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猩紅之路與噩夢之路

　　當氣喘吁吁的鄭凌腳踩著最后一只尸人的胸口，將刀刃送入其頭顱之中的時候，鐵籠里放出的二十二只尸人，已經(jīng)被他全部殺光。

　　“我這算是通過沒有？”

　　鄭凌喘著粗氣，扭動著快要抽筋了的手腕，有些煩躁地問道。

　　“過！直接過！方杰文，帶他進去直接進行猩紅之路考驗！”那濃眉大眼的方千戶笑得五官都快擰在了一起，他大手一揮，那四面如城墻一般的高大血色光幕消失不見，地上全是尸人的尸體——它們已經(jīng)永久死去。

　　一位戴紅底青紋面具的獵人點頭應是，走出獵人隊伍，朝鄭凌走去，示意他跟著自己。

　　鄭凌沒有再理會那方千戶一眼，跟著那名為方杰文的獵人走入了那東廠大門。

　　“其他人，要滾的趕緊滾，留下的按照自己鐵牌上的數(shù)字自行分區(qū)，準備開始獵鬼之路！”方千戶臉上的笑容消失了，恢復了那副蠻橫的模樣，大聲吼道。

　　…………

　　點著火把的昏暗通道里，鄭凌跟隨著方杰文，只聽那方杰文突然開口道：“小兄弟，你也莫怪我老爹，我爹性子就是這樣直的。”

　　鄭凌沒好氣地道：“我明明還想保留些體力準備接下來地試煉的，他倒好，讓我一口氣對付那么多尸人。”

　　“哈哈哈，你也很厲害了，小兄弟，”方杰文輕聲笑道，“當初我走這獵鬼之路，好不容易才殺了四只尸人，屁股都被老爹踹腫了?！?p>　　“四只？不是五只么？”鄭凌有些疑惑。

　　“獵鬼之路一般都是殺掉三只尸人就算通過，只不過今年因為東廠發(fā)生了一些事情，讓老爹不得不將這獵鬼之路的難度提高?！狈浇芪恼f道，“而像你這樣，在獵鬼之路上殺了三十三只尸人，絕對是前無古人，后無來者。”

　　“那是你那老爹強塞給我的……”鄭凌無語，不過說實話，這尸人僅憑外表就足以嚇退這個世界沒有經(jīng)過“喪尸文化”熏陶的少年人了，很容易就會害怕，失去戰(zhàn)斗的勇氣。

　　“放心吧，接下來的試煉不像獵鬼之路那樣耗費體力。”方杰文似乎看出了鄭凌心中所想，說道。

　　“那接下來好像還有兩條什么路的試煉吧？是考驗什么東西呢？”鄭凌問道。

　　“到了?！?p>　　方杰文沒有回答，帶鄭凌在這昏暗通道的一處石門前停住了腳步。

　　“這里是進行猩紅試煉的第二關(guān)——猩紅之路的房間?！狈浇芪恼f道，一只手按在了石門上。

　　“轟隆隆”

　　沉重的石門被方杰文一只手推開，瞬間一股極其嗆鼻的血腥味讓鄭凌忍不住咳嗽起來，若非看見了這房間內(nèi)擺放的一張張石床，鄭凌恐怕會以為自己來到的是屠宰房。

　　“這里就是猩紅之路？”

　　待鼻子稍稍適應這血腥味之后，鄭凌走入了這房間，只見里面整齊地擺放著大概有四十張左右的石床，石床上還有固定人手腳的鐐銬。

　　“是的，猩紅之路，”方杰文也一同進入，“獵鬼之路有獵人的保護，只要承認失敗，至少不會死，但這里，會死?！?p>　　“猩紅試煉之所以死亡率最高，便是因為這猩紅之路以及后面的噩夢之路?！?p>　　“這猩紅之路考驗些什么東西呢？為什么死亡率會這么高？”鄭凌環(huán)視四周，不解地問道，周圍很安靜，只有墻上的火把在跳動，將整個房間映成了一片詭異的血紅色。

