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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當一只咸魚太難了

第四十一節(jié) 和樂融融(一)

想當一只咸魚太難了 眠夢離 2048 2020-08-31 18:14:23

  皇帝徑直走進了寢殿中,言明誰也不見。

  趙貴妃一直背對著門口,待在外殿中沒有動?;实圩呓铋T時,看到殿中那個等待著他的纖纖背影,忽然意識到了些什么,原本機械地緊握著劍柄的手瞬間松了,還帶著血痕的寶劍落在地上,發(fā)出“當”的一聲輕響。

  在趙貴妃轉(zhuǎn)過身來之前,他不知是心虛些什么,將那柄劍踢進了一旁的小灌木叢之中。

  “陛下……”她哀哀柔柔地喚著。皇帝心柔軟了下來,將沾著血跡的那只手背在了身后,只在遠處對她道:“貴妃,朕今日累了。你回去吧。”

  趙貴妃波光流轉(zhuǎn)的澄澈雙眸看了皇帝一眼,乖巧地屈膝行禮,應了聲“是”。

  皇帝徑直走入內(nèi)殿,將所有人都遣了出去,自己則脫力一般倒進了明黃色的帷帳之中。

  騰騰而起的怒火在當時沖散了他的所有理智,雖說此前已經(jīng)有一段時間,他經(jīng)常會感覺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緒,但從未如同方才一般。而現(xiàn)在,在親手殺死了自己的兒子之后,理智回籠,他……

  他是帝王,不會也不可能后悔。即使后悔了,他也不會承認。

  皇帝一遍一遍對自己說:朕就是正確,無論做什么都是對的。

  過錯已經(jīng)釀成,再去回想為什么虞源會以通敵再圍殺的復雜方法來逼宮,就是對自己所作所為的懷疑。所以,關于虞源的一切即將成為這皇宮中一項新的禁忌。

  他疲倦地昏睡過去。

  趙貴妃一步三回頭,帶著關切和擔憂的神情一路回到了自己宮中。

  當她獨自走進內(nèi)室,門在身后合上時,臉上一切的表情都瞬間歸于平靜,甚至能稱得上冷酷。

  她從床下的暗格里取出了一個碧色的小玉瓶,里面的藥物,正好全部用盡。

  她將瓶子清洗干凈,又從妝奩中取出一個同樣大小、模樣也沒有出入的裝了普通香粉的小瓶,勻了一半進去。

  不為人知地混在了各種瓶瓶罐罐之中。

  消息傳到沂州的時候,饒如卿筷子一頓,忽然就覺得眼前剩的這半碗飯不太能吃得下了。一切幾乎都在按照他們所預想的那樣發(fā)生,除了……皇帝親手殺了虞源,在虞皓面前。

  一塊排骨湊近了她的嘴邊,饒如卿下意識地張嘴,將它銜進了口中,抬起頭,看見慕云深也才放下筷子,正溫柔地看著她。

  “還吃得下嗎?如果實在不太舒服,要不要出去走一走?”

  饒如卿把口中的肉塊咽下,垂眼看了看碗中剩下的半碗飯,沒說話,半晌又端起碗吃了起來。

  有些事情,她確實應該努力讓自己習慣起來了。

  慕云深看著她埋頭吃飯的模樣,也拾起了筷子,淡淡地繼續(xù)道:“不知是因為心中有愧還是皇后知曉他太多秘密,今上并未對中宮采取任何行動?!?p>  “太子對外稱急病而亡,發(fā)喪一切按制,并未降格。宮中消息封鎖得很好?!?p>  饒如卿聽到這后半句的時候,手中的筷子無意識地又停滯了一下——消息封鎖得好,那就意味著目睹這件事的人,能殺的基本都已經(jīng)不在人世了。

  她想起自己當時強烈要求要將那些唱民謠的藝女們救下,這才讓任易鴻花了大精力將這些女子盡數(shù)運出宮去,跋山涉水收入獻郡王府,不僅如此,還要承擔多上幾倍的事情敗露的風險。

  到現(xiàn)在她也不知道自己這樣做是對還是錯。她堅守的在這個世道里看起來虛幻得如同空中樓閣一般的所謂信念,是否應當最終埋藏起來?

  她低頭看了看自己的手。比一般女子的要大上許多,雖有練武形成的薄繭,但還是白皙干凈,纖細修長。

  無論是過去還是現(xiàn)在,她的這雙手都已經(jīng)避免不了沾上血腥的命運了。

  慕云深止住了話頭,只靜靜地坐在旁邊等待饒如卿這一瞬情緒的起伏歸于平靜。

  見她的臉色再次如常,他抬起手,輕柔地撫了撫她在跳動燈火下蒙上一層淡淡暈黃的面容,輕緩的聲音很低,像柔軟的風一般幽幽地拂過她的耳畔:“若是你習慣不了,就不用勉強自己去習慣?!?p>  饒如卿抬起眼,撞進他深邃的點漆一般的雙眸里。

  “如果沒有你,我或許會一直這樣下去,與其他無數(shù)玩弄權(quán)術的人一樣,把所有人都視為是棋盤上的棋子,可以毫無留戀地舍棄?!?p>  他的眸光里涌動著溫柔的浪潮,洶涌著要將饒如卿吞沒。

  在這浪潮要將她的神志溺斃之前,饒如卿深吸了一口氣:“繼續(xù)吧?!?p>  慕云深又端詳了一會兒她的神情,這才繼續(xù)開口道:“皇后將自己關在鳳寧宮中,已經(jīng)是幾日未曾出現(xiàn)在人前了?!?p>  “最重要的是,皇帝下詔,讓獻郡王從封地回京?!?p>  “虞皓呢?”

  “被禁足府中。但也開始著手查虞源這事了,我們還沒有在明里出手幫助,只稍微給了點方向,他便已經(jīng)查到了些眉目。”

  饒如卿思索了一會,慢慢說道:“現(xiàn)在看來,我們沒看錯人,他確實比虞獻的能力要強上許多,只是不知今上會不會刻意打壓了。”

  “不會。他將虞獻調(diào)回京城,雖說‘無嫡立長’,但看樣子他在親手殺死了自己的嫡長子之后,要考慮制衡之術了。據(jù)說,封兩名皇子為親王的旨意已經(jīng)要下來了。”

  饒如卿默然,頓了頓才道:“可是虞皓親眼目睹他殺了自己關系最親近的大哥,再加上虞源身上還有通敵的疑點未能洗清,而虞皓一直與他交往甚密。他敢放虞皓出來嗎?”

  慕云深已經(jīng)吃得差不多,將筷子擱下,用茶水漱了漱口才溫聲解釋:“雖然說此次虞源被今上親手所殺一事超出了我們的預料,但不得不說也因此徹底讓他通敵逼宮一事成為了疑案,稍微花點腦子想就明白罪名若是成真,其最大受益者會是誰?!?p>  “因此現(xiàn)在的情況便是,今上的兩個兒子,一個是狼,一個是虎。讓哪一個坐大都不是好事,不如放他們先互相撕咬一陣,說不定他還想著能再造個小兒子出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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