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節(jié) 成為社畜(一)
饒如卿的社畜生活來得就是這么無聲無息又猝不及防。
社畜是要開會的,要打卡的。雖然不用真的拿后世的卡或者手指指紋,聽機器“滴”一聲開啟全新的一天,但也要時不時地去慕云深集團的各種、需要她參與的活動上,刷一刷臉。
開會就不用說了,慕云深也不知是不是和左楚白學來的,定期都會召開“員工大會”,總結一下前一段時間的各種工作情況,然后提出新的發(fā)展意見,順便展望未來。
唯一的好處在于慕云深不像那些領導們廢話多多。他大多數時間都是在聽,只在需要的時候簡短地陳述一下自己的意見和想法,或是做個決斷。所以會議頻率雖不低,但總算是體驗不會太差,沒有饒如卿害怕的、如同裹腳布一般冗長又沒營養(yǎng)的情況發(fā)生。
但是這樣也難以消除饒如卿心中的抗拒感。
不知道是不是上輩子身邊的社畜朋友們太多,看著他們的加班挨罵疲憊奔波的日常,饒如卿有了深刻的心理陰影,這才對“社畜”二字無比抵觸。
不過那些朋友們好歹是有工資的。到了饒如卿這兒,由于自己本身是一個有穩(wěn)定經濟來源的大組織、有著大的勢力背景,所以根本不需要慕云深養(yǎng)著,更不需要他拿什么賞賜——從身份上來說,這是下了他們侯府的面子。
因此,哪有工資這一說法,光饒如卿自己手頭那連鎖酒店盛月樓,就已經賺夠了她全家后半輩子吃穿用度無憂的老本了。
所以,這又沒有工資,又要固定上班打卡開會的生活還是讓饒如卿略感苦悶。不過她地位較高,差不多屬于是一家大公司兼并的另一家大公司的總裁,所以這些會議雖然需要她參加,但也只是基本需要她露個面,好讓這公司其他人認識她。
老板也縱容,那饒如卿就不客氣地開始在會上走神。她當然知道慕云深尋求外放的重要原因之一是打算首先將沂州整個納入自己的控制中,“但是這與我聽風閣閣主又有什么關系”。
如何制定、施行新政策,如何一步步掌控一州之地,與一個做情報的、“胸無大志”的組織頭領確實關系不大,她又不是幕僚。她唯一需要做的只是留意四處的訊息,及時地將必要的情況上報給慕云深。
而最近是真的沒啥動靜。
不過,多參加了幾次會議之后,在饒如卿偶爾回過神來的間隙,這會上常出現的幾個面孔倒是認得七七八八。而左楚白也在其中,幾乎不會落下任何一場。
左楚白也常常是沉默著,只偶爾提出一些較為有創(chuàng)造性的看法。饒如卿也沒怎么認真聽,但是有時他的看法十分精辟而獨到,會引得一半人鼓掌而一撮人提出反對意見,饒如卿就會在這時候跟著那群鼓掌的人象征性地拍兩下巴掌給好友助威,而后繼續(xù)神游物外。
今日有些不同。因為剛好饒如卿走完上一波神,把注意力轉回會議現場的時候,發(fā)現左楚白和人吵起來了。
她怔了怔,她這個現實生活中,在外人面前人模狗樣的男閨怎么還會和人在線下吵起來?于是她便沒有急著開啟下一輪發(fā)呆模式,而是難得地仔細聽了聽。
聽了會兒,大概知道了此次爭吵的源頭——由于前刺史簡歧在沂州多年,勢力盤根錯節(jié),再加上任人唯親,慕云深大刀闊斧地一通任免處置后,空出了許多位置,現在正是在討論這些位置該如何安排人接手的問題。
不過,說是爭吵……情緒特別激動的,好像是對方。
與饒如卿相同,上一世同樣是出身于一個普通家庭、接受了后世價值觀的左楚白,自然而然地提出了“不拘一格降人才”的觀點。而這觀點遭到了一直以來便看他不太順眼的、慕云深的幕僚之一,宿介之的強烈反對。
說來宿介之此人,出身于沂州本地的世家宿家,而宿家又是此地相當有名望的家族。若是這里還存在氏族志這種東西,沂州當地的氏族中,宿可以算作三大姓之一,但放眼全國……就是真的排不上前列了。
現在的榮朝,歷史發(fā)展的許多情形與唐宋時期基本吻合,雖說這些并不是與饒如卿所在歷史中某個特定的時期一一重合,各種發(fā)展有的領先有的滯后,零零散散地跨越了幾百年的時光。
就好比現在世家在這國內所具有的影響力,雖不及魏晉南北朝,正在被封建皇權一部部地削弱,但也至少有武則天修完《姓氏錄》之后的程度。
雖說在虞氏一脈一輩輩地努力之下,在百姓心中逐漸灌輸了獨尊皇權的思想,但世家門閥在民間的號召力依然不容小覷。而這些世家大族出身的子弟,還是與生俱來地帶著一股傲氣,這到了宿介之身上也是如此。
他本就看不慣慕云深幕僚團隊中,那些姓氏在國內根本排不上號的那些人,竟也能同他得到與慕云深相同的尊敬;而現在這個一臉淡然地接著他的話的左楚白,更是個不知從哪兒冒出來的奇怪人物,卻身處高位,處處壓他一頭。
慕云深這不甚在意出身的用人方式讓宿介之頗為詬病。
但由于內心為其人格魅力所征服,很早就下定決心要助他走到最后;再加上除了在用人這方面不太“守規(guī)矩”這一點以外,他也尋不出慕云深的其他毛病。便一直捏著鼻子忍耐著,想著只要自己潛移默化地影響他,總有一日這位世子能被自己感化,重新讓世家發(fā)揚光大。
此次沂州本地各級官員的任免,讓宿介之有了一種“自己家事”的感覺,也躍躍欲試摩拳擦掌,想借此一事打響“世家保衛(wèi)戰(zhàn)”第一戰(zhàn),沒想到這個左楚白卻像與他作對似的,在他的長篇大論還未出口前,先勸導了一句“唯才是用”。
宿介之,人如其名,有幾分才學,但是又倔又直,說話也喜歡脫口而出式。一腔氣勁兒沖上腦門,他忍不住了,當然就得吵。
饒如卿聽了幾句,啊,這古代吵架都這么沒勁兒,端著世家大族的架子,吵個架都得掉書袋,就只是聲音大了點兒罷了,連實質性的攻擊和反駁都沒聽出來,只是一個勁兒地跳腳說著“正宗朝廷官員貧寒士子怎么配”云云。
啊這,為什么慕云深團隊里會有這樣的人?他眼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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眠夢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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