　　“我們東廠獵人的修行之路與大明的靈武之路不同，就比如那三大宗門，那些世家，他們有著不同的玄妙心法，依靠吸收靈氣來一步步穩(wěn)固改造身體，而結(jié)出‘靈力之環(huán)’?！?p>　　“而我們獵人則是依靠獵殺妖鬼，奪取它們的血之精華直接注入體內(nèi)，強化自身?！?p>　　鄭凌目驚口呆，那妖鬼的污染的嚴重污染性他是知道的，那天那只血肉堆積而成的球狀妖魔，一滴骯臟的黏液滴落在一株草上，瞬間就枯萎死掉，隨后又詭異地以血色重生，變成了幾根觸手！

　　敢情你們獵人嘴上一直在說著這妖鬼污染嚴重病毒可怕什么什么的，結(jié)果一轉(zhuǎn)頭就拿它們的血來強化自己？

　　“很震驚吧？哈哈哈，當初我聽到這些的時候也是不敢相信，”方杰文笑了起來，“不過這也是沒辦法的事情，陛下建立東廠時，靈武時代甚至還未開始，當時才剛剛改成獵妖衛(wèi)的前輩們就已經(jīng)拿著刀劍，在這衛(wèi)京里與暗藏的妖鬼廝殺了?！?p>　　“為了對付可怕的妖鬼，前輩們不惜以服食妖鬼之血的方式來強化自身，付出了最慘烈的代價來驅(qū)逐妖鬼，在自身發(fā)瘋或是被污染成妖鬼之前自殺，或者讓戰(zhàn)友砍下自己的腦袋……”

　　“所以獵人的發(fā)瘋率才這么高……”鄭凌恍然大悟，跟灌輸妖鬼精血所帶來的各種隱性污染威脅比起來，直面妖鬼作戰(zhàn)所產(chǎn)生的污染度簡直可以忽略不提！

　　“前輩的尸骨與鮮血流傳至今，東廠已經(jīng)有了一條算是比較完善的‘血靈之路’，這猩紅之路，便是測試你能不能踏足‘血靈之路’，成為獵人的關(guān)鍵?！?p>　　方杰文讓鄭凌躺在了其中一張石床上，在石床下的暗格里拿出了一根粗大的金屬針具，鄭凌只感覺很眼熟，隨后回想起——這不就是那天路德給自己心臟打的那種針嗎？

　　“這是血之精華，混含了妖鬼之血與各種靈藥，對身體侵害性已經(jīng)降到了最低，盡管如此，但因為個人體質(zhì)與毅力問題，每次試煉，都會有人承受不住這血之精華洗禮的痛苦而死去?！?p>　　“只有承受住了血之精華的洗禮，你才有資格以妖鬼之血強化自身，走東廠的血靈之路。好了，給你介紹了那么多，希望你能承受得住這種痛苦?！狈浇芪恼f著，以鐐銬鎖死了鄭凌的四肢，將其固定在石床上。

　　隨后他拿起那支金屬針具，針口對準鄭凌的心臟位置扎了進去，鄭凌能夠清楚看見那雕刻著繁美銀紋的半透明針管里，那血之精華正在慢慢涌入自己心臟內(nèi)。

　　除了刺入心臟帶來的疼痛，鄭凌沒有感覺到其他的異常。

　　“怎么樣，還好么？無論多么痛苦，都要忍住?！狈浇芪陌纬鲠樄埽_口說道。

　　“還行。”鄭凌挑了挑眉頭。

　　方杰文點了點頭，將針具收起，注視著石床上的鄭凌。

　　……

　　“你……沒有什么不舒服的地方嗎？”方杰文忍不住了，看著石床上一臉平靜的鄭凌問道。

　　“有！”鄭凌回答道，盯著方杰文那紅底青紋面具上那個黑黝黝的眼洞，“要是您是個美女的話我是不介意您盯著我看的，但大哥您是男的……我不太舒服?！?p>　　“……”

