也可以寫保證書!只要你放我們回去,我做什么都可以!”
玄魋微笑地看著我,沒說話,家丁把刀抵緊了,在我脖子上壓出一道血痕。我嚇得淚如雨下,只得怯怯地將剛才的話含含糊糊重復(fù)了一遍,家丁才拿開刀。
玄魋和顏悅色地說:“記住,你現(xiàn)在名叫侑月,在肆闍中,決不得說出你外界的名字。你先在我府上做個打雜奴婢。違抗我的話,不但你不好過,你兄長也不會好過。明白了嗎?”
我擦擦臉上的淚,明白此人并不可靠,雖然表面和善,卻不近情面,也不容違抗,沒準哥哥就在這府上,只是不知道被他藏在哪里。如今我身陷此地,是一點辦法也沒有,只得暫時答應(yīng),另尋時機去找到哥哥,一起逃走。
玄魋吩附下人:“把侑月帶下去好生打理?!?p> 這時天已經(jīng)亮了。一個穿著體面的奴婢把心灰意冷的我領(lǐng)到一座閣子前,只見閣子的門匾上寫著幾個小篆字:紅袖閣。門邊有一副桃木刻的對聯(lián):寒雨濕紅袖,冷霧淬碧霞。進去后四周逼仄,只有一個小窗漏進幾絲蒼白的光。借著微光,看到里面只堆放著些雜物,什么擺設(shè)也沒有,仿佛是個廢棄之所,往里走似乎是個簡單的廚房,堆放著一些食材,一條木梯直通向樓上,木梯扶手倒是雕刻紋樣,相當精美。
登上二樓,眼前豁然開朗。上面光線很好,空氣清新,微風徐拂,簾櫳叮當,輕紗曼舞,竟說不出的閑適,可惜我一點欣賞風景的心情都沒有。閣子不大,靠樓梯一邊便是個碧紗櫥,里面是一張樣式頗為現(xiàn)代的大床。紗櫥前掛著層層疊疊的綠紗,恍惚一望確像一層碧霞。還有一個屏風,上面繪著紅袖閣春、夏、秋、冬四景。轉(zhuǎn)過屏風,又是一鋪小一些的床榻鋪在地上。
我對這居住環(huán)境倒是不反感,弱弱地問:“我……以后就睡這里?”
那奴婢沒好氣地說:“想得倒美!你以為你是誰,敢睡在這里!屏風后面那張床是我的,你自己在下面樓梯下拾掇一下想辦法睡覺。有什么事情隨時都可以找我。我叫花枝,今后負責教你。我和你負責紅袖閣事宜,今天你就先把閣樓都打掃了吧,下面有工具。玄都府很大,你最好別亂跑,沒有人帶領(lǐng),迷路會很慘的。”說著,扔給我一套粗麻布衣服讓我換上,將我自己的衣服、攜帶之物悉數(shù)收走。我好歹留了個心,藏著掖著沒將手腕上的表取給她。
花枝清點著我的隨身物品,仔細用包袱皮打包起來。我看著那碧紗櫥里的大床,明白那并沒有自己的份,還不能真當穿越成瑪麗蘇了。于是又問:“……花枝姐姐,那咱們負責的這紅袖閣,是哪位主子在住???”
花枝狠狠瞪了我一眼,沒說話,下樓出去了。
我跟著花枝后腳下樓,希望也能出去走走,卻發(fā)現(xiàn)門從外面鎖上了。透過門縫,還能看見有人把守。頓時心一沉:這個奴婢說是負責教我干活,實際上是來監(jiān)視我的,我被他們監(jiān)禁了??涩F(xiàn)下沒有別的辦法,只好聽從吩咐,從樓梯下找了工具上樓打掃衛(wèi)生。平日里在水文站除了水位水樣監(jiān)測,還要負責站內(nèi)衛(wèi)生和儀器設(shè)備維護,這些事情也算是我們的常規(guī)工作了,做起來也并不為難。
二樓的碧紗櫥旁掛著張竹簾,卷起竹簾,是一個伸出去的露臺。露臺上風很大,吹得碧紗飄舞,檐下的鐵馬不斷發(fā)出清脆的聲響。露臺上鋪有竹席,中間放著一張案幾,案幾旁隨意地散落著幾個蒲團。露臺另一邊張著一張瑟,我上前隨意撥了撥,發(fā)現(xiàn)弦都是松的,好像很久沒有人調(diào)過弦了。看來,這一定是個女子住過的地方,也許已經(jīng)人去樓空,玄都府卻每日依然派人維持著樓閣中各項事宜,卻也奇怪。莫不是玄魋的……想著,我的八卦之心油然而生。
憑欄遠眺,發(fā)覺這里竟是除了崗樓以外,整個玄都府最高的地方。府里綠樹掩映,青瓦在綠樹間時隱時現(xiàn),一時竟看不到頭。我靠著欄桿往外看,發(fā)現(xiàn)紅袖閣面對一個花園,里面有池塘,亭臺水榭環(huán)繞,很是優(yōu)雅。
