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大嫂……越禾渾身起雞皮疙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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越禾沒有看到黃品杰最后是怎么把總量三千毫升的紅酒喝下去的。
權(quán)晏帶她離開包廂時，付三吊兒郎當(dāng)?shù)刈邳S品杰本來占著的主位上，把手一揮，“愣著干什么！給黃總倒酒啊——！”
一眾小弟立刻圍了上去。
越禾再要回頭看時，權(quán)晏開了包廂門，紳士道：“女士優(yōu)先?！?p> 溫柔至斯，和他剛才下令要黃品杰灌酒時的語氣如出一轍。
越禾跟著他轉(zhuǎn)出餐廳走廊。夜深酒酣，四周的人間歡鬧聲更加濃烈，清明的梵歌被淹沒。
出了大廈，權(quán)晏說：“送你回去。”
越禾搖頭，“不用，我自己打車。”
頓了頓，她又加一句，“今天謝謝你。”
“真心的？”權(quán)晏忽然帶著疑問的笑意問。
“當(dāng)然真心。”越禾說。
“那好，告訴我，你要怎么謝我？”權(quán)晏唇邊的笑意愈加深沉。漫天星光，無數(shù)的招牌燈在閃爍，都不及他此刻的眉眼動人。
越禾一時愣神，心咚咚直跳。
權(quán)晏低頭從煙盒里抽出一只煙，越禾瞥見金色的煙盒上印著“萬寶路”三個字。他把煙壓在唇間，細長的手指“卡塔”一聲按下打火機。垂眸點煙的時候，火光跳動，面容半明半暗，叫人看不真切。
他夾煙的手朝路邊抬了下，一輛閃著紅燈的黃色出租車慢慢駛過來，停下。
“回去想好了怎么謝，就打給我?！彼f。
越禾看著他半是戲謔半是認(rèn)真的神情，輕輕點頭?！爸x謝?！?p> “這么客氣。我?guī)湍阌植皇前讕偷摹！睓?quán)晏白皙的食指輕點煙身，煙灰簌簌落下。
他大步走在越禾前面，俯身打開出租車后座車門，夾煙的左手淡淡做了個請的姿勢。
越禾上了車，透過側(cè)邊后視鏡，看見他站在路燈下長身玉立，煙頭那一點紅光已經(jīng)燃至末端。
“回去想好了怎么謝，就打給我?！?p> “我?guī)湍阌植皇前讕偷??！?p> ——權(quán)晏清冽的嗓音還縈繞在耳際，越禾一只手支著額角，一時想不出該拿什么當(dāng)謝禮。
今天發(fā)生的事情都過于出乎意料，她就像坐了一天的過山車。誰知道黃品杰的鴻門宴能做到派人把包廂守住的地步，到底是分公司一把手還是黑老大？
而權(quán)晏，越禾明知他是開夜店的，行事也乖張、喜歡不按牌理出牌。但他帶著一票人殺進來，不費吹灰之力就帶走越禾并下令讓黃品杰灌酒的做法，還是讓越禾有些吃驚。
一個看似平常的夜店老板，竟然把那份狠戾和溫柔糅合得這么不分你我。更讓人驚詫的是，他還有如此實力，讓他肆意妄為。
簡單點講，今晚之前，越禾以為權(quán)晏就是個性格善變、游戲人間的也店老板。經(jīng)過了今晚的事情，越禾看不明白了，她很想知道權(quán)晏身后到底有什么背景，憑什么黃品杰看到他就自動矮了三截？
來之前，秦銘就神秘兮兮地說過，長州啊龍蛇混雜，一念天堂，一念地獄。他叮囑越禾，出門時無論見了誰最好都客氣點，因為誰也不知道撞見的是不是微服私訪、出來巡街的老大。
想到這里，越禾無奈一笑，這都什么年代了。還老大！
對了，也不知道黃品杰和黃濤他們離開餐廳沒有？
她給李波打了個電話，一直占線，沒人接。她只好作罷。
出租車很快駛到斯?fàn)柭T口，越禾問司機：“多少錢？”
“不用了，大嫂……”
越禾一愣，低頭從包里拿錢包的動作頓住，好像被誰點了穴道一樣。然后慢慢抬起頭，在后視鏡里和司機四目相對，才發(fā)現(xiàn)他是一個長相端正的年輕男人。
