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怎么也頂著兩個黑眼圈?”
剛到操場時,教官還沒來,朱向陽在病號席中一臉奇怪的看著貝檸說道。
“不知道,昨天晚上好像失眠了……”
貝檸頂著兩個黑眼圈無奈的說道。
一旁一個同樣頂著黑眼圈的胖子軟弱無力的趴在桌子上。
這就奇怪了,三個人,兩個人萎靡不振。
要不是朱向陽知道兩個人的身體狀況,朱向陽真懷疑昨天晚上這兩個人背著自己偷偷摸摸的干了點什么。
等所有人陸陸續(xù)續(xù)的到達(dá)時,朱向陽反而不奇怪了。
昨天好像集體失眠了。
學(xué)院里好多女生都是盯著黑眼圈來的,男生的黑眼圈不易顯現(xiàn),一個個的軟弱無力的。
“唉!我四點半才睡著……”
“我也是!”
“昨天晚上不知道怎么回事,就是睡不著?!?p> “我昨天在床上躺了一個小時,沒睡著,起來LOL了”
“臥槽,你也太雞賊了”
“……”
操場上傳來了同學(xué)們的議論聲。
都是再說昨天晚上失眠的事。
好像是精力旺盛了?
補過了?
朱向陽不由得想起了昨天中午的那塊肉。
也許部隊里高強度的訓(xùn)練,補上一塊不僅可以補充身體的氣血,還能加大精力。
在部隊,可能這種等級的肉剛剛好。
但,這里是大學(xué)軍訓(xùn)。
訓(xùn)練強度并不強,就算是蹲馬步,很多人也會悄悄的偷懶。
因為沒有多少人能一次性蹲半個小時。
教官發(fā)現(xiàn)了也是睜一只眼閉一只眼,畢竟這些人都是大學(xué)生。
而不是軍人。
這也導(dǎo)致了補的比用的多。
白天沒用完的精力,只能晚上浪費了。
對一些喜歡熬夜通宵的同學(xué)來說,這可能是熬夜利器。
“集合!集合!”
教官是不會喊集合的,這是方陣中選出來的一個代表喊的。
教官一般都是吹口哨。
“你們一個個的怎么頂著個熊貓眼?”
教官看著前排的女生說道。
“我們也不想啊,丑死了都!”
“是啊,昨天晚上睡不著!”
“是的!”
“嘿!我們男生寢室也一樣!”
“前面的小姐姐,今天晚上要是睡不著,來王者峽谷?。课?guī)?!?p> “誒~王者峽谷一號種子選手以準(zhǔn)備就緒。”
教官的話,不僅把女生點燃了,連男生也跟著起哄了起來。
“你們這樣怎么訓(xùn)練呢?”
教官皺著眉頭,這讓他很難辦了。
熬夜加上劇烈運動,要是一個不小心,就會猝死。
當(dāng)然了,這個幾率很小,也很看個人的身體素質(zhì)。
但是教官不會拿人命去賭。
“立正!先站十五分鐘的軍姿!”
“都站好了,要是發(fā)現(xiàn)有偷懶的,那你就完了!”
“后面的幾個,幾天沒站軍姿,就又雄雞展翅了?”
教官沒有讓人蹲馬步,而是站起軍姿來,朱向陽觀察了一下操場的其他方陣,好像都在站軍姿。
教官走了,也不知道干嘛去了。
只留有原地得學(xué)生站著軍姿。
朱向陽自認(rèn)是個狠人,但是今天還是差了點。
軍姿站的好還能把覺睡的,朱向陽確實佩服,平生第一見。
站著睡,就很考驗技術(shù)了。
你還能站著軍姿睡???
朱向陽看著自己旁邊的一個人心中暗暗佩服,就這么一小會兒,他已經(jīng)睡著了。
細(xì)微的咕嚕聲都打起來了。
這已經(jīng)不能用簡單的牛逼來形容了。
如果非要形容,那么牛逼后面得加上一個plus。
幾分鐘后,這家伙的呼嚕聲越來越大,但身體動都不動一下,軍姿站的筆直的。
“臥槽,這個牛逼壞了!”
“這大兄弟可以啊!”
“令人羨慕的能力,要是高中的時候我也能,那我得舒服睡多少覺啊”
“嘻嘻,真厲害!”
“誒,你們有沒有發(fā)現(xiàn)他旁邊的男生有點帥啊?!?p> “那是有點?他站的好認(rèn)真??!眼睛真好看?!?p> “你們別想了,人家是貝貝的!”