我閉上眼睛,回想自己進入玄都府的走向和聽到的零碎信息。既然有“白虎門”“玄武堂”之類的名稱,那么這座府邸一定是四個方位非常嚴整的,我出了坐北朝南的夕月門,一直往北走,在右手邊看到的是玄都府朝西的門,那應(yīng)當就是所說的白虎門,從西門進來后,家丁帶我走的基本是直線,沒有拐彎,然后見到了玄魋,當時他正在更衣,那個地方也許就是個起居之所,因此他居住的地方應(yīng)該就在玄都府的東西軸線上;接著我被蒙著頭帶到玄武堂,那里是玄都府的宗廟,既然起名“玄武”,想必它位于玄都府北面。這些建筑都坐北朝南,卻唯獨在玄武堂東南面的紅袖閣面朝西邊,背靠東墻和崗樓,前面還有個花園,竟像是在園林里新建的,并不在府宅原本的規(guī)劃中。花枝說玄都府很大、容易迷路,然而根據(jù)昨夜我雙腳步伐的丈量,腦子里大致有了玄都府一部分的格局圖樣,感覺也并不是特別復(fù)雜。
我一邊打掃衛(wèi)生,一邊在腦中勾勒玄都府的大致區(qū)域。打掃到樓梯間時,發(fā)現(xiàn)從一扇不常開啟而生澀的窗戶可以清楚地看到崗樓的外墻,這座崗樓就隔在紅袖閣和東邊外墻中間,仿佛故意設(shè)在這里,監(jiān)視著紅袖閣一般,若要越過外墻逃出去,必須要避開崗樓的家丁和紅袖閣周圍的守衛(wèi),唯一突破點就是這扇落滿灰塵的小窗戶。
我咬咬牙,暗下決心:一定要逃出去找哥哥!我在樓梯下搭了簡陋的睡覺床板,又去雜物堆里四處搜尋可用的工具,找到了繩子、火鐮、鐵鉤等物,藏在床板下,最后沒想到還翻到個老式手電筒。雖然不知道這地方怎么會有這種東西,想著宗廟里看到的白熾燈,便也不再稀罕,沒準這地方就是那么蒸汽朋克呢,接下來有可能會看到更奇怪的機械裝置也不一定。
雖然沒法走出紅袖閣半步,還總是遭到花枝的冷言對待和斥罵,但時間一長,我也逐漸觀察出來,這個所謂古城其實并不古,除了服裝、景觀以外,果然有不少生活工具與外界類似,所以平時生活并不覺得有十分不便。而且這里最讓我意外的是竟然能夠使用電力,盡管這電力使用范圍極小,僅限于電燈、電筒和電子更漏等一些最基本的生活設(shè)備,照明大多使用的還是白熾燈,除此以外再也沒有發(fā)現(xiàn)更大型的電力設(shè)備,更別提手機網(wǎng)絡(luò)之類了。生活用水也還算方便,推測是有一套循環(huán)供水系統(tǒng)的,但是這里的水喝起來總有一股難聞的金屬味道。
玄都府的夜并不黑暗,每到傍晚18點準時開啟路燈和大門前的燈籠,四處明亮,各個角落都看得清清楚楚,直到夜里23點才熄滅,而四扇門外的燈籠則會亮一整夜,直到早上6點。
但我推測這里應(yīng)該還沒有攝像頭那么先進的設(shè)備,因為從紅袖閣能看到的崗樓就有三座:紅袖閣旁邊一座、玄武堂后一座、角樓也相當于一座。崗樓上每天白天會有一個人值守,傍晚是兩個人一組,熄燈后是四個人一組,半夜0點半和凌晨3點各換一次班。每晚還會有兩隊家丁在府內(nèi)巡邏,上半夜一隊,下半夜一隊,每隊3-5人,上半夜一般是23點半走過紅袖閣門口,而下半夜一般是2點半。雖然分組人員每天會有不同,但面孔大概就是那幾張,所以我猜其實玄都府的護衛(wèi)人數(shù)并不多,相對而言能逃走的幾率還比較大。
不知不覺,就在玄都府上呆了一個月。這個月里,我每天打掃紅袖閣,修理門窗、縫補紗簾……也把紅袖閣周邊環(huán)境觀察了個爛熟。
夜里,路燈熄滅后,我睡不著,窩在樓梯下的破床板上胡思亂想:記得上一個月圓之夜,我還和哥哥在一起,現(xiàn)在卻誰也見不到誰,不知道哥哥究竟在什么地方,爸爸媽媽肯定擔心死我們了。還有考古隊呢?水文站呢?那么久,他們也該發(fā)現(xiàn)機關(guān)進來了,為什么一點進展也沒有?失蹤了兩個人,就沒人報警前來救援嗎?