　　戴著面具，鄭凌猜不出方杰文的表情，不過應該是很無語。

　　“你難道就沒一點其他感覺嗎？”方杰文問道，語氣里有了一絲惱怒。

　　“沒有啊，我之前第一次打這血之精華的時候也沒啥不良過敏反應??？”鄭凌無奈地回答道，“嗯……對了，大哥，我腿有點癢，你能幫我撓下么？”

　　“……”方杰文徹底無語了，難道這就是天生注定要當獵人的人才？

　　“慢著！你說什么！你之前打過一次血之精華？”方杰文語氣突然嚴肅了起來。

　　“是啊，打過一次。”鄭凌答道。

　　“誰幫你打的？真是豈有此理，居然違反了東廠的規(guī)則！”方杰文拿出了一本小本子，拿起筆就要寫，“將幫你打血之精華的獵人名字告訴我！真當我東廠清律部是不存在的么？居然私自偷走血之精華流出……”

　　“那獵人叫路德?！?p>　　“啪！”

　　方杰文合起本子，將其收入懷中：“那沒事了?！?p>　　“？？？”

　　這下輪到鄭凌無語了，你剛才那一副廉政先鋒的樣子呢？怎么變得這么快！

　　“你咋不早說呢，真是的，哦嚯，老爹攤上大事了。”方杰文的語氣有些幸災樂禍，“既然這樣，那就直接開始噩夢之路吧。”

　　“這就可以了？噩夢之路又是啥？”事情轉(zhuǎn)變得太快，鄭凌甚至還沒回過神來。

　　方杰文拿出了一個小木盒，小心翼翼地拿出了一顆黑黝黝的的藥丸，放在掌心。

　　“麥麗素？”看到這東西，鄭凌想起了以前吃的小玩意。

　　“這是噩夢之種。噩夢之路的關(guān)鍵媒介?！狈浇芪恼f道，“接下來，進行猩紅試煉的最后一關(guān)——噩夢之路?！?p>　　“與妖鬼的戰(zhàn)斗，除了妖鬼的直接性接觸污染，更多的妖鬼污染往往來自于精神層面。它們會滲透到我們內(nèi)心的思維，若是內(nèi)心不夠強大，就很容易發(fā)瘋，甚至墮落隱藏，成為妖魔的傀儡，而噩夢之路便是為此誕生?！?p>　　“通過注入這顆東廠珍貴特殊的噩夢之種，能使人陷入沉睡，并且勾動內(nèi)心最深處的恐懼形成噩夢。你將在這噩夢中，直面你內(nèi)心深處最大的恐懼，若是就此在噩夢中被恐懼吞噬，你將永遠無法醒來?！?p>　　“猩紅試煉的五成死亡率，有三成的人是永遠沉睡在了噩夢之路上?！?p>　　“這么嚴重？”鄭凌有些慌了，這就不是他在物理層次上能解決的范圍之內(nèi)啊！

　　“而且，入夢者完全不知道自己是身處于夢境之中，比如你的夢境是在你七歲的時候，那么你的記憶就在那里開始，往后的記憶將會消失?！?p>　　“而入夢者在這無限接近真實的恐懼面前往往只想著逃離……這樣的話，這場逃亡永遠不會結(jié)束?！?p>　　“所以，無論你最怕，最恐懼的東西是什么，你永遠都不要后退，你的路只有一條，便是向前！義無反顧，不顧一切地向前！”

　　方文杰聲音凝重，有一絲恐懼，仿佛回到當初他走這條噩夢之路的時候所夢見過的場景。

　　那顆小小的“噩夢之種”放在了鄭凌的腦門上，如同沉入水底一般，融入了鄭凌的大腦。

　　潮水一般的困意席卷而來，鄭凌的眼皮越來越沉，精神也越來越恍惚，最后眼前一黑。

　　“好夢?！?p>　　這是鄭凌聽到方杰文說的最后兩個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