“貝貝又沒說喜歡他,而且感情是兩個人的事!”
“就是,只要鋤頭揮的好,哪有墻角挖不倒!”
“……”
本來安靜的隊伍因為朱向陽身旁那家伙的咕嚕聲,也開始變得嘈雜起來。
剛開始還是討論睡覺的那個人,后來不怎么的話題被前面的女生帶偏了,大部分人看向了朱向陽。
這群女生得討論聲絲毫沒有避諱的意思,聲音從前面?zhèn)鞯搅撕竺妗?p> 朱向陽有點尷尬。
貝貝?
應(yīng)該是貝檸吧。
不得不佩服女生取小名的能力,全國統(tǒng)一,認(rèn)識后三天內(nèi)女生之前必取小名。
男生就不一樣了,熟了才有可能會取外號。
看來這群女生之中有貝檸的室友。
一旁的張盛覺得心里有點不爽,自己從小到大都是學(xué)校里的高富帥。
一米八的大個子,因為練搏擊,身材也好,關(guān)鍵是家里有錢。
什么時候自己的風(fēng)頭被別人搶去了?
還有昨天那一腳加兩巴掌。
張盛覺得自己要氣炸了。
本來有點萎靡不振的精神也重新煥發(fā)了活力。
朱向陽突然覺得脖子后面像是被蚊子咬了一口一樣,轉(zhuǎn)過頭去。
又是這個二逼。
朱向陽淡淡的瞟了一眼,就不在看了。
這淡漠的神情,這囂張的態(tài)度,深深的刺痛了張盛的內(nèi)心。
“教官來了!”
“教官來了!”
“別說話了!”
前面的女生發(fā)來警告,遠(yuǎn)遠(yuǎn)的看去,教官要回來了。
眾人閉上了嘴巴,整了整軍姿,筆直的站著。
朱向陽用胳膊肘捅了捅旁邊還在打呼嚕的兄弟。
那兄弟終于是醒了,艱難的睜開了雙眼。
朱向陽覺得,要不是這兄弟咕嚕聲太大了,可能他睡著了教官也發(fā)現(xiàn)不了。
他那眼睛,睜開和閉著只是一條縫和沒縫的差別。
“都站好了!”
“剛離開一下你們就想著偷懶!”
教官巡視了一圈,糾正了個別同學(xué)的動作。
“好,稍息!”
教官看了看表,到了十五分鐘的時間,喊了一聲口令。
“鑒于昨天大家沒有休息好,今天就不蹲馬步了,就站站軍姿,走走正步,復(fù)習(xí)一下前幾天學(xué)的?!?p> 教官在前面拿著一個大喇叭說道。
畢竟一個方陣差不多一百個人,憑人力喊廢嗓子,教官也是人。
“真噠?太好了!”
“我情愿軍訓(xùn)期間,所有人天天失眠!”
“嘻嘻,我也是!”
前面的女生膽子粗的一批,當(dāng)著教官的面聊了起來。
“那幾個女生,你們說什么?”
教官臉聽了他們對話臉一個黑,拿著個喇叭走到了她們面前,對著他們喊道。
“說這么大聲,是當(dāng)我聽不見嗎?
好歹給我個面子行不行?”
教官這是在開玩笑,畢竟是大學(xué)軍訓(xùn),在沒有訓(xùn)練的時候,教官還是挺有趣的。
幾個女生被大喇叭的聲音刺激到了,捂著耳朵,笑了起來。
在一旁睡不著的貝檸和胖子,還有其他病號都一臉羨慕看著操場中的隊列。
這可能是他們一生的遺憾了。
“給你們說清楚,就今天一天!”
教官拿著個喇叭,站在前面提醒道,
“今天你們是比較放松的,等下中途休息時間,有點才藝的同學(xué)積極點,上前來表演一下。
別跟我說你們大學(xué)生,都沒什么才藝吧?”
“沒有!”
“那確實沒有!”
“既然教官開口了,那必沒有!”
“教官帶頭才行!”
“拒絕教官白嫖!”
軍訓(xùn)時教官訓(xùn)話,學(xué)生最愛的事是什么呢?
肯定是可教官唱反調(diào)。
商貿(mào)學(xué)院的學(xué)生家里大多都是有錢人,從小培養(yǎng)一兩個才藝算是普遍的。
“哎呀,看來你們這是訓(xùn)練少了??!”
