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九章 北燕貴女
宋云雷沒法理解齊墨云腦子里的念頭。
已經(jīng)是威震天下的天下第一高手,又為國家立下不世之功,在京城里他豈不是要風(fēng)得風(fēng),要雨得雨,干嘛還要回暮云去。
不過瞧著大師兄身邊嬌滴滴的小嫂子,他又想起來,聽說大師兄在暮云小城里還藏著一位擄來的美人兒。
上官雨虹,北燕宰相上官瑾之女,天元境的變態(tài)人物。他當(dāng)年也曾驚鴻一瞥,的確是百媚千嬌,令人遐想。
況且以靖王如今聲望之隆,想必日后繼位也是板上釘釘,到得那時,新皇怕不會一連數(shù)道詔書相召,請大師兄回京?
如今倒不妨先躲開京城這是非之地,左擁右抱,坐看風(fēng)云,耐心等待。
“明白了,”他羨慕地瞅著齊墨云,“大師兄真是好艷福?!?p> 齊墨云愕然地瞧著他,宋云雷兀自說下去:“可惜小弟不曾跟在大師兄身邊,不然,也能擄回來一個美貌小娘——”
任輕羽睜大雙眸,莫名所以,齊墨云卻明白了師弟的意思,擺手打斷了他:“你想岔了,不是這么回事。天色已晚,館舍里還有上房么?”
“有,有,要多少有多少?!狈畈柽^來的仆役連忙應(yīng)道,“大人稍待,小的們這就去預(yù)備?!?p> “好,要兩間,我們還要沐浴,也請先將熱水備下?!?p> 兩間上房?宋云雷瞧瞧齊墨云,又瞧瞧任輕羽。
齊墨云強忍著沒有一巴掌呼上他的腦袋:“這回拿人之事,你趕緊仔細(xì)寫好了,回南康之后,交與陸憲使。整日胡思亂想些甚么?!?p> “是,小弟知道了?!彼卧评紫氲竭@回奔波辛苦,都替旁人做了嫁衣,心下沮喪,低下頭來,嘆了口氣。
翌日,齊墨云騎馬,任輕羽坐在海雕背上,兩人一道返回了暮云小城。
茶坊里客人不少,見兩人進(jìn)來,都停了說話,打量著他們,只是沒人敢湊上前來寒暄。
齊墨云也不理會他們,牽了任輕羽的手,向陳賬房點點頭,徑直去了后院。
深秋露月,寒風(fēng)漸起,那上官雨虹卻依然每日坐在齊墨云的竹躺椅之上,手里捧著書卷,神態(tài)悠閑。
白化龍到底按捺不住,上前說道:“老爺?shù)臅?,你也要亂拿,這劈柴喂馬之事,不敢勞動你這位貴女,可是平日里幫著咱們燒水灑掃,又不費甚么力氣。便是老爺在此,也沒有小娘子這等憊懶。”
上官雨虹一身粗布裙衫,掩不住豪門貴女氣度,她瞧也不瞧白化龍:“你再聒噪,我一巴掌將你打回原形。”
白化龍悻悻走開,轉(zhuǎn)頭卻瞧見齊墨云和任輕羽兩個進(jìn)來,不禁歡喜雀躍:“老爺回來得好快!如今到處都在夸說老爺在東面打了大勝仗,小人還以為總得到年底呢?!?p> 齊墨云點點頭,踱步至躺椅前,上官雨虹放下書卷,有些幽怨地覷著他:“公子爺東道大捷,如今是想來奴面前炫耀么?”
“兩國議和,朝廷打算遣放俘虜,”齊墨云搖搖頭,“本座會將你送回東都?!?p> 上官雨虹張了張嘴,又低下了頭。
意外的喜訊,可是她卻沒有覺得很開心。
“收拾行裝,咱們明日就動身?!?p> “哦,奴知道了?!鄙瞎儆旰鐟醒笱筇痤^來,瞥見了不遠(yuǎn)處的任輕羽,又瞧她一眼。
“咦?”她詫異地從躺椅起身,“你——你多大了?”