大嫂……越禾渾身起雞皮疙瘩。
難道……他也是權(quán)晏的人？
他不是出租車司機嗎？
她說：“怎么能不用，你不是專門開車接人的嗎？”
“不是啊?！?p> 越禾：“……”那你是做什么的？偽裝司機扮家家酒？
年輕男人說：“老板讓我等在樓下，讓我送您回來。老板如果不招手的話，我也會過來接您?！?p> 越禾：“……”
無間道嗎？只要進了長明街，就處處都是權(quán)晏的眼線的那種。
“大嫂，你慢點下?！蹦贻p男人快速下車，從外面給越禾開了車門。一手扶著車門，一手注意不讓越禾的頭碰到車頂——這個服務(wù)比剛才權(quán)晏做的要細致周到得多啊。
“大嫂，那我先回去了。”年輕男人說。
越禾點頭，“謝謝。”
她揚了下手，轉(zhuǎn)身走進酒店大廳。實在過于疲憊，連“大嫂”這兩個字都懶得開口糾正。
回到房間，她脫了鞋子和外套，轉(zhuǎn)過身倒了杯水喝。然后馬不停蹄地打開電腦，整理今天的稽核報告。
郵件發(fā)出去時，越禾的腦中忽然閃過黃品杰在包廂中蠻橫的笑臉，以及他后來被灌酒時的狼狽。
電腦屏幕出現(xiàn)一個大大的綠勾，表示郵件成功發(fā)送。她合上屏幕，淡淡嘆了口氣。
出來討生活，誰都不容易。
已經(jīng)累到睜不開眼睛，也就沒有心思再就黃品杰今天的結(jié)局細想下去。
左右，權(quán)晏做事有分寸，再者黃品杰怎么都是有身份有酒量的人，干了那“三杯”紅酒，睡一覺明早他還是坐在高位的黃總。
要是不巧，今夜再失眠。越禾應(yīng)該多想想自己的處境。
長州到底是個什么鬼地方?。恳粋€個的都是老大的狠戾行事風(fēng)格，她到底被易爾川調(diào)入了個什么狼群鼠窩……
一頓胡思亂想，越禾倒進床鋪，一覺睡到天亮。
第二天，她沒有繼續(xù)去店里搞突然襲擊。這些天連續(xù)查了幾家店，報告有好有壞，警醒效果已經(jīng)達到。應(yīng)該給大家一段整頓反應(yīng)的時間了。
越禾在酒店吃完早餐后，想著沒什么事可以去一趟分公司。走馬觀花看一下同事們的工作日常，聯(lián)絡(luò)聯(lián)絡(luò)感情，順道再看看黃品杰今天的狀態(tài)。
去分公司的路上，越禾一面看著車窗外閃過的湛藍海景，一面不自覺地自嘲，哎，不就經(jīng)過了昨天那一頓波瀾起伏的鴻門宴嗎？她怎么就一下變得這么事故和圓滑了。
到了公司，越禾徑自走去前臺，“你好，請問黃總在嗎？”
“啊……黃總??？黃總今天還沒來?！鼻芭_小妹妹本來在整理文件，看見越禾，一下從椅子上站起來，帶著點驚恐的表情將她從頭到腳打量了一遍。
越禾今天穿的是一件白色長袖襯衣，袖子是有點設(shè)計感的荷葉形，底下搭配一條藍色緊身牛仔褲和一雙白色板鞋。干練十足又稀松平常。
她跟著前臺小妹妹的目光，也低頭掃視了一下自己。然后笑著問：“怎么了？我的衣服有什么不妥嗎？”
“沒、沒有……對不起，我沒有別的意思。越經(jīng)理，您別生氣！”前臺小妹妹把頭搖得跟撥浪鼓似的，眼睛睜的老大。
越禾有點看不懂她的反應(yīng)，也沒多問，只笑著說：“那行，黃總來了幫我問個好。麻煩了。”
“不麻煩，不麻煩！越經(jīng)理您慢走！”
越禾實際是想進里面工位轉(zhuǎn)轉(zhuǎn)的，但前臺小妹妹以為她要離開公司，一路把她送到了電梯口。越禾有些受寵若驚，笑著讓她回去了。
“越經(jīng)理您慢走！歡迎您下次再來！”前臺小妹妹又對她鞠了個躬，才轉(zhuǎn)身回到里間。
越禾：“……”
她有些飄，難道公司不吭一聲給她升職了？這個待遇難道不是黃品杰專屬的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