教官看了看表,發(fā)現(xiàn)休息的時間過了,說道,
“立正!軍姿,二十分鐘,快點!”
陣列中一個個調(diào)皮的都安靜了下來,站好軍姿。
此時的太陽出來的有一會兒了,九月份太陽還是比較毒的,曬著有人皮膚上發(fā)燙。
最關(guān)鍵的是今天沒有起風(fēng),不一會兒,個個額頭上都是汗。
“稍息!坐!”
教官看了一下手表,說是二十分鐘,其實是看站軍姿的表現(xiàn)。
要是集體都站的特別好,可能會默默地加個十分鐘。
要是很多人站不好,教官就會糾正所有人站好為止。
朱向陽粗略的估計了一下,這大概站了半個小時了吧?
有些人腿都有點麻了。
教官打了一個手勢,讓所有人都做在草坪上。
“你們想不想喝口水?”
“想!”
“那你們表演一下才藝,我就放你們?nèi)ズ人?!?p> “……”
姜還是老的辣!
朱向陽看著旁邊的幾個方陣,情景都差不多。
雖說大家都是新生,有些人害羞,但也不乏膽子大的。
不過一般都是女生。
有兩個女生嗷嗷的上去唱了兩嗓子,別說,還聽好聽的。
“好!唱的非常好聽!你們女生可以去喝水了!”
教官聽完后,對著女生說道。
女生們歡呼著跑去喝水去了。
“怎么?你們男生不會喝個水都要女生幫忙吧?”
教官話音一轉(zhuǎn),開始刺激到在座的男生了。
“前面的小老弟,快上!”
“后面的小老弟,向前沖!”
“祖國的重任就靠你們了!”
朱向陽聽著有點明白了,無論是前面的還是后面的,都是小老弟,站中間的是大哥?
“教官,我來!”
張盛站了起來,走向去。
“你別亂來!”
教官一看這瓜娃子站了起來,感覺沒什么好事,提醒道。
“知道了,教官?!?p> 張盛嘴里回答道,他看著坐著的男生,接著笑著說道,
“我是練搏擊的,有沒有人來打一個友誼賽?”
打友誼賽個鬼?
搏擊打起來是鬧著玩的?
當(dāng)然是沒人回應(yīng)的。
“你下去吧!亂來!”
教官一臉不高興的讓張盛下去,這里是大學(xué)軍訓(xùn),自然是不可能讓兩個學(xué)生打架切磋的。
“你敢不敢?”
張盛收起了笑容,冷冷的看著朱向陽,根本就不理教官說的話。
“不打?!?p> 朱向陽感覺和這種人打很沒有意思。
按照他目前的實力,把他和老虎放籠子關(guān)一宿,第二天又一位打虎英雄就誕生了。
當(dāng)然了,隨后就會去吃幾年的牢飯。
“哼!”
張盛見朱向陽不跟他打,冷哼了一聲,罵了朱向陽一句準(zhǔn)備下場。
“孬種!也不知道怎么樣的父母會教出你這樣的孬種!”
“等一下,我覺得你今天會去醫(yī)院,信不信?”
被人罵孬種,最關(guān)鍵不是自己被罵了,而且連帶著父母也被罵了。
如果張盛罵的是一句慫逼,那么朱向陽也許不會理他,但是他罵錯詞了。
朱向陽站了起來,向張盛走去,冷冷的盯著他。
朱向陽已經(jīng)做好了讓趙大勇去警察局撈自己的準(zhǔn)備了。
“冷靜點!”
教官站在兩個人中間,將兩人隔開說道。
“讓開!”
朱向陽直直的看著教官,讓他讓開。
“我,叫你,讓開!”
朱向陽覺得自己已經(jīng)忍不了了,自己父母還沒入土半年,哪能讓人這么侮辱?
教官當(dāng)然是得攔著朱向陽的,首先這是他的職責(zé)。
再者上面懷疑朱向陽身份特殊,要是今天在這里出了什么事,那事情就大了。
朱向陽直接拉著教官的肩膀,把教官掰到了一邊去了。
這期間教官毫無還手的力量。
被掰開的教官第一時間想再上前,但已經(jīng)來不及了。
在座的男生,和已經(jīng)去喝水的女生都發(fā)現(xiàn)了這邊的動靜。
就連旁邊幾個方正的人也都看了過來。
因為張盛罵人的時候故意把聲音說的很大,他就是想激怒朱向陽。
他就是想朱向陽和他動手。
只是他沒想到的是,他在朱向陽面前毫無還手之力。
看著走過來的朱向陽,他擺好了姿勢,一個左勾拳虛晃一招,一個右勾拳重力出力。
可是朱向陽僅用了一只手,先右擋了下,發(fā)現(xiàn)他的左勾拳是虛招后,又迅速的一巴掌向左邊派去。
一巴掌拍在張盛右勾拳的手臂上。
張盛只覺得自己手臂一陣火辣辣的疼,他想收回手臂,可以晚了。
朱向陽伸出左手,抓著他想收回去的右手,抬起右手對著張盛臉上就是一巴掌。
“你是不是覺得你很厲害?”
