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八點,觀眾開始入場。
趙拂衣被張飛龍邀請到視野最好的包廂內(nèi)。
耳邊一片嘈雜,他用目光掃過那些興奮入席的面孔,然后看向前方的八角籠。
那上面,飄出一絲血腥味,它夾雜在淡淡的消毒水氣味當中。
“人與所有的其他動物都一樣,本性上都是崇尚暴力的不是嗎?”
張飛龍在說這句話時,將自己置于動物之列,不過又是以一副支配者的姿態(tài),舉起香檳,在杯沿輕抿了一口。
趙拂衣不置可否,過了片刻后,淡淡回道:“人可以是動物,也可以不是?!?p> 吳秀紅注意到,趙拂衣說話時,目光輕描淡寫地透出一絲傲然。她細眉蹙下,這一刻陷入思索。
張飛龍哈哈一笑,不假思索地說道:“我可沒有趙先生的超然。”
趙拂衣看得出,張飛龍其實是不屑“超脫”出去的,他很享受這種大權在握的、受人尊敬的居高臨下之感。
“所以,你只能是動物。”
“榮幸之至。”
一旁倒酒的侍者,聽到兩人的“對峙”,手一抖,險些將被子碰倒。他忙低頭道歉,見張飛龍笑著擺手,才松了一口氣。
也不知這個學生年紀的年輕人有什么來頭,竟然敢和龍哥這么說話?
侍者倒完酒后,這才擦擦腦門的冷汗,心中嘀咕。
自始至終,這個倒酒侍者的一舉一動,都被趙拂衣和張飛龍捕捉在眼中。
這時,張飛龍爽朗大笑:“釋家怎么說?眾生平等!”
他眼里卻生出一抹傲然。
一旁的吳秀紅跟著輕笑,她知道,張飛龍從不燒香。
半個小時的時間,包廂外已座無虛席。
比賽準時開始,主持人隨即上場。
從主持水平和現(xiàn)場氛圍上看,絲毫辨認不出,這是一場地下拳賽。
在眾人的歡呼聲下,兩名業(yè)余拳手登上擂臺。
張飛龍開口道:“參加業(yè)余賽的,大多是格斗愛好者。也有些人借這里,來解決私人恩怨。趙先生且看,很有趣?!?p> 話音一落,主持人開始介紹起兩人的參賽緣由。原來是兩個富家子弟,因在追同一個女孩,積怨已深,來這里競爭。
當事人就在擂臺下,是個畫著淡妝的漂亮年輕女孩,還進行了發(fā)言。
于是,兩名選手在主持人和觀眾們的拱火下,在比賽宣布開始后,就直接進入了白熱化階段。
趙拂衣呵呵直笑,這節(jié)目效果不比當前的熱門綜藝差。
不過,這地下拳賽,之所以如此火熱,無限制的規(guī)則也是一個原因。
看似與綜合格斗沒有差別,實際上這八角籠內(nèi)的爭斗,并無重量分級,甚至可以擊打各種禁忌部位。比如后腦、襠部、咽喉……
兩個的競爭者在第一回合就已完全脫力,最終堅持到第三回合,因一方襠部和雙眼受傷,裁判宣布另一方TKO獲勝。
而那個作為當事人的漂亮女孩,這時卻哭著追趕被擔架抬走的競爭者離去。
就在獲勝方氣得捶胸頓足的時候,從觀眾席跑下一個女子,沖進八角籠直接抱住了他。
這女子與獲勝之人顯然互不認識,她突然搶過主持人的麥克風,挺拔的弧線,緊緊貼著獲勝者,喊道:“她有什么好的,今晚你是我的!”
如此戲劇性的一幕,將氛圍立即推向更高處。
吳秀紅手邊的對講機突然響起:“龍哥,他們來了。”
吳秀紅回道:“知道了。”
她拿起桌上的平板電腦,打開拳場的監(jiān)控畫面。
張飛龍問道:“錢開路來沒來?”
