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線索
洛西媛剛來的時候天色正好,眼下他們趕到落云軒的時候已經(jīng)太陽西斜。天空上漂浮的一朵朵云像是被精心雕琢的少女,上了一層又一層的的紅妝,風情無限。
伸手可弄云,這便是落云軒的由來。
但此時無人能夠欣賞眼前的美景。
莫寶玉一到落云軒,就忍不住要落淚。
莫長老死狀凄慘,待他看見莫長老的尸體時,那青黑的臉上已絲毫看不出他往日的慈愛,渾身干癟十分詭異,整個人像是被吸干血而死,骨頭上只附了一層皮。
作案的人什么都沒留下,只那一道淡淡的魔氣,又如何能確定兇手。
莫長老死的如此可怖,他已經(jīng)連續(xù)做了好幾日噩夢。每當夢到自己的爺爺死不瞑目,扯著他脖子讓他找出兇手,他都只能深夜驚醒,躲在被窩里哭泣。
若不是因為這幾日魔修來挑釁,他無暇想起逝去的爺爺,早就郁結于心,心魔漸生。縱然如此,他還是眼下青黑,精神恍惚。
再也沒有人會在他調(diào)皮搗蛋的時候揪住他的耳朵,也再沒有人會始終不放棄他,尋遍天下靈藥給他提升天賦只為讓他在別人面前不再自卑。
洛西媛縱然不能對莫寶玉的感情感同身受,但也是十分難受。失去親人的痛苦是最令人絕望的,那種如無根浮萍漂浮不定的感覺,想要伸手抓住什么都是徒勞。
她安撫性地拍了拍莫寶玉的肩膀。結果莫寶玉終于忍不住了,抽抽噎噎的,哭的一張臉通紅。
咬著牙道,“求老祖做主,查明我爺爺?shù)乃酪?,只要能抓住那個歹人。讓弟子做什么都愿意!”
洛西媛一哽,心想,倒也不必。
她現(xiàn)在就是跟在別人屁股后面混,徐蒼懷說來落云軒看看她就來了。
真讓她拿主意,那不是搞笑的嗎。
洛西媛自覺沒那個腦子,也沒那個能耐。
她不接莫寶玉的話,反問徐蒼懷,“掌門,你以為如何?”
徐蒼懷面皮抖動了一下,回道,“弟子認為解鈴還須系鈴人,此事說不定與這噬魂魔頭有關,偏偏恰巧是在噬魂魔頭來的前幾天莫長老遭此一劫,這當中肯定有所關聯(lián)。老祖,弟子愚昧,只能作此猜測,您有何高見?”
洛西媛沒有高見,她感覺徐蒼懷說的挺有道理。
她在心里懷念真正運籌帷幄,智慧卓絕的老祖。
徐蒼懷見洛西媛不說話,以為她對自己的看法不甚滿意。
正欲繼續(xù)開口,卻聽洛西媛幽幽問道,“不是還有一位童長老嗎,他也是與莫長老死狀一樣嗎?”
徐蒼懷沉重地掀了掀眼皮,道,“是?!?p> “說來稀奇,兩位長老修為高深,平時都是非常嚴謹?shù)娜?,又怎么會給魔修鉆了空子!”徐蒼懷大嘆。
洛西媛看似聽的認真,其實腦袋空蕩蕩。為了表現(xiàn)她有認真思考,才提出來還死了一個人。
時間有些久,她腦子現(xiàn)在都鈍鈍的。莫長老的死人臉好像都有畫面感,空洞的眼睛好像就在她眼前。
在一個死人住的地方待了這么久,哪怕這地方風景再好,她心里都有些發(fā)毛。
提問環(huán)節(jié)結束了。洛西媛就一直沉默。一股尷尬的氣息蔓延開來。
不知不覺,太陽已經(jīng)完全沒入山脈。取而代之的是一輪圓月。
洛西媛轉身看著月亮,柔和的光線打在她的側臉上,勾勒出了漂亮的輪廓,在皎潔的月光下,背影格外的清冷。
尷尬是今晚的康橋。
徐蒼懷淚目,看著洛西媛飄飄欲仙的背影,心說,老祖的心思你別猜。
他給洛西媛的態(tài)度搞得心里像揣了個兔子,越想越怕老祖覺得他不中用,要換個掌門。
徐蒼懷哭歪歪地說著,“老祖,您再給弟子一個機會吧。不如,把這魔修交給弟子來審問。”
他指的是臨桀,洛西媛本該興高采烈地把人給他,權當扔了個燙手山芋??墒遣恢趺吹模⒉幌氚讶私唤o徐蒼懷。
不不不,她是瘋了嗎,洛西媛內(nèi)心瘋狂甩頭。這種危險人士,別看現(xiàn)在跟個敗家之犬一樣,說不定那根繩子過會就栓不住了,死道友不死貧道,當然還是交給本土人更放心。
她控制住自己快要脫口而出的拒絕,擰著臉,道,“你帶下去吧!”