任輕羽有些奇怪,但還是細(xì)聲答道:“十五,麥月里滿的十五歲?!?p> 十五歲的天元,真是聞所未聞,這小姑娘竟然比她和衛(wèi)寒霜兩個還要快些。
上官雨虹有些氣恨,又傲然抬頭:“就算你晉入了天元,也未必是我的對手?!?p> 任輕羽沒有接話,她垂下眼簾,一聲不吭。
哪有這么慫的天元高手,教人十分掃興。
上官雨虹只覺胸中有只小獸在不停地囂叫,尋個人,現(xiàn)在狠狠打一場。
“我去取兵器,咱們往后面田地里去比一場?”
任輕羽搖搖頭:“明日就要動身,姊姊還是趕緊去收拾衣服罷?!?p> 她不愿出手,但是上官雨虹知道這小丫頭并不是害怕,只是她不是好勇斗狠的人。
也不像自己這樣,想起一出是一出,總是別出心裁。
上官雨虹憋著口氣,可是總不能去激齊墨云跟自己比一場,那不是找虐。
“我如今是個俘虜,有什么可收拾的。”她覺得掃興,又覷著齊墨云,“還以為,奴已經(jīng)是公子的侍婢了呢。”
“上官丞相之女,我哪里受用得起。”齊墨云淡淡說道。
上官雨虹真想撲上去狠狠撓他一把,她擠出一個笑容:“公子恩義?!?p> 齊墨云沒有理會她,轉(zhuǎn)頭瞧著白化龍。
“總算是將她打發(fā)走了,”那條蛇笑得很是開心,想了想問道:“老爺這回又要去多久?”
“將俘虜遣回北地,我就回來?!饼R墨云停頓了一下,“再也不走了。”
上官雨虹輕哼一聲,轉(zhuǎn)身進(jìn)了屋子。
“哎,老爺?shù)臅卑谆埥械?,“你倒是給放回去啊?!?p> 上官雨虹才懶得理他,連頭都沒回。
這時程青柏一肩挑著四擔(dān)柴禾進(jìn)了院子,陳玉桃跟在他的身邊,兩人有說有笑。
瞧見齊墨云,程青柏放下柴擔(dān),趕上來見禮:“齊公子回來了,還以為公子做了朝廷的大官,不會理會這邊了呢?!?p> “不會,不過這回有事,明日又要啟程?!饼R墨云將年輕道士上下打量一眼,微覺驚訝,“砍柴生火都能破境,你這修行法門,倒也獨特?!?p> 程青柏咧嘴笑了:“道法自然,師尊曾說過,我法無法師造化?!?p> “只怕你師尊自家都還沒弄明白這句話。”齊墨云輕笑一聲,又掃一眼悄悄退開的陳玉桃,少女微微抿著嘴,只是臉上的笑意依然還在。
他于是吩咐道:“你的廚藝極好,今天便受累些,多做幾個菜,咱們也算是為上官小娘餞行?!?p> “餞行?”程青柏先是奇怪,然后又笑了,他也不問緣由,徑直點頭道,“上官小娘走了最好,咱們都不大喜歡她,一天天的啥事不做,還想吃這樣想吃那樣,真當(dāng)自己還是北燕貴女呢?!?p> 齊墨云也笑了,茶坊里這些人都是家境平凡之人,難免看不順眼上官雨虹的做派。
白化龍卻上前拍了拍程青柏的肩膀,笑嘻嘻說道:“修道便修道,你順帶還要給自己尋個婆娘?”
程青柏神色有些尷尬,張了張嘴,卻不知說什么。
齊墨云也拍了拍他的肩:“改日回一趟清涼臺,稟報令師,往后便做個火居道士罷。”
次日,細(xì)細(xì)的秋雨籠罩大地。齊墨云和任輕羽,領(lǐng)著上官雨虹至江邊,乘船順流而下。他們默不作聲地瞧著東岸的麓安城墻,直至城角碼頭登岸。
丹青鳥和海雕一直跟著船飛,上岸之后,兩個女子各自跳上坐騎,上官雨虹嘲諷說道:“公子爺當(dāng)世第一豪杰,卻連個正經(jīng)坐騎也沒?”
齊墨云并不在意,只吩咐道:“前面便是城北馬場,咱們?nèi)リ惣忆?,俘虜們都押在集?zhèn)旁邊軍營。我?guī)?,你們跟著便好?!?p> 丹青鳥撲扇著翅膀,上官雨虹坐在鳥背上,面色一僵。
齊墨云卻沒有察覺,他吸氣縱身,瞬間飄飛出老遠(yuǎ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