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微臣知道的,太后早就交代過,微臣早有準(zhǔn)備!”原來是選妃的事兒,傅傾舒了一口氣,然后別有深意地朝蕭章一眨左眼。
“什么?太后早就知道啦?”蕭章驚諤地張大眼睛。
傅傾點點頭。
蕭章一拍大腿,低聲罵道:“這幫東西,就會瞞著老頭子我!”
臨近正午,蕭啟才幽幽地從睡夢中醒來,吃罷了午飯,蕭章好說歹說,依舊沒有留住蕭啟。
蕭啟推說有一大堆事情要做,便帶著賀允之和傅傾匆匆往山下去了。
蕭章歪著發(fā)髻,老淚縱橫,他不住地擦著眼角,往蕭啟走的方向眺望,旁邊的豆子吐著舌頭,晃著尾巴,像一個不識人間愁滋味的孩童,身側(cè)的阿蓮只得拍著蕭章的肩膀,輕聲安慰。
通過這一段下山的路,傅傾發(fā)現(xiàn)事情越發(fā)不妙了,蕭啟竟然板著一張臉,一句話都不肯和自己說,像是很嫌棄自己似的。
但是,他卻對賀允之卻有些過分的熱情。
傅傾酸溜溜地看著蕭啟和賀允之,他們君臣二人,從天南聊到海北,從曠古聊到如今,她的心里不禁產(chǎn)生了一種前所未有的危機感。
(我這是要失寵的節(jié)奏?不行,那樣的話,我還怎么升官發(fā)財,救我姐姐呀?)
傅傾咬著嘴唇,眼珠滴溜溜地轉(zhuǎn)著,她想了又想,計上心頭。
“皇上!微臣有幸,陪伴您來此山中一游,如今居高臨下,看到這錦繡江山,風(fēng)光無限。微臣這心里頗想吟詠一番??!請皇上允許微臣獻一獻丑?!?p> “既然知道丑,那就不要說了!”蕭啟沒有任何要聽她說話的yu'wang。
“......”
“皇上,”賀允之一抱拳:“微臣也有些技癢,請皇上允許我們各自抒懷,然后為我們做一個評判吧!”
“哦?那好!賀愛卿請說!”
(賀允之想作詩,你就聽,我作詩你就不聽,真他媽……)
賀允之有板有眼地一欠身:“傅兄先!”
傅傾回了一禮,隨后露出奴顏婢膝的笑容:“那我就不客氣啦!”
賀允之“嗯!”了一聲,在蕭啟面前為她讓開了展示自我的場地。
傅傾猛地抬高嗓門,呼道“??!”
蕭啟斜了他一眼:“別一驚一乍的,直接賦詩!”
傅傾點頭,搖頭晃腦地吟誦道:“為國辛苦不怕難。虛心納諫聚忠賢。古往今來有幾人?吾皇在上民心安!”
“好!”蕭啟拍了拍手,繼續(xù)說:“好一首馬屁詩!”
傅傾撇撇嘴,笑不出來。
賀允之直言不諱:“言之無物,確實是一首丑詩?!?p> 傅傾氣得腦門子冒火,她白了一眼賀允之:“你言之有物,你行你來?。 ?p> 賀允之弓著身,輕聲吟誦道:“曲曲折折山中徑,絲絲縷縷林間風(fēng),若能忠義行天地,不枉凡塵度此生?!?p> “也不怎么樣嘛……”傅傾低聲絮叨,表示不屑。
蕭啟只是全程當(dāng)傅傾是空氣,然后認認真真地和賀允之討論起他的這首詩的長處與不足。
眼見著,好為人師的狂妄皇帝蕭啟和掉書袋的賀允之,他們二人相談甚歡,傅傾便對操控自己的人生,產(chǎn)生了深深的無力感。
馬車吱吱呀呀,晃著昏昏欲睡的蕭啟,呆頭呆腦的賀允之,一臉?biāo)阌嫷母祪A,在阡陌小路上,踽踽獨行。
在傍晚時分,他們趕到了一個繁華富庶的城郭——珩城。
賀允之想要繼續(xù)往前走,傅傾卻執(zhí)意留宿,因為她為了偉大的選妃事業(yè),事先已經(jīng)在這里做了一些小小的安排。
她生怕自己的努力白費,銀子白花,所以臉上堆滿了討好的笑容,極力誘惑蕭啟道:“黃小爺,您看這兒華燈初上,繁華似錦,多美呀!不如我們在這兒歇下吧!”
“嗯!”蕭啟愛答不理地點點頭。
傅傾卻像是得了令箭一般,喜不自勝,她得意地朝賀允之一勾下巴,然后向著預(yù)先訂好的地點縱馬而去。
她選擇的歇腳點是一個緊挨著茶樓的客棧。
而茶樓就是傅傾實施計劃的根據(jù)地。
按照蕭啟常逛窯子的經(jīng)驗來看,蕭啟喜歡的女人應(yīng)該是嬌媚妖嬈,能歌善舞的類型。
所以她早在啟程之前,就已經(jīng)從太后選好的那百名女子中,另選出五名會唱曲兒的人。
并且提前用銀錢打點好各方門路,待蕭啟經(jīng)過傅傾的強烈建議,來這兒喝茶聽曲兒的時候,這五名女子就一個挨一個地上去獻技。
待一番表演結(jié)束,傅傾并不會直接問蕭啟喜歡哪個女子,而是換一種問法,比如:“黃小爺,您覺得哪個曲兒最打動您呢?”
這樣,蕭啟在作出選擇以后,給予重賞,出于禮貌,那個唱曲兒的女子應(yīng)該過去答謝。
這樣一來二去,眉來眼去,該發(fā)生的就會自然而然的發(fā)生,傅傾的危機也便可解除。
傅傾一遍又一遍在腦海中彩排,她覺得此計毫無破綻,簡直完美!
果不其然,一切都在按照傅傾的預(yù)設(shè)的方向順利地行進著。
傅傾嘻嘻哈哈,熱情的過分,她帶著蕭啟和賀允之在茶樓的第一排位子上坐下。
此時此刻,臺前正有人收拾著,準(zhǔn)備開夜場。
蕭啟閑來無事,就一臉肅然地用手指蘸了茶水在桌子上練字。
這時候,忽聽見背后有三三兩兩的人議論道:“大家聽說了嗎?”
“什么?”
“我們大肅朝這個少年皇帝長得風(fēng)流倜儻,玉樹臨風(fēng),英俊瀟灑的。”
“真的嗎?”
“真的!”
蕭啟聽了嘴角揚了揚,繼續(xù)悶頭寫字。
這時候傅傾偷偷從荷包里掏出一塊兒碎銀子,朝說話的那人比劃了比劃,那人露出見錢眼開的貪婪神情,嘿嘿一笑,繼續(xù)說:“而且這個皇帝,有能力,很果斷,還有.......”
“還有什么?”
傅傾又摸出一塊碎銀子,晃了晃,那人垂涎欲滴地咽了口吐沫,笑得那叫一個燦爛:“還有就是他納諫如流,勤于政事,有一句話怎么說來著?周公吐哺,天下歸心,在明君的治理之下,我們大肅朝將會迎來空前絕后的太平盛世!”
“是呀!是呀!”
這時,茶樓里回蕩著人們一遍又一遍的附和聲。
這些喧鬧的坊間雜談,蕭啟向來是不注意的,但如今自己以一個百姓的身份,棲身于市井之中,聽到黎民百姓對自己的贊美之詞,心里難免會有一絲絲小得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