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舊情⑴
許世嘉動作很快，說是接他們，立刻就能開車上國道往飛機場去，最后他們在周一凌晨抵達南市機場，天還沒亮，就去了醫(yī)院。
是的，是醫(yī)院。
余漫蹦噠的現(xiàn)世報來了，腳踝腫得像泡發(fā)了的小饅頭，抹過了紅花油的“小饅頭”油光蹭亮，上來就先拍了一套CT和MRI，然后光榮入院。
還是那家市醫(yī)院，不過這回從樓上搬到了樓下。
還是小文來照顧余漫，但這次沒了過分油膩的菜。
一眨眼，余漫已經(jīng)住了三天了，病房二十多個輪班護士她都快認全了，卻沒有見過孟北來探病。
余漫病房的窗戶正對著醫(yī)院附屬小花園，一片姹紫嫣紅，一天到晚都有很多人在那邊，有咿呀學語的小孩子和他的父母，有挺著大肚子的女人和她的丈夫，有步履蹣跚的老人和他的孩子，還有孤寡老人和他們的護工。
余漫又翻過一頁紙，動了動手腕，從窗外收回目光，轉(zhuǎn)頭看了眼小文。
后者撓了撓頭，不知道說什么才好，正垂著頭。
“我知道了，所以，我什么時候能出院？”余漫沒了心思，隨意往前翻了翻紙頁，厚厚的一本素描本已經(jīng)被用掉了大半，上面都是差不多的背景，可每一個人都不一樣，活靈活現(xiàn)，栩栩如生，正是樓下那個小花園的風景。
小文一梗，悻悻說：“這個得問醫(yī)生，我也不知道。”
“所以，你為什么還在這里？”
“……趙醫(yī)生今天坐門診?！?p> “他師父呢？那你不會打電話問？”余漫想起這個醫(yī)生就覺得頭大，口氣里更加牽連小文了。
文雯無話可說，出去打電話了。
余漫合上本子，靠著窗戶一動不動，仿佛桌子上不停震動的手機不存在一樣，從小文出去后就開始響的手機，到底是沒能響太久，不一會兒就自己掛斷了。
過了一會兒護士來查房了，余漫才躺回床上去，睜著眼睛看了一會兒天花板，她閉眼摸了那只手機過來，先是回了祝小梅的幾條消息，這才去看了一眼那通沒接電話，卻只是看了一眼，然后隨便找了個小破站外放視頻，重新躺了回去。
十分鐘后文雯進來的時候就聽見床邊的手機還在講什么勾線技巧，而手機主人已經(jīng)不知道睡熟多久了。
她撇了撇嘴，站遠了幾步，輕不可聞的咔嚓一聲，一張照片出現(xiàn)在相冊，照片里，鄭語曼（余漫）雙眼微閉，蜷起來的長發(fā)散在兩邊，清秀的臉上沒有半分病氣，反倒是因為不怎么曬太陽顯得格外白皙，乍一看有種精致脆弱的美。
這張照片在文雯發(fā)出去的下一秒就被她清理了內(nèi)存，緊接著她又里了個五秒鐘的小視頻，發(fā)給了同一個人，然后又刪除掉手機相冊。
悄無聲息的做完這一切，文雯重新退出了房間。
可就在房門被合上的下一刻，本應該在熟睡的余漫睜開了眼睛，瞥了眼她的手機，繼續(xù)裝睡。
說來，余漫也不明白為什么好端端的就從走近科學變成懸疑劇場了，更想不明白她亦或是說鄭語曼，她們身上有什么東西值得要被監(jiān)視？
要不然，為什么能在手機里找到微型監(jiān)聽器？
這就很離譜。
余漫不知道小文要搞什么幺蛾子，但是除了小文，她想不到還有誰能在這只手機里放東西，要不是她前天洗臉的時候衣服把手機帶到水池里然后她又沒事手動卸開了一回，她可能永遠都不會知道。
說起來，手動拆手機這本事還是跟孟斯南學的。
這件事余漫沒人能講，卻又實在鬧不懂小文的用意，關鍵是，她現(xiàn)在還得靠小文吃飯走路，所以她只能靜觀其變。
這事兒不能細想，越想越糟心。
回一趟鄭語曼老家，余漫只換了一身的傷跟驚嚇，下一步怎么辦，她還得再想想，可還能怎么辦呢……
余漫愁得睡不著，卻忽然聽見吱呀一聲，很輕，非常輕，這是護士查房的動靜，一天查N遍，余漫頭一天晚上就因為這個沒睡著。
她沒在意，可卻遲遲沒有聽見關門聲，等了一會兒，余漫終于不耐煩了，一睜眼，看見的卻是站在她床尾的趙賀趙醫(yī)生。
余漫一愣，一股怪異的感覺再次涌上心頭，太巧了……
真的太巧了，余漫頭一回車禍入院，負責的醫(yī)生就有趙賀，后來又在樓梯間遇上，再后來還能在孟家遇上，現(xiàn)在，又是趙賀負責她的病，就好像，除了趙賀，這醫(yī)院就沒別的醫(yī)生了，而除了市醫(yī)院，就沒別的醫(yī)院了！
關鍵是，這個醫(yī)生的態(tài)度讓她覺得不太舒服，倒不是態(tài)度不好亦或是醫(yī)術一般，而是感覺，就是那種感覺，他總在某個瞬間讓余漫覺得他認識她，但是又不是很要好的關系，目光的停留永遠一觸即逝，讓人連指摘都無從下手。
這幾天過得余漫哪兒哪兒都不舒坦，這一睜眼就看見趙賀，她也沒什么好心情應付，愣是沒收回目光，盯著人看。
而顯然沒有料到鄭語曼（余漫）假睡的趙醫(yī)生還沒來得及收回目光，兩人四目相對，沉默中沒有半分曖昧，倒是有一股渾然般劍拔弩張的味道。
余漫確信她本人是不認識趙賀的，也很確信她沒有聽人說過鄭語曼認識趙賀，更在此刻確信了一件事——鄭語曼和趙賀認識，而且關系匪淺。
“她們說你想出院？現(xiàn)在最好不要，你的石膏才打上沒多久，需要再等兩天重新拍CT確認，而且——”
“趙醫(yī)生，那我什么時候才能出院？”
“再等兩天，結(jié)果出來顯示你可以出院了，那個時候就可以了?！?p> 余漫扭過頭，她不知道趙賀有沒有發(fā)現(xiàn)什么，卻止不住忽然涌上來的煩躁，這感覺來得太突然，就好像不是她自己的……
余漫忽然覺得自己得去看看精神科了，正想請趙賀離開，她卻聽見趙賀語無倫次的說：“你真的要嫁給他么？”
“他不愛你的……”
“那天，我沒有爽約……”
“只是來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