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章 歐洲女犯
小野寺聽從近衛(wèi)出的餿主意，帶著近衛(wèi)和徐美如走進牢房，請徐美如提出一個囚犯。
槍斃。
完成嚇死人的畢業(yè)實習。
沒有什么畢業(yè)實習，就是胡鬧。
海軍陸戰(zhàn)隊情報機關(guān)會將毫無價值的囚犯集中關(guān)押，湊齊一卡車，再拉到郊外一起槍斃。
徐美如眼前的牢房就是待死囚犯的人生最后一站。
此時近衛(wèi)明白，他的畢業(yè)實習的主意是多么荒唐無比。
不僅憑空干預一個陌生人的死活，而且讓徐美如陷入尷尬境地。
但是近衛(wèi)覺得此時已經(jīng)走到牢房門口，已經(jīng)不合適退卻。
徐美如當然無比尷尬。
人生第一次有權(quán)利決定別人的生死時機。
既不好玩，也不可取。
而這個人就在鐵板牢門后面。
按照小野寺的說法，可以是男的，可以是女的，可以是中國人，可以是外國人。
徐美如不想擁有這個權(quán)力，更不想做出任何選擇。
此時的徐美如只想逃避。
卻沒有立即離開，下意識地詢問小野寺，“這里關(guān)的什么人？”
小野寺說起來有點生氣，“特務，間諜，戰(zhàn)俘，黑幫，搗亂分子，都是反對日本帝國的人?！?p> 近衛(wèi)連忙說道，“是不是進來，永遠就不會出去！”
小野寺嘿嘿冷笑幾聲，然后點頭說道，“這里將是他們?nèi)松淖詈笠徽??！?p> 無言以對。
徐美如茫茫然，無比空虛，不知進退。
此時此刻應該立即離開，從尷尬現(xiàn)場退出，從艱難困境退出。
當她正在迷霧之中，突然一聲尖利的女聲從牢房里面?zhèn)鱽?，幾乎將徐美如擊倒在地?p> 并沒有倒地。
只是下意識地往后退出半步，竟然距離近衛(wèi)更加緊密，好像在尋求保護。
近衛(wèi)得到暗示，連忙低聲耳語，“有近衛(wèi)在！你不用擔心！”
話是好聽，事情確是近衛(wèi)惹出來的。
小野寺沒有察覺徐美如在恐慌之下和近衛(wèi)的悄悄互動，只顧著要把畢業(yè)實習做得漂亮。
他見到徐美如遲遲不能做出選擇，那么就讓師傅代替徒弟選擇！
這是非常容易的一件事情。
小野寺招手叫來值班日本兵，伸手指著牢房，發(fā)出命令，“將剛剛大聲喊叫的女人提出來，提到射擊場待命?！?p> 值班日本兵聽命，拿出鑰匙迅速打開牢房，兩個人走進去，不大會兒再次聽到有個女人撕心裂肺的叫喊聲。
小野寺嘀咕一聲，“讓她叫吧！用最后的力氣使勁叫吧！如果再不喊叫，今后就沒有任何機會！”
隨后立即側(cè)頭招呼近衛(wèi)和徐美如，“我們?nèi)ド鋼魣龅戎∫粫壕湍芤姷饺?，應該是那個死不投降的歐洲女人?！?p> 小野寺審訊過這個人。
等到小野寺走出幾步遠，近衛(wèi)才拖著徐美如跟上來，奇怪的是，他們兩個就是忘記退出。
就這樣跟著。
兩人跟著小野寺再次走進昏暗的射擊場。
小野寺命令將射擊場燈光全部打開，隨后立即看到靠在一起的近衛(wèi)和徐美如，立即察覺到兩人的異常。
小野寺笑笑，走過來向兩人解釋，“不會讓你們動手開槍殺人，我要搞一次死亡審判，請近衛(wèi)充當英文翻譯?！?p> 沒有畢業(yè)實習。
只有觀摩，觀摩真實的審判。
近衛(wèi)和徐美如連忙放下糾結(jié)在一起的心思，離開靠在一起的身體，松開時時拉在一起的手。
兩人互相對視一下。
終于知道自己在槍口之下的本事到底有多大。
怕死？
搞個偷襲還可以。
比如在虹口槍擊日本巡邏兵。
搞個打靶也還可以，就像剛才，徐美如能打出漂亮的成績。
兩人輕聲笑笑，也只能這樣！
值班日本兵帶進來一個身高馬大的歐洲女人。
可憐的女人！
全副手銬腳鐐加身，金黃的頭發(fā)上凝結(jié)著血塊，身上衣衫幾無完整之處，破裂的地方后面就是血印子。
受過重刑。
一只腳擱在地上拖動，另外一只腳勉強向前磨蹭，每挪動一步，喉嚨里都發(fā)出粗重的喘息聲音。
徐美如第一次看見真實囚犯。
如此凄慘的景象直接讓她不敢直視，悄悄地藏身在近衛(wèi)身后。
小野寺先向近衛(wèi)簡單介紹案情，“歐洲女人是在上海被捕，持英國護照，但是長相明顯是蘇聯(lián)人?！?p> “我們在她的家中查獲無線電臺，到目前為止，她一直聲稱是業(yè)余無線電愛好者?！?p> “我們沒有找到密碼本，我們想知道她的同伙有多少人，他們都在哪里，她在為誰工作。”
徐美如跟著小野寺的介紹，眼睛盯著歐洲女人。
感慨萬千。
很想當面告訴她一聲，“想好最后一步，要死，還是要活?！?p> 歐洲女人已經(jīng)在小野寺面前站定。
但是人高，顯得小野寺矮小，惹得小野寺很不自在，立即命令，“趕緊把她砸下來。”
站在歐洲女人身后的兩個日本兵摘下長槍提在空中，用槍托直接砸下去。
撲撲幾聲。
歐洲女人轟然倒地。
徐美如的耳朵里聽到倒地聲，人類痛苦的呻吟，也似乎聽到骨頭碎裂的聲音。
那一日，徐美如也在匯山碼頭外，也在盧師傅身上同樣聽到。
此時此刻，對歐洲女人的同情更加多一份。
小野寺命令值班日本兵，“快點將她扶起來，讓她看著我，我要最后審訊她，她快要沒有活命的時間！”
近衛(wèi)微微靠近歐洲女人，把話翻譯除去，“現(xiàn)在是最后一次審訊，如果再不說，今天就是你活著的最后一天?！?p> 歐洲女人渾身顫抖，用力睜開血污糊住的眼睛看過來，突然之間眼睛放光，眼神聚焦在一個地方。
不是地方，那是人身上。
歐洲女人看到現(xiàn)場還有一個女人。
這個女人身上帶著的不是兇狠之氣，而是煙火之氣。
多少天以來，這是歐洲女人看到的真正活人，而所有的日本兵都是魔鬼。
歐洲女人立即提出要求，“我有話和這個女人說。”
近衛(wèi)翻譯給小野寺，徐美如也親耳聽見，眾人立即陷入不安之中。
說話？
說情報？
小野寺根本不愿相信，但是又打算相信。
在人生的最后一刻，做出令人意外選擇的人不在少數(shù)。
但是小野寺不想命令徐美如上前說話，這個歐洲女人十分地危險。
然而在自由意志之下，沒有命令，有人已經(jīng)起步。
上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