“啪!”
“我說你今天會去醫(yī)院,你信不信?”
“啪!”
“是誰給你的膽子罵我的?”
“啪!”
“錯了沒?”
“啪!”
“我問你,知道錯了沒?”
“啪!”
朱向陽專打一邊臉,邊打便問。
此時的張盛已經(jīng)被打懵了,哪有時間去聽朱向陽的問題。
而且朱向陽也沒給他開口說話的機會。
“住手!冷靜點!”
幾個教官上前想拉開兩人,但是朱向陽一揮手,根本就沒有人近得了身,關(guān)鍵還是他力氣太大了。
“老大,冷靜點!再打就出事了!”
胖子剛看見事情不對勁,就小跑了過來,他抓著朱向陽又要抬起來的右手,喘著氣說道。
要是其他人,朱向陽可能此時聽不進(jìn)去,他此時眼睛都紅了。
只有在生活充滿希望時,面臨絕望的人才知道他的心情。
原本以為,等他上了大學(xué),父母就可以過上好日子,原本他以為一切都會好起來。
可等待他的是兩張死亡證明,兩張黑白照片,兩盒骨灰。
有一段時間,他的世界都黑暗了。
后來,因為一個夢,他將悲傷藏了起來,他知道,如果父母還在,他們一定不一樣看見這樣子的向陽。
可是,今天居然有人敢觸碰他內(nèi)心最悲傷的角落,那里滿是灰暗。
看著胖子喘氣的樣子,朱向陽送開了抓著張盛的手。
轉(zhuǎn)身走了。
雖然他贏了,但卻和輸了一樣。
眼淚不自覺的往外流,低些頭一步步向前走去。
“他怎么了?”
后跑過來的貝檸看著哭著離開的朱向陽,好奇的向胖子問道。
“他父母幾個月前出意外去世了?!?p> 胖子紅著眼睛回答道,這是他這么久以來第一次看朱向陽這樣。
無論何時他都是笑著對待身邊的人。
朱向陽父母去世的事情,也是朱向陽緩過來了以后才告訴胖子的。
朱向陽父母的葬禮胖子是沒有參加的,他并未見到那個時候的朱向陽。
胖子想過這對朱向陽會有大多的傷害,但卻仍舊低估了。
旁邊的人聽到胖子的解釋后,也明白了為什么突然間朱向陽那么生氣。
一時間大部分人看著躺在地上的張盛有些感到可恥了。
“我知道你是誰,你再敢找他麻煩,信不信我玩死你!”
胖子現(xiàn)在張盛面前,惡狠狠的看著躺著的張盛說道。
“哼!”
貝檸聽了胖子的解釋后,也討厭起張盛起來,惡狠狠的瞪了他一眼,冷哼道。
“你不去看看他嗎?”
貝檸看著撩完狠話向病號席走去的胖子,指著朱向陽離開的地方問道。
“讓他一個人冷靜一下吧?!?p> “喔……”
之后,劉大慶扶著張盛去操場上的臨時醫(yī)院里,晚來的部隊首長了解事情經(jīng)過后,
冷冷的看了一眼臉腫的飛起的張盛,冷哼了一聲轉(zhuǎn)身就離開了。
劉大慶額頭上汗水都出來了。
那一整天,朱向陽都沒有出現(xiàn)在學(xué)校,胖子中間打過幾次電話,朱向陽說他沒事。
奇怪的是,教官沒有管朱向陽去了哪里,學(xué)校也沒有人問朱向陽去了哪里。
這場操場上的斗毆好像也沒有事情的后續(xù)。
學(xué)校沒給處理結(jié)果,部隊也沒有給,得知消息的張父張母來了以后,也沒做任何事。
看了眼半邊臉腫起來的張盛,張父嘆了口氣,帶著淚眼婆娑的張母離開了。
這件事好像沒有發(fā)生過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