正在胡思亂想時,聽到花枝在樓上起床的聲音,我趕緊縮在破床板上裝睡。
我來這里一個月,期間花枝從來沒有起夜過,今晚突然起來,是要去茅房?
花枝收拾一番,下樓來,在我睡覺的床板前俯身探視一下,確認我睡著,就開門出去并把門反鎖上了。我屏住呼吸,躡手躡腳起來,跟在她后腳湊到門縫去看,見她帶著門口的守衛(wèi)離開了??雌饋恚t袖閣現(xiàn)在是無人值守。雖然我不知道發(fā)生了什么事,但心里明白,這是逃走的良好時機!
我看看手表,是0點10分,便將藏在床板下的工具帶在身上,固定好繩索,小心翼翼地從紅袖閣樓梯間那扇隱蔽的窗戶爬出去,滑降到地面,藏身在紅袖閣和崗樓間的縫隙陰影之中。這扇窗戶年久不用,原先早就銹死打不開了,可能花枝也沒注意到,卻被我在這個月的時間內(nèi)重新?lián)Q了窗軸,修葺一新,就是為了這一天的到來。
在建筑夾縫中的陰影里躲了片刻,期間我死死盯著崗樓上的家丁。崗樓上的人在上面走來走去巡視著,估計是快要到換班的時候,最后一次加緊巡視。我貼著墻一動也不敢動,盯著手表,生怕被發(fā)現(xiàn)。到了0點半,崗樓換班,趁著上面的人放松警惕的這一分半鐘,急忙跳起來繞過崗樓往外跑,等上面換班完成,我已經(jīng)躲在了崗樓和紅袖閣旁建筑夾縫間的陰影里。果然是燈下黑,崗樓上的人并沒有發(fā)現(xiàn)我,只要想辦法繞過眼前這座建筑,便是玄都府的外墻!
我靜待了一會兒,想著怎樣繞過這座建筑逃到外面去。還好現(xiàn)在不是巡邏時間,我還有時間慢慢考慮。
此時,突然聽到遠處傳來一陣喧鬧,其中有個聲音尤其熟悉,竟是花枝又帶著人回來了!只聽我頭頂崗樓上有人問:“發(fā)生了什么事?”花枝遠遠回答:“外界進來那個女人逃走了!”有人叫道:“去報告主子!”又有人說:“主子不知道去哪里了!”花枝大聲說:“四處搜!”
——還好玄魋不在,我提起來的心稍稍放下了一些。聽到花枝他們的聲音越來越近,四處尋找可以藏身的地方,抬頭只看到旁邊這座建筑的窗戶虛掩著,里面并無人聲。看來也只有那里可以藏人了。我咬咬牙,把心一橫,也不管這座建筑是什么了,縱身朝窗戶跳過去。
進去后,我蹲在窗子下聽外面的動靜,見沒人追進來,便放了心,摸黑往屋里走去。借著透進窗戶的微光,發(fā)現(xiàn)原來這是書房,里面一排一排的都是書架,書架上有各類古書方志、線裝竹簡,都是我沒聽說過的??催^去,竟還參雜著幾本外界的膠裝書籍。
我到處亂翻,發(fā)現(xiàn)竹簡標簽上那些篆字還勉強可以猜一些,以前哥哥跟我科普過,大概是歷史之類,便隨意拿了邊上的幾冊竹簡,打開手電筒仔細辨認,半讀半猜,終于知道了個大概。
大概意思是說,肆闍城早在秦始皇統(tǒng)治時期就建立了。秦始皇統(tǒng)一思想,焚書坑儒,前后坑殺了四百六十余方士,還連帶不少儒生。然而,其中有一個儒生不知用了什么方法,得以逃出生天。這個儒生最是剛烈,一直堅持進言自己的學說意見,卻遭到和三教九流的方士一般下場。他逃出去后,帶領(lǐng)一群反對秦皇的人來到陽湖,建立了他的湖底城——肆闍,而這個開創(chuàng)肆闍的書生,名字正是玄都。
這是什么狗血劇情?……看不出原來玄魋是叛族后裔,難怪他渾身上下隱約有些反派人物的別扭氣??墒撬髅魇沁@水底王的直系后裔,為什么又會成為一位毫無實權(quán)的史官呢?
