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南居其實并不高,只有三層。
一層為大廳,也就是所有客人都可以待的地方;三層是頂樓,只有兩個房間,非自家人和極貴之人不可用;而居于這兩層中間的二層則是設(shè)計出來給那些富貴人家待的。
二層的房間不少,通常情況下只要你付得起錢自然便進(jìn)去待上一段時間,而此刻二層的某個房間內(nèi),有些紛擾。
沒有絲竹之樂,反而盡是些靡靡之聲,女子嬌笑聲不斷響起,而其中是不是便會傳出一道男子痛快的大嘯。
很尋常的男女尋歡作樂之事,只不過此處的女子多了些罷了,對于金陵的富貴人家來說,這是常態(tài)。
不過今日樓下的動靜鬧得不小,硬是讓隔音效果極好的二層單間也沒能隔離掉樓下的吵鬧。
“去看看樓下發(fā)生了些什么。”
一名衣著華貴,但面相卻略微有些陰鷲的男子從女人堆里彈出頭來,頗為煩躁的揮手,讓侍立在旁、默然不語的那人下去打聽一下是什么情況。
揮退了僅有的一名局外人,男子繼續(xù)縮進(jìn)了女人堆中,雙手肆意的在各種肌膚上劃過,但樓下時不時傳來一道聲響,實在是讓男子無法盡興。
“公子,打聽清楚了?!辈欢鄷r,方才那名下人回來了,在男子面前彎著腰說道:“今天江南居在樓下開設(shè)了一賭局,若能喝光他們提供的一壺酒便能拿到十倍的酒錢……”
“江南居什么時候搗鼓東西了?”雖然感覺到有些奇怪,但男子眼中卻滿是感興趣的神色。
“聽說是他們少東家待了酒過來,專門吩咐他們掌柜這么做的……”下人說這話前有些猶豫,說話時也壓低了聲音。
果不其然,男子的面色便是一僵,隨后冷笑一聲:“姓柳的那個人在這?”
“這個沒法打聽清楚……不過這酒應(yīng)該就是他帶過來的?!?p> “有何憑證?”男子有些疑惑。
“看了下飲完酒的人的樣子,應(yīng)該是少有的烈酒……江南居中過往的那些酒應(yīng)該都比不上。”
“不曾有過的烈酒?”男子摸了摸下巴上并不明顯的胡渣:“姓柳的那么大方,把這酒送我了應(yīng)該不會有什么意見吧……”
“柳家的酒水生意做得極大,而且光是柳家名下的酒樓,每天的酒水消耗都是個天文數(shù)字,想必不會這么輕易放手……”終究是服飾男子的貼身下人,他知曉的東西其實比不算太少。
“不放手,不放手他也得乖乖的給我遞上來!”
男子冷哼一聲,陡然從女人身上彈起,突然間的大動作似乎是弄疼其中的幾位了,男子身后傳出了幾道輕呼聲,但接來下便是一篇寂靜。
“隨我去外面看看吧。”隨意抖了抖衣物,男子率先走出房門。
……
“柳生,看那!”正在一旁生著悶氣、反思著的云澈突然出聲。
“怎么了?”柳生順著云澈手指的方向看過去,下一刻面上便沒了剛才逗弄云澈成功后的笑容。
“王駿杰?!?p> 一個名字從柳生的口中吐出,只不過語氣卻并不算好。
禮部左侍郎姓王,這個王家有三位公子,前兩位由王侍郎的原配夫人所生,后王夫人因病去世,王侍郎沒過多久便再娶了位,然后便有了第三位公子,王駿杰,就是那個搶了柳生天藍(lán)色雪蠶絲布的人。
說有仇嘛,還真有點。
雖然柳生當(dāng)時的處理方法不完全是因為相比柳家,王家勢大,但好歹有一部分原因,柳生將這筆賬記在王駿杰頭上也沒什么問題。
說沒仇嘛,也問題不大。
畢竟柳家少爺人少錢多的事總是要干些的,而且就算將整件柳氏布店燒了,柳生也不會覺得太心疼。
當(dāng)然,對于柳生來說并不算多的錢其實還是很大的一筆數(shù)目,但問題的主要是——王駿杰讓柳生丟面子了。
本來柳生這個不喜歡拋頭露面的人丟丟面子也沒什么,但問題是讓柳生在曹家倆姐妹面前丟面子了。
所以,柳生不開心了。
“那么……要怎么才能勾引他也去玩玩呢?”看著王駿杰的身影,柳生想到了江南居中還存有的幾瓶極高濃度酒。
……
“掌柜的,本公子能不能也玩上一把??!”
就在柳生還是思索這么設(shè)計的時候,王駿杰突然從二樓過道上探出頭來,對著一樓大廳中被圍住的掌柜大吼著。
本來一樓的眾人因為接連兩人挑戰(zhàn)失敗而有些猶豫了,突然聽到他們的頭頂上傳來這么一聲,不由的紛紛抬頭望去。
其中幾個見識廣一些的率先行學(xué)子禮,道:“見過王公子?!?p> 王駿杰的父親是禮部的左侍郎,而往年負(fù)責(zé)科舉的都是禮部,所以如若可能,交好禮部左侍郎之子是件不錯的事情。
況且,就算撇開科舉,禮部左侍郎之子也是他們這群人需要仰望的存在。
聽到這話的其余人不管有沒有意識到王駿杰的身份,都跟著行禮道:“見過王公子?!?p> 一樓的場面頓時有些整齊而且安靜,這讓在二樓居高臨下看著的王駿杰心中感到一陣爽快。
但他現(xiàn)在可是有目的的,于是沒理會那先雙目灼灼的人,王駿杰看著掌柜再問了一遍:“本公子能玩嗎?”
江南居再大,再怎么在金陵中有名氣,也做不出拒絕禮部左侍郎之子的事,畢竟開門做生意,往來皆是客嘛。
“王公子有這個興趣,當(dāng)然可以。”掌柜的笑容中帶著明顯的尊敬,“王公子可是要自己喝這新烈酒?”
王駿杰擺擺手拒絕道:“我可沒這個酒量……府里有一個酒量很好的家伙,我讓人去把他找來,不算壞了規(guī)矩吧?!?p> 眾學(xué)子再一次感受到了人與人之間的差距,而掌柜則是搖搖頭說道:“當(dāng)然可以?!?p> “對了,你怎么不問問我要給這瓶酒付上多少酒錢?”如果不看王駿杰此刻的神情,不知曉江南居的這樁賭約般的規(guī)定,只聽王駿杰此時的聲音,那么很多人都會覺得這是個人畜無害的家伙。
王駿杰此話一出,掌柜的面色便僵了些,而腦子較為靈活的學(xué)子們立刻便想起了前些日子在金陵城傳的那件事。
王三公子搶了柳家少爺送曹府小姐的布料……
“看來是真的啊?!庇行┲?jǐn)慎的偷看上兩眼,學(xué)子們心中紛紛這般想到,緊接著他們便有些緊張,因為就沖王駿杰這架勢,今日必定是想江南居大出血!
“攤上這么一個家伙,柳家可是到了血霉!”知曉坊間不少傳言的圍觀之人一時間心中都升起了一種同情之感,對柳家,也對柳家的那位少爺。
二樓,王駿杰的笑容狂妄肆意。
三樓,柳生晏然自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