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木仍雖順理成章解決軍司馬,但是東窗事發(fā)后果嚴重,很多事都是覆水難收。原先先隨軍司馬王栝為非作歹的親兵,已經變成人人喊打的過街老鼠,遭到原先被欺壓士兵的報復。親兵清楚軍司馬死因,劉木仍要想保證不會東窗事發(fā),只能不露痕跡除掉軍司馬親兵。
在一線峽里耽誤很多時間,隊伍只能加快步伐前進。整支隊伍噤若寒蟬失去往日的熱鬧,在夜幕降臨時趕到黑馬鄉(xiāng)扎營。先排列車陣在營地外,然后淄重車兵開始搭建軍帳,士兵與民工汲水砍柴埋鍋造飯。軍司馬親兵暫時被淄重車兵控制起來,雖然這樣不會被復仇者毒打,但是劉百戶真的會放過他們?
吃過晚飯后,士兵民工全都被召集在一起,韓柳面色陰晴不定站到淄重車上說:“諸位雖然平安走出一線峽,但是軍司馬英勇戰(zhàn)死壯烈殉國,此事各位都有責任。如若東窗事發(fā)大家都會被株連,我必定會誅殺泄密者!希望各位不要有僥幸心理?!?p> 四周寂靜無聲,所有人都明白這些話的含義,多半是劉百戶授意隊率韓柳這樣說的。
劉木仍心神不寧嘆氣道:“蠱樸,軍司馬主要是我謀害的,但軍司馬妄自尊大不體恤兵卒,鼠目寸光尸位素餐,不聽勸諫執(zhí)意進一線峽。這種軍司馬該不該死?我該不該害他呢?”
蠱樸猶豫良久才說:“屬下只知道忠孝仁義,不理解世家大族利害關系。少君飽讀圣賢書,所作所為應該是正確的?!?p> 劉木仍悵然一笑說:“可是俠義多是屠狗背,負心多事讀書人。知道忠孝仁義又不去遵守,宇國外戚與宦官斗爭內耗,三公九卿又要肩負家族興衰。王太尉強兵之策受到阻撓,鄭司空的富國之策受到阻撓,因此宇國才打不過匈奴?!?p> 蠱樸似懂非懂說:“少君說過天下興亡匹夫有責,有阻撓富國強兵之策的奸佞,俠義之士就應該掃除他們,這樣大宇國才能復興?!?p> 劉木仍嘆氣道:“可是知易行難呀,何況魏國李悝、楚國吳起、秦國商鞅變法都不得善終。但是歷朝歷代無論治亂興衰,總有文臣武將做到:時窮節(jié)乃現(xiàn),一一垂丹青。總有賢者做到:雖千萬人吾往矣?!?p> 蠱樸熱血沸騰道:“少君如若要變法興國,屬下愿意效仿專諸荊軻為主分憂,只愿大宇國能重現(xiàn)秦漢榮耀?!?p> 劉木仍欣慰的說:“戊戌六君子譚嗣同云:各國變法,無不從流血而成,今中國未聞有因變法而流血者,此國之不昌者也。有之,請從嗣同始?!?p> 蠱樸贊嘆道:“這樣才是俠義君子,望少君能引薦我結識?!?p> 劉木仍搖頭道:“變法只靠一腔熱血是遠遠不夠的,荊軻就算能夠成功劫持秦皇,弱燕依舊不是強秦對手,最多繼位秦王不如嬴政雄才大略。吳起變法削弱貴族利益遭到反對,李悝新法妥協(xié)舊勢力改革又不徹底,唯一成功的商鞅也沒好下場?!?p> 蠱樸若有所思說:“少君需要位列三公,黨羽遍布九卿,才有可能變法改革。如今軍司馬王栝英勇戰(zhàn)死,少君理應擔此大任?!?p> 劉木仍似笑非笑說:“前朝王莽位列三公黨羽遍布九卿,走到那一步實屬不易,何況王莽改制最終失敗。子曰:有德者必有言,有言者不必有德。仁者必有勇,勇者不必有仁?!?p> 沉默良久的賈儒說:“公子,我們現(xiàn)在該如何行動,是要斬草除根嗎?”