我繼續(xù)找,竟驚喜地發(fā)現(xiàn)書架后的墻上貼著一幅圖,看似肆闍的平面圖!這下好了,可以借此找到出去的路了!連忙湊過去將電筒貼著圖仔細查看。
只見肆闍城分為內(nèi)外兩層,內(nèi)城方正嚴整,外城分為幾個區(qū)域,形狀頗為凌亂。
內(nèi)城便是宮城,呈長方形,有東西南北四道城門,東邊的是東熏門、西邊的是蕪景門、北邊的是日封門、南邊的便是我們進來的夕月門。城門兩兩相對,有道路貫穿,在宮城正中形成個十字路口,樞紐處有祭天壇,皇宮位于十字路口北偏西,坐北朝南,與其西南方向的玄都府互相呼應(yīng)。宮城周長約40千米,其平面略呈長方形,其中還有兵器庫、大內(nèi)軍營等等,共同組成肆闍的宮城所在,由夯土墻基和青石宮墻圍住。宮城內(nèi)畫有大小建筑20余處,但是沒有標明其作用,猜測是中央官署或是皇親國戚居住的地方。
外城分布比較凌亂,宮城外西部有鑄鐵、冶銅和制陶作坊聚集區(qū);南面也有零星的制陶和制骨作坊;西南部則是手工業(yè)作坊區(qū)、市民居住區(qū)和市場、田地,這片市井之地范圍竟極其廣闊,幾乎只用線條勾勒,標注也很大略,不知其內(nèi)部布局,恐怕畫圖的人也未必知道;宮城東面是高官居住區(qū)以及皇室的池苑風景區(qū)——祥池和祥池宮。祥池連著一條被稱為“冷河”的河流,如護城河一般環(huán)繞著外城,并分出一條支流由東南至西北直貫宮城。北邊和西北、東北部分則是王陵、帝陵和貴族的陵墓區(qū)。
外城城門較多,南北各有三個城門,北面有軒轅門、北都門、幽林門,南面有南樓門、送夏門、七曜門;東西各有兩個城門,西面為安平門、新德門,東面為安化門、昴蒼門。外城之外還有邊城和郊區(qū),東邊是軍營駐扎地和訓練場,還有社稷壇和山川壇一大一小兩座祭壇;市民墓葬區(qū)在肆闍城外城的北邊,屬郊區(qū)建設(shè),東西綿延約5千米。南邊則是田地和畜牧場、貴族打獵的苑囿等。這之外仍有空間,就不知道是什么所在了。如此之大的地下空間,不知用什么支撐,也不敢細想。
這平面圖畫得十分簡略,還有許多空白的地方未曾標明是什么所在。雖然不夠精確,但多少也能大致看出肆闍城風貌。
正在爭分奪秒用腦子記下肆闍的地圖,卻聽見窗外傳來花枝的聲音:“侑月!你在里面嗎?快出來!那是主子的書房,你等下人不可隨便進去!”
我先是一驚:明明盡量不露出電筒光了,怎么還會被發(fā)現(xiàn)!思考片刻,心底忽然一股邪氣油然而生,掏出火鐮走到窗邊,打著火,說:“讓你們的家丁走遠點!要不然我一把火燒掉這里!”
花枝身后的守衛(wèi)立刻搭起弩對準我,她卻急了,制止了守衛(wèi),大聲道:“慢著!千萬別!……行行行……只要你不燒樓,要怎樣都可以!”
看到花枝著急忙慌的樣子,我心下一松,心知應(yīng)該是玄魋有令不讓傷害我,便有恃無恐,朗聲說:“要么告訴我怎樣才能快速從這里出去!要么就趕快送我回去!”
此時,耳邊幽幽傳來一個低沉的聲音:“這個直接問我不就行了,何必要問一個丫鬟?!?p> 我渾身一激靈:“——玄魋!”
站在身后的確實是玄魋,此時的他換上一身便裝,腰上卻仍然佩帶長劍,看到他有武器,我也不敢造次,一下子弄不清了:“你什么時候來的!家丁不是說你不在嗎?”
他微笑道:“是我叫他們?nèi)康角帻執(zhí)眉系?,我也確實不在那邊——一直在這里,恭候多時了。”
我沒明白:“你怎么知道我會往這里跑?”
他垂眼笑道:“請君入甕?!?p> 我心里“咯噔”一下:這回算是自己栽了,自以為策劃了一個周密的出逃計劃,原來早就被他算計好了,我果然是個笨蛋??!
——于是我破罐子破摔,大聲說:“我本來就不是你們這個城的人,更不是略賣給你的奴婢,你根本沒有理由囚禁我!什么宣誓,本就不是發(fā)自我內(nèi)心所說,完全沒有什么約束力!今天我已經(jīng)下定決心了,就是被你殺掉也要出去!”——說完這話,我盯著他腰上的長劍,已經(jīng)豁出去抱著必死的決心了。
玄魋聽了我的話,遲疑片刻,淡然道:“肆闍自古有進無出,外界來的人,除非有人能保你,否則即使能從我府里出去,最后也是個死?!斎?,如果你決意不想待在我玄都府,那我給你個任務(wù),如果你能勝任,便放你自由?!?p> 我想了想,點點頭。
“你,明天跟我去面見肆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