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晚間,蕭府又派人來請,賀澤羽只好再去探望蕭雅安。
“羽哥哥,爹爹說你要娶雅安,這是真的嗎?”蕭雅安熱淚盈眶,激動地問著。
賀澤羽沉思片刻說道:“如今你因本將軍而傷,本將軍理當多加照拂。所以本將軍會和伊伊一同照顧你?!?p> “羽哥哥,這是何意?這與韓小姐有何干系?”
賀澤羽實話實說道:“你是女兒家,男女有別,我又軍中事多,念伊作為本將軍的夫人,日后自然要勞煩她照顧你了。”
蕭雅安越聽越糊涂了,這是幾個意思?難道這賀澤羽并不打算娶自己嗎?
賀澤羽接著說道:“蕭姑娘放心,本將軍不會棄你不顧,也會給你名分?!?p> 蕭雅安懂了,他這是打算納自己為妾啊,這韓念伊竟然也肯?可即使韓念伊同意,她蕭雅安怎么會甘于屈居人下?還是屈尊于一個無權無勢的臭丫頭。
蕭雅安一副傷心欲絕的模樣,說道:“羽哥哥,我不需要你的同情,亦不需要你的負責,你走吧,以后也別再來了?!?p> 賀澤羽真就轉身出去了,蕭雅安氣急,將手邊能摔的東西全部砸碎,蓮兒聽著動靜趕忙進去查看,結果發(fā)現蕭雅安爬到了地上,拿著碎了的瓷片企圖割腕,蓮兒大叫起來:“來人啊,快來人啊,小姐要割腕啊?!?p> 賀澤羽聞聲又跑了進去,他丟開蕭雅安手中的瓷片,將她抱回床上,蕭雅安順勢抱住了他,哭訴著自己對他的愛戀,乞求他不要離開。
聞訊趕來的蕭逸忙問蓮兒情況。
“蓮兒,到底發(fā)生了何事?”
蓮兒跪在地上,哭得可憐,“老爺,小姐她要尋死?!?p> 上午蕭逸告知蕭雅安,賀澤羽要娶她之后,蕭雅安整個人都精神煥發(fā)了,怎么這半日的時間又要死要活了呢?
“到底發(fā)生了何事?午間不還好端端的?”
蓮兒為難道:“蓮兒也不知,只是奴婢將賀將軍請來后,他與小姐聊了幾句,賀將軍一離開,蓮兒就聽見屋內砸東西的聲音,蓮兒忙進去看時,就發(fā)現,發(fā)現小姐要割腕?!?p> 蕭逸將賀澤羽叫了出來,問他到底與蕭雅安說了什么,使得自己的女兒突然要尋短見。
賀澤羽如實說道:“蕭太尉,本將軍會娶蕭小姐,但是本將軍的夫人只能是韓念伊?!?p> 蕭逸怒火攻心道:“賀澤羽,你莫要欺人太甚,見雅安身體抱恙,竟如此羞辱于她,那韓念伊豈配壓我女兒一頭?”
蕭逸如此看輕韓念伊,賀澤羽自然不高興,他變得不客氣起來,說道:“蕭太尉,韓小姐是三朝將門之后,韓家當家主母是南朝長公主,陛下的同胞親妹,念伊作為韓家嫡女,如何不配?”
蕭逸蔑視一笑道:“今時不同往日,如今的韓家早已失去了往日的榮光。長公主的親子,曾是匈奴的俘虜,她韓念伊還是被瑾王退婚的殘柳,如今,她連與我女兒比肩的資格都沒有!”
蕭逸對韓念伊的折辱,徹底激怒了賀澤羽,他毅然決然道:“蕭太尉,本將軍認定了韓念伊,此生只有她配做本將軍的夫人。蕭太尉若想要本將軍娶蕭雅安,那請牢記這一點?!?p> “你?!笔捯莘奕蛔魃?,手指顫抖地指著賀澤羽。
賀澤羽全然不顧他的氣急敗壞,說道:“本將軍話已至此,蕭太尉自行決定吧?!?p> 蕭逸怒砸茶盞,吼罵道;“混賬!”
賀澤羽其實內心是有些慌的,他真的很怕蕭雅安會做出傻事。只是韓念伊是自己的底線,如今她為了自己已經甘愿退了一步,那余下的再怎么艱難,他也要堅守住。
賀澤羽回到蘅澤苑,身心俱疲地躺在床上。
“賀澤羽,我跟你說…”葉修杰風風火火地跑進來,像是有大事要宣布,可是被賀澤羽打斷了。
“今日累了,有事,明日再說?!?p> 葉修杰在他床邊坐下,輕描淡寫地道:“本想告訴你,我有法子醫(yī)治蕭雅安,既然你累,那我先回去了?!?p> 賀澤羽瞬間起身拉住葉修杰,半信半疑道:“此話當真?可你都未曾去探過病,又怎么會知曉該如何醫(yī)治?”