劉木仍思索片刻道:“要想積累聲望站到朝堂上,就要先謀到軍司馬位置,立下戰(zhàn)功樹立威望。正所謂量小非君子無毒不丈夫,接下來我們……”
身旁賈儒默不作聲聽完計劃,接著就會無條件去執(zhí)行。蠱樸聽完陷入沉思,感覺這計劃實在不是君子所為。劉木仍故意曲解:量小非君子無度不丈夫。
……
半夜劉百戶帶兵巡視車陣,周圍目光由愛戴變成敬畏,周圍氣氛緊張壓抑。處理好箭傷的賈儒抱住壇酒,對軍司馬護衛(wèi)微笑道:“喝完這壇酒終結往日恩怨,諸位滿飲此杯?!?p> 軍司馬親衛(wèi)們面面相覷,劉百戶想緩和與軍司馬關系?軍司馬遺骸還歪在淄重車上呢!軍司馬親兵擔憂酒里有毒,但是又要給劉百戶面子。要是讓劉百戶起疑心,搞不好真要滅口。軍司馬好吃懶做,物以類聚身邊親衛(wèi)也是烏合之眾,互相使眼神想讓他人先喝。
劉木仍掏出隨身水囊說:“諸位滿飲此杯驅寒,我以水代酒先干為敬?!?p> 這下軍司馬親兵不得不喝,喝完感覺這酒味有些不對。莫非這劉百戶真要殺人滅口?真是道貌岸然的偽君子??!
賈儒滿臉壞笑說:“諸位好好休息,我還要隨劉百戶巡營?!?p> 軍司馬護衛(wèi)們懷疑有毒,紛紛抄起武器,劉百戶周圍淄重車兵針鋒相對。雙方氣氛立刻劍拔弩張,趕來的弩兵紛紛瞄準軍司馬親兵。
軍司馬親兵什長怒斥道:“劉百戶為何要下毒?想殺人滅口草菅人命嗎!”
此言一出議論紛紛,赤羽軍士兵面面相覷,心情復雜的注視劉百戶。只見劉百戶豪氣的端起酒碗一飲而盡,身體力行證明酒里沒毒,軍司馬親兵就是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環(huán)顧四周后,劉木仍怒氣沖沖的帶隊離去說:“把兵器收起來,這件事到此為止既往不咎?!?p> 軍司馬護衛(wèi)們忽然看見:劉百戶回眸陰冷一笑,塞進嘴中什么咀嚼起來。莫非是解藥?漢代毒藥制作隱蔽價格昂貴,因此淬毒箭矢才會無法普及,配套生產的解藥更是稀少。但是劉百戶有錢??!能直接拿出來十塊金錠,不排除擁有帶解藥的毒藥。
賈儒疑惑不解的問:“公子,這樣子真有用嗎?”
劉木仍不以為然說:“死刑靜脈注射劑,換成生理鹽水也能嚇死死囚。明知死亡卻無法逃避,這種恐懼就能嚇死他們?!?p> 注射劑?生理鹽水?蠱樸與賈儒無法理解。按照計策:軍司馬親衛(wèi)們會想方設法得到解藥,若能引誘栽贓他們攻擊劉百戶,就能名正言順殺掉他們。
軍司馬官秩比千石,百戶官秩比二百石。劉木仍來到輜重車前,從軍司馬王栝行囊中取出綬?。罕氢o銅印佩有墨綬,工整刻有“軍司馬印”四字。劉木仍戀戀不舍的放回木箱中,直接取走軍司馬佩劍,等待軍司馬親兵們送死。
深夜四更時,只能聽到刁斗打更聲。睡眼惺忪的賈儒晃醒蠱樸,隨后蠱樸埋伏在淄重車下警戒,疲憊的賈儒立刻呼呼大睡。過去一晚軍司馬親兵也沒出現(xiàn),并沒有來偷解藥。
劉木仍哈欠連天說:“這些軍司馬護衛(wèi)真慫,明天只能下藥搞出些不良癥狀,就不信他們這群慫貨半夜不來?!?p> 先前抓藥熬湯治病,有意積攢過部分藥物。劉木仍遞給賈儒一瓶藥粉道:“大丈夫不拘小節(jié),這玩意劑量要控制好,放多真會出人命的?!?p> 賈儒接過藥瓶藏好,隨后帶兵陪同民工小隊長汲水,并給隱蔽標記的水囊加料后搖勻。劉木仍叮囑過:瀉藥搖一搖口感會更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