徐蒼懷激動的心,顫抖的手?!岸ㄈ徊还钾摾献嫠??!?p> 洛西媛看著這小老頭,也不知道他高興個什么勁。
也是,她每次接領導案子的時候就這么激動。洛西媛=她=領導。這等式成立還得了,爽歪歪。洛西媛眉眼生輝。
然而不一會,她就如泄了氣的皮球,眉眼低垂,神色懨懨。
她方才看了看天色,感覺肚子都要咕咕叫。碎星道祖不會餓肚子,可她不過一介凡人,怎么能跟這些辟谷的修士相比。見徐蒼懷等人絲毫沒有回去的意思。只好自己提出,“天色已晚,諸位還是早些回去歇息吧?!?p> 徐蒼懷搖了搖頭,對她說,“老祖,弟子帶領一眾弟子還要仔細查探落云軒,以防賊人趁亂混進來。再說,殺死莫童兩位長老的兇手還沒確定,萬一兇手仍未離開,伺機而動可如何是好。故,為了安全起見,應展開更為全面的搜索,才能安撫人心啊。”
洛西媛聽的一陣絕望,看著那些頻頻點頭的弟子們,尤其是莫寶玉,他眼淚雖然干了,但是一道淚痕還掛在臉上,在白皙的臉蛋上分外醒目,對著落云軒,露出仇恨的目光,恨不得把落云軒拆分了好找到兇手的線索??催@架勢,她今晚估計要吹冷風餓肚子了。
才聽徐蒼懷話機一轉,“不過,老祖日理萬機,白日又苦戰(zhàn)一場,該是早點休息。請老祖早些安歇,恢復精力?!?p> 嗚嗚嗚,絕世好掌門。洛西媛假模假樣寬慰了他們幾句,便腳底生風,正想開溜。
徐蒼懷又叫住她,洛西媛恨恨扭頭,道,“掌門,還有何事?”
她才不想立個愛宗敬業(yè)的人設,能咸魚一會就一會。
說白了,眼下發(fā)生的一切都像做夢一樣,還不是個美夢。她能老老實實按頭接受才怪,根本沒一點歸屬感嘛。
徐蒼懷面露難色,摸了一把胡子,道,“老祖從這魔頭身上,可得了什么線索?這,魔頭,他可還清醒?”
他問的小心翼翼,洛西媛莫名其妙,一頭霧水。
“能有什么事,我就打了他一頓,就給你喊來了落云軒。魔修不會不抗揍吧?”不會吧?不會吧?
洛西媛看著臨桀滿頭的大包露出懷疑的神色。要是腦震蕩了可怪不了她,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不是,臨桀要不對她伸狗爪子,也不會被她應激反應打的滿臉包。
徐蒼懷眼神稍微放松了一點,恭恭敬敬對洛西媛屈身,目送她離開落云軒。
洛西媛邁開長腿,一路疾走。走到一半才想起來,前身腦子里有關搜神術的記載。
她嘴里嘟囔著,“這貨是怕我用了搜神術,把臨桀變成傻瓜嗎!”
搜神術能夠得到一個人所有的記憶,是找到兇手的最好方法,只是失了記憶的人,卻會變成一個傻瓜。
洛西媛沒想起來這門法術,就算想起來了她也用不了。再加上她今天一天都沒歇著,剛接收了前身的記憶就趕上徐蒼懷來喊門。一個人哪有那么多精力,她都快累死了,這么晚了,她都前胸貼后背。
洛西媛趁著月光,趕回了自己的洞府,還不忘感嘆,不近視就是好,媽媽再也不用擔心我摸瞎回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