“來的是蔡羽。”吳秀紅說話時,特意為看過來的趙拂衣指了指監(jiān)控畫面中一身唐裝的男子。
張飛龍介紹道:“錢開路手下有六大高手,蔡羽是其中之一?!?p> 趙拂衣注意到,蔡羽身后跟了五個人,看來就是今天的挑戰(zhàn)者。
“這五個人實力不俗!”吳秀紅說道,“如果不是趙先生在此坐鎮(zhèn),今天只怕要損失慘重了?!?p> 在這種比賽的規(guī)則下,車輪戰(zhàn)也是常態(tài)。
張飛龍早就收到了消息,蔡羽帶來的人,素質(zhì)很強。五個人打翻全部駐場拳手倒是不可能,不過也足以重創(chuàng)拳場了。
張飛龍笑道:“今天要狠狠賺他財王一筆!小紅,通知他們下注!”
吳秀紅捂嘴笑道:“錢開路最受不得挑釁,這次可慘了!”
趙拂衣聽得出,那“財王”錢開路,是個不論輸贏,都會跟的主兒。
“今天全仰仗趙先生了!”張飛龍顯得十分高興,舉起酒杯,一飲而盡。
業(yè)余賽很快進行到了第三場。
“我們要見龍哥!”
聽到包廂外傳來的爭吵聲后,張飛龍喊道:“讓他們進來?!?p> 話音一落,一個皮膚黝黑的年輕人闖了進來。
是阿坤——駐場拳手中,張飛龍較為看重的那個。
他身后跟著六個駐場拳手,七人在看到趙拂衣后,皆露出憤憤不平之色。
這七人本是今天要比賽的選手,卻突然接到通知,除了阿坤之外,其余的六人都被換了下去。
如果僅僅是如此,他們也無話可說,畢竟龍哥手下的高手眾多。只是他們沒辦法接受,這個“趙先生”居然能夠拿到一個名額。
“龍哥,今天比賽的名額不是都已經(jīng)定好了,怎么突然就變了!”阿坤皺著眉,不滿地喊道。
張飛龍也不生氣,笑呵呵地說道:“還沒來得及和你們說,現(xiàn)在你們知道也不晚?!?p> 他看著阿坤身后的六個人說道:“你們放心吧,今天的出場費,也不會少了你們的。”
聞言,七人仍悶悶不樂,抱怨了起來。
“龍哥,你知道,我們不是為了混吃混喝?!?p> “都半個月了,沒上過一次場?!?p> “是啊,兄弟們都手癢了!”
阿坤指著趙拂衣,不甘地問道:“龍哥,憑什么他能上場?”
他身后的六個拳手也跟著附和。
“放肆!”吳秀紅突然怒斥道,“龍哥做事,還需要你們指指點點?”
看起來,吳秀紅的威望極大,她一皺眉,這七個人都不敢再聒噪。不過,口不能言,不妨礙他們用目光表達心中怨氣。
他們盯著趙拂衣,目放兇光。
他們是實在不明白此人為何能夠代替駐場拳手出戰(zhàn)。
看樣子,這個“趙先生”,也就是個高中生的年紀,能被龍哥尊敬,多半是家里有背景。可是……這種不摻假的地下拳賽,怎么能任由公子哥胡來!
阿坤直截了當?shù)貑柕溃骸凹t姐,咱們?nèi)瓐鍪裁磿r候能夠打假賽了?”
“誰告訴你要打假賽?”吳秀紅雙眼一瞪,“實話跟你們說,趙先生不是你們可以相提并論的,今天你贏第一場比賽后要認輸,趙先生會一個人挑翻剩下的對手!”
幾個人聽到此話,看向趙拂衣,咧嘴露出譏諷笑容。
不是假賽?這難道還不是假賽?
這個趙先生以為自己是誰,一個人挑翻其余的所有對手?
一個人的體力能夠堅持幾場比賽,他們再清楚不過了。
像這位趙先生的身體素質(zhì),走上擂臺,怕是不到半分鐘,就會累趴下!
如果是真實比賽,絕對撐不過一回合。更別說這種無任何限制的比賽,一個疏忽,喪命的幾率也不小。
這種養(yǎng)尊處優(yōu)的二世祖,會閑的沒事參加這種比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