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5 萬事忍為先

　　呼、吸……

　　呼、吸！

　　運用了腹式呼吸法、可是余生離開公寓沒跑多遠(yuǎn)就順理成章的岔了氣兒。

　　腰肋部的疼痛令余生不得不慢了下來，這也讓他意識到求學(xué)期間的身體素質(zhì)到底是有多么的差了。

　　三步一換氣做不到、那就兩步一換氣，再不行一步一呼吸唄，等強(qiáng)度適應(yīng)了、熟悉的感覺自然也就回來了，因此也就讓余生覺得目前的狀態(tài)在回國前應(yīng)該還是能提高不少的，但想要達(dá)到巔峰時期的狀態(tài)并長期維持，任重而道遠(yuǎn)……

　　不過面對正常體格且未曾接受過系統(tǒng)性訓(xùn)練的，應(yīng)付兩三個的信心也還是有的，否則也白瞎了這些年的汗水和努力了。

　　技巧，在勢均力敵的情況下還是相當(dāng)管用的……

　　時間不到五點，圣羅莎的天色也就亮了起來。

　　把毛巾搭在脖子上、把剛下下飛機(jī)就迫不及待入手的MD播放機(jī)戴上，余生離開了公寓開始了晨跑。

　　肺活量不夠、耐力更是稀松，做不到一跑到底、但最終也還是繞著紅樹林跑了個大半圈，溫潤且微涼的清新空氣灌入了肺部、讓大腦始終保持著清醒，過去也罷、將來也罷，回憶也好、計劃也罷，該做的決定也都做出來了、該做出的選擇的也都提前選好了，剩下的自然也就是實施，再加上臨場時的隨機(jī)應(yīng)變了。

　　嘭、嘭嘭……

　　隱約且并不持續(xù)的沉悶擊打聲、似乎源自于紅樹林的深處，余生循著聲兒找到了來源，原來是個穿短褲、光著膀子的男同學(xué)正發(fā)泄般用拳頭捶打著大樹，迸濺到臉上的血漬被汗水化開斑斑點點的，滿身的淤青也就越發(fā)的顯眼，咬緊了牙關(guān)、表情也就顯得有些扭曲且猙獰。

　　丹尼爾，亞裔。

　　給人的印象是憨厚且老實，性子有些愚、過于的認(rèn)死理，來自于單親家庭、家境非常的不好，余生記得剛來的時候被校內(nèi)的一些壞小子們給盯上了，若不是有丹尼爾的挺身而出、想必那段日子會更加的難熬。

　　最難得的是丹尼爾還是個施恩不圖報的，只是性格略有些孤僻、總是一副拒人千里之外的模樣，因此余生也就只像是跑累了碰巧遇見了似的，揚起手打了個招呼。

　　丹尼爾沒想到這么早會有人來紅樹林，更想不到會是昨天因暴打寓管員而躥紅的余生，下意識的把雙手藏到了背后、點了點頭便算是給予了回應(yīng)，也不知道該說些什么、見余生緩過氣兒了徑自離開，猶豫了便趕緊追了上去，在學(xué)生公寓外的紅綠燈路口把余生給攔了下來?！澳闶窃趺醋龅降模俊?p>　　“什么？”

　　“額……就是你昨天把寓管員威廉姆斯給狠狠揍了一頓?！?p>　　“打過去就是了……”

　　丹尼爾沒等到下文，奇怪道?！熬瓦@樣？”

　　“不然呢？”

　　丹尼爾傻了。

　　距學(xué)校最遠(yuǎn)的這所學(xué)生公寓里的男生本就不多，彼此之間無論是課內(nèi)還是課外、發(fā)生交集的概率也不是很大，除了早晚餐時間和搭乘校園巴士之外、大多都是待在宿舍里罕有接觸的，印象里對方是個從不惹是生非、但因抽煙而接連受罰的倒霉蛋兒，結(jié)果突然把寓管員暴揍了一頓，丹尼爾覺得用判若兩人來形容絕對沒有問題，但怎么能如此簡單的一句話就解釋完了呢？

　　丹尼爾在琢磨些什么、余生目前不是很關(guān)心，可能源自于年紀(jì)的原因，丹尼爾這種既不負(fù)責(zé)任、也沒有擔(dān)當(dāng)?shù)念愋?，余生是打心底里瞧不起的，雖然用‘憎惡’來描述倒也有些言過其實，何況他也清楚家家都有本難念的經(jīng)，可問題是……

　　無論起初的理由是多么的充分，自殺都是不可以被原諒的。

　　凱西所打聽出來的結(jié)果是丹尼爾自殺后其母悲痛至絕望，整個人都垮掉了，工作丟了、被攆出了寓所，精神失常而流落街頭，最終雖然被送進(jìn)了精神病院，但望子成龍的心愿沒能達(dá)成也就罷了，結(jié)果還要白發(fā)人送黑發(fā)人……

　　“不是……余生，你怎么就敢把寓管員給揍了的呢？以前你好像也、也……”

　　回憶被打斷，余生上下打量著對方的體格，覺得勝算實在是不太高、這才不得不按下了憤怒?！巴匪雇{我、還侮辱我，最后還強(qiáng)行闖進(jìn)來我的住所，攆他出去、他竟然先動手打了我，難道我就應(yīng)該老老實實的挨揍？”

