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子,這是在永平當(dāng)鋪發(fā)現(xiàn)的顧小公子的玉佩。”跪下黑衣人口中的公子轉(zhuǎn)過身來,走出案牘,接過玉佩。
燈下,是一張如玉的面容,清冷的眉目下是挺翹的鼻,薄唇紅似涂抹了女兒家的胭脂,雖秀氣卻并不顯陰柔,竟是京城里赫赫有名的整日流連花樓的浪蕩子謝家三公子。
“人抓到了?”謝朗秋目中盡是清冷的平靜,毫無平日里逗弄花樓姑娘們時的輕佻逗趣模樣。
“已經(jīng)按照公子的吩咐,一經(jīng)發(fā)現(xiàn)格殺勿論。”跪下的黑衣人抱拳回命。
“可?!敝x朗秋眸低垂看向手中的玉佩,一個握緊,玉佩便散作了灰燼,搓弄間便融入了腳下的地。
而此時城外的亂葬崗,被隨意丟棄的幾具尸體,盡皆面目全非,都被刀劍狠狠地挑破了面皮,身上也都重重戳上了幾劍,已是毫無生還的可能性。
而這幾具尸體,正是白天里搶了顧凌辰玉佩,拿去柳下城里唯一一家當(dāng)鋪永平當(dāng)鋪當(dāng)了的那幾個小乞丐。
在他們當(dāng)了玉佩得了幾兩銀子后,便買了熱肉包子往平日里歇腳的巷子里走,可熱肉包子還沒全部吃完,就被找尋漏網(wǎng)之魚顧氏嫡長孫的謝朗秋的手下悄無聲息地抹了脖子。
小乞丐里領(lǐng)頭的那個小乞丐倒下的時候,手里只咬了幾口還沒吃完的肉包子滾了幾步落在了他倒下的眼面前,他死去時瞪大的眼還緊盯著肉包子,眼里的迷茫仿佛訴說著他的包子怎么掉了。
“這顧小公子也是不知人間疾苦,這玉佩居然幾兩銀子就給當(dāng)了?!痹谛∑蜇兩砩涎a完刀的那個黑衣人,看著一個身形最肖似顧凌辰的小乞丐感嘆道。轉(zhuǎn)身離開,眼里盡是嘲弄和惋惜,如果不是小命更要緊,他還真想把那玉佩給私自占了。
顧凌辰還不知道追殺自己的人手已經(jīng)撤了,隨著月上樹梢,他已經(jīng)和丑丫頭竹筍偷偷摸到了城西門往南的狗洞處。
“石頭你快走吧?!睆腻X爺爺和石頭對峙開始,竹筍便沒再說過話,連錢爺爺讓她跟著石頭出去的時候,她也沒有說不,但真的站在了狗洞前,她卻對顧麟辰說讓他一個人走。
“我答應(yīng)了你爺爺,要帶你一起走的?!彪m然有想過半路找機會甩了這個丑丫頭,但是顧凌辰并未料到丑丫頭竹筍居然不跟自己出城。眉頭輕皺,他前腳才答應(yīng)了那個老乞丐帶竹筍走。
“你快去找回家的路吧,我不能丟下錢爺爺不管的,沒有他我早就死了,現(xiàn)在錢爺爺?shù)纳眢w不好了,我一走了之的話,他一個人活不了的,我雖然沒有讀過書,但我也知道不能做白眼狼。你快走吧,不用管我,我要回去啦?!敝窆S瞇著眼笑了,笑里盡是善意,原來自己這么弱小的人也可以幫到別人呢。
“那謝謝,保重?!彼p抿了一下唇,眼神復(fù)雜地看了丑丫頭竹筍幾眼,竟從那張又丑又臟的臉上看到了幾分美麗。
回過頭看著墻角濕漉漉的還長了苔蘚的狗洞,心下已經(jīng)是一片平靜,來的路上他已經(jīng)安撫好了自己,不就是狗洞嗎,大丈夫能屈能伸,來日必從顧氏二郎身上討回今日之恥。
一狠心一閉眼,忽略鼻尖一股從洞邊傳來的尿騷味,迎著月光,顧凌辰從狗洞鉆出了柳下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