葉修杰理著被賀澤羽抓皺的衣袖,說道:“我今日也去太醫(yī)院打聽了一下蕭雅安的病情,雖然太醫(yī)不愿多言,但我可以確定,蕭雅安的腿還有的救?!?p> 賀澤羽知道他還沒有講到重點,沒有多加問詢,靜靜地聽他說。
“早年我隨父親出使過西域,那地界稀罕物件、稀奇藥草可是多的很,而且隱居著很多能人異士。我曾見過一個神醫(yī)老頭,將一個斷氣之人硬生生救活過。而且據說他還治好過很多人的頑疾,其中便有雙腿癱瘓之人。那人癱瘓時日久遠,但經絡未完全堵塞故而很快就醫(yī)治好了,你說這和蕭姑娘是不是很像?”
“如何能尋得那神醫(yī)?”聽葉修杰的口氣,連這老頭的姓名都不清楚,葉將軍已經故去多年,那么久之前見過的老頭,要如何去尋?
他看著賀澤羽又說道:“雖然暫時不知道,但是我們可以派人去尋,只要去西域打聽一下,這種厲害的神醫(yī)定會有人留有印象。”
雖然希望渺茫,但也值得一試,若能治好蕭雅安,那賀澤羽就不用娶她了。賀澤羽對此事甚為重視,派了素離親自前往西域尋人,走之前還讓葉修杰憑著當年的記憶,繪制了那神醫(yī)的畫像。
很快到了初一,韓玉麒按著姐姐所說來到賀府尋找素離,可是門房卻告訴他,素離遠行,歸期未知。風管家知道是鎮(zhèn)國將軍府的人前來,親自出來接見。
“不知公子是?”韓玉麒兩年未歸,回來后也不曾出府,所以風管家未能認出來人。
“在下韓玉麒,是依約前來尋找素離大人,但不知大人竟然已經出了遠門?!?p> 風管家連忙行禮道:“原來是韓公子,恕老奴眼拙,未能認出貴人,還請公子見諒?!?p> “管家言重了。既然素離大人不在,不知在下能否見見將軍?”
風管家恭敬地說道:“韓公子請見諒,將軍有事外出還未歸來。這素離大人此去匆忙,有很多事未能及時交代,不知公子為何事而來,您告知老奴,老奴可以代辦?!?p> 韓玉麒如實回答道:“將軍讓我今日前來,隨素離大人入營參軍?!?p> 風管家笑著說:“此事不難,韓公子請多等一日,回去收拾行裝,明日老奴派人帶你入營?!?p> 韓玉麒見事情已成,高興應下:“那就勞煩管家了,明日此時,我便再來此尋管家?!?p> 韓玉麒回到府中,去朝陽苑找韓念伊。
韓念伊見韓玉麒這么快回來,心中很是納悶:“怎這么快就回來了?”
韓玉麒在院子坐下說道:“素離出去了,那管家說要我多等一日,明日再帶我入營?!?p> “哦?!表n念伊想打聽一下賀澤羽的情況,問道:“那將軍可有說些什么?”
“管家說姐夫外出辦事了,不在府內?!?p> 外出?是去探望蕭雅安了嗎?他已經有幾日沒來看自己了。韓念伊又想到了韓玉麒的稱呼,說道:“玉麒,把這稱呼改了?!?p> “為何?”
韓念伊沒有多做解釋,說道:“我還沒有出嫁呢,你以后在外面,定要謹言慎行,可不能這般口無遮攔?!?p> “是是是,姐姐教訓的是?!表n玉麒又調皮地說了一句:“他早晚是我的姐夫?!?p> “討打?!?p> 韓玉麒躲開韓念伊伸出的手,揮著手說:“走嘍,回去收拾東西嘍?!?p> 又過了一日,韓玉麒跟著風管家的人來到了城外不遠處的軍營。韓玉麒心生疑竇,他記憶中這應該是城防軍營,而管理城防的一直是蕭太尉之子蕭佑安,為何賀府的人會將自己帶來此處?
“這位小兄弟,為何我們會來此處?不應該去賀將軍管轄的營地嗎?”
那小廝回答道:“韓公子放心,此地亦是賀將軍的地方。上頭交代了,要給公子安排個好差事。這城防營最為合適,既不用上陣殺敵,也不用外出剿匪,日子清閑,可這待遇確是極好的。公子就放心隨我來吧?!?p> 這賀澤羽何時接管城防了?韓玉麒邊想邊跟著小廝往營內走去。小廝見了一個將士,應該是個小屯長。小廝與那人嘀咕了幾句,就過來跟韓玉麒說:“韓公子,你以后就待這兒了,小的就先行回去了?!?p> 韓玉麒一臉蒙,那個不知姓名的屯長走了過來,斜著眼打量著韓玉麒,問道:“你就是韓玉麒?”