　　“不不不，我不是這個意思……”

　　“那你什么意思？”

　　見余生板起了臉、丹尼爾有些心慌?！安弧⒉皇悄莻€意思……我沒覺得你應(yīng)該挨揍，我……我是說……”

　　滿身是汗，余生可不愿意站在風(fēng)口上，推了丹尼爾一把也就往公寓走?！鞍パ?，還說什么說啊，你趕緊回去把傷口先處理一下吧。你練拳好像也有些年頭了吧？再節(jié)省也要買副合適的拳套啊，學(xué)校里有拳擊社、搏擊社、柔道社、跆拳道社之類的社團(tuán)，不但不收費、還有好多活動可以參加，拿到了名次還有獎金，何況還能提高申請公立大學(xué)的成功率……你這一大早的在樹林里瞎打，難不成你還真以為練的厲害了就能銅皮鐵骨、刀槍不入了嗎？”

　　丹尼爾默然，見寓管員的那輛藍(lán)皮卡停在路邊、有些沮喪的說。“你說的很對。就算是真的有刀槍不入這種事兒其實也沒用的……”

　　余生一把扯住了丹尼爾衣領(lǐng)、硬生生的把對方給拽到了面前，瞪著他的眼睛說?！叭绻娴挠械稑尣蝗脒@種好事兒，怎么會沒用呢？有用的地方海了去了好不好？最起碼去搶銀行不需要擔(dān)心被當(dāng)場擊斃了，對不對？”

　　“??？”

　　“嗯？有說錯嗎？”

　　丹尼爾徹底傻了，見余生的模樣不像是在開玩笑，心想莫非他還真考慮過刀槍不入的具體用途？

　　沒這么閑得慌吧？

　　何況真要是能刀槍不入，干啥不好？

　　搶銀行？

　　太離譜吧？

　　不過……

　　還真的是羨慕他的勇氣和膽量啊，竟然真的敢把寓管員給狠揍一頓，要是自己也能這么勇敢就好了……

　　內(nèi)心深處緊繃著的那根弦兒有所松緩，丹尼爾這才覺得雙手痛的要命，懊悔于一時的沖動、愧疚于已然鑄成的大錯，灰心喪氣的回到了公寓，等下樓吃早飯的時候見余生取了餐卻并沒有如往常那樣端回房間里去吃、而是進(jìn)了餐廳，跟那些正在用餐的低年級小女生們邊吃邊聊，還把那兩個來自于南高麗的女生給逗的掩口而笑，和諧且溫馨的場面，也就讓丹尼爾越發(fā)的羨慕且心酸了……

　　從樓梯間投注過來的隱晦目光、余生自然是有所察覺的，丹尼爾這種來自于單親家庭的社會最底層的華裔、似乎還遵循著老一套的生活準(zhǔn)則，性格內(nèi)向，與同齡人的交往也不多，所以說‘萬事忍為先’的觀念真的是害死人啊……

　　丹尼爾的數(shù)學(xué)很好、邏輯思維能力應(yīng)該不錯，即便是不考慮施恩不圖報什么的、孤零零的一個人吊在三樓東邊的走廊盡頭也實在是可惜，何況不說那什么未來的成無可估量，即便是躺平了做個普通人難道不香嗎？

　　前一個晚上余生是在感慨中入睡的，但一墻之隔的薩莉娜卻極罕見的沒睡好，起得晚、下樓自然也就遲，見余生在餐廳里跟低年級的小女生們有說有笑的，莫名其妙的有些不舒服，索性放棄了餐廳里的固定位置、端著早餐出了門，坐在了門廊里的長椅上，卻發(fā)現(xiàn)平日里最喜歡的果汁竟然有些酸……

　　余生掐著校車的時間點離開了餐廳、與薩莉娜在門廳里相遇，他下意識的回頭瞥了一眼餐廳里屬于309宿舍的固定位置也就覺得奇怪了?！巴饷娴娘L(fēng)還挺大的，怎么不在餐廳里吃？”

　　“聊什么呢，那么的開心？”

　　“都是些被寓管員欺負(fù)過的，問我有沒有辦法……”

　　“有嗎？”

　　“有啊，怎么能沒有呢？”

　　校車在按喇叭。

　　沒來由的煩躁，讓薩莉娜徑直撞了過去，見被逼退的余生表情疑惑、薩莉娜卻越發(fā)的煩躁了，把餐盤放了回去見寓管員威廉姆斯的房門緊閉，曉得這時間寓管員應(yīng)該還在里面，鬼使神差般的攥緊了拳頭拼命的砸了幾下，然后可就一路狂奔著沖出了公寓，跳上了校車！

　　威廉姆斯沒能看見是哪個的惡作劇，被氣的站在門廳里破口大罵！

　　不過薩莉娜的心情就很舒暢了。

　　可是希利爾投注過來的那狐疑目光，卻讓薩莉娜的臉有些燒且泛起了紅，唯恐心思被看穿的羞窘、也就讓薩莉娜生平第一次對校車產(chǎn)生了不滿，為什么地板上就不能有個地洞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