“在下正是,不知…”
那人似乎不愿意多廢話,轉身就走,邊走邊說:“跟我來吧?!?p> 韓玉麒快步跟上,來到了一處營帳,跟那個屯長走了進去。里面有四個士兵,他們見到來人趕忙起身,站得筆直,行軍禮道:“見過王屯長?!?p> 王屯長指著韓玉麒說道:“這就是新來的韓玉麒,以后就睡這兒了,你們好生照顧吧?!?p> 其中一個兵一臉諂媚地說道:“屬下明白,請王屯長放心,屬下一定安排好。”
王屯長沒有跟韓玉麒打招呼,也沒有介紹自己和諸位士兵,就直接走了。韓玉麒為表友好,拱手說道:“在下韓玉麒,不知諸位兄臺如何稱呼?”
那個剛剛還很諂媚的士兵,換了一副高傲的嘴臉說道:“我是李興,是這里的伍長,以后你就是我手下的兵了。”
韓玉麒有些驚訝,雖說讓賀澤羽不用多加照顧,可是這也太敷衍了一些。既來之則安之,韓玉麒一咬牙,低頭行禮道:“屬下見過李伍長?!?p> 李興輕蔑一笑,指著邊角的一個鋪位說道:“喏,你以后就睡那?!?p> 韓玉麒走過去收拾自己的床鋪,清掃一下,他去軍需處領了被褥回來鋪好,收拾得差不多了,他就去跟另外幾人搭訕。
“幾位兄弟你們好,我是新來的,以后還請你們多多關照,不知諸位兄弟如何稱呼?”
幾個人敷衍的報了一下自己的名字,“趙飛”“陸明”“馬成?!?p> “幸會,以后我們便是兄弟了,不知各位家住何處?可在長安?日后休沐,我們可以相約飲酒。”
趙飛陰陽怪氣道:“這是在我們南朝軍營,可比不得匈奴大帳,整日盡想著些飲酒作樂之事?!?p> 這話一聽便知是在諷刺自己,韓玉麒如芒刺背,啞口無言。
旁邊的幾人見韓玉麒不言語,也肆無忌憚道:“韓公子,聽說你甚懂音律,頗受那阿律納的喜愛,要不給我們哥幾個也來一曲,讓我們樂呵樂呵?”
“要我說啊,韓公子來錯了地方,應該去秦樓楚館,做個樂師,那可比在這輕松許多?!?p> “夠了,你們別太過分?!表n玉麒回長安前,就知道自己會受到流言侵擾,以為已經做好準備了,可當自己切實面對這些冷嘲熱諷時,他還是控制不住內心的憤怒。
“喲,還挺有脾氣,這么有能耐,怎么不去對付匈奴啊,還給人當琴師,可恥,啊呸。”
韓玉麒氣急,跟他們打了起來,畢竟是將軍之子,身手自然不弱,很快就將四人撂倒了。結果李興聽著動靜,跑了進來,不問緣由,拿起鞭子就抽打韓玉麒,還叫了人將他捆起來,要軍法處置。
韓玉麒不服,說道:“我要見你們統(tǒng)領?!?p> 可是沒有人理會他,李興將人帶到空地上,上來就是二十軍棍。旁邊圍了一大群看熱鬧的人,韓玉麒邊受罰,邊看著身邊那一張張幸災樂禍的嘴臉。他此刻很不明白,為何賀澤羽會這么對自己。
受完刑,沒有一人攙扶,沒有一句勸慰,韓玉麒拖著重傷的身子,回到自己的營帳。他拿出藥瓶,盲目地給自己上藥,而后昏睡了過去。他這一躺就是五日,還好這些人并沒有在他受傷期間為難于他。
等到第六日,李興前來找他,說道:“你這傷也差不多了,該起來做事了。”
韓玉麒沒有多廢話,披上衣服就隨他出去。李興將他帶到了茅廁,營中人多,天氣又漸漸轉熱,老遠就聞到了那旱廁,騷臭惡心的味道。李興遠遠就停下了腳步,捂著口鼻說道:“作為新兵,你就先打掃一個月的茅廁吧?!?p> 韓玉麒知道他不會給自己安排什么好活計,可這也太過分了。面對如此羞辱,韓玉麒不打算再忍了,“如若你們這般惡心人,那這兵不當也罷,在下不奉陪了?!?p> 李興指著他大罵:“喲,還當自己是貴公子呢?你都能在匈奴忍兩年,怎這點事兒還受不了了?現在是想著當逃兵,回去靠你那姐姐養(yǎng)著你?可惜了,人家被瑾王退婚了,這飛上枝頭變鳳凰的美夢啊,破滅嘍?!?p> 如此出言不遜侮辱姐姐,韓玉麒怎么會忍,上去就是一拳,說道:“你也配提我姐姐?”
然后韓玉麒毫不留情地,將李興按在地上毒打。一拳又一拳,他要把這幾日受得委屈都發(fā)泄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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