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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當一只咸魚太難了

第四十八節(jié) 雪上加霜(三)

想當一只咸魚太難了 眠夢離 2031 2020-09-22 18:09:13

  饒如卿垂眸看著地上的鞋,感受著慕云深手心傳來的熱意,從心底涌上一股說不清道不明的酸澀,卻依然咬了咬牙,淡聲道:“我回自己院子吧?!?p>  慕云深的氣息一滯,低聲問:“方才的話……你聽見了?”

  饒如卿低頭不語,只低著頭去夠地上的鞋。

  慕云深的手順著她的手臂滑下,將她的手扣在掌心中,用力握了握。隨后輕嘆了聲,兩手扣著她的腰和膝彎,將饒如卿抱進了懷中,朝她在刺史府的院中走去。

  霧氣未散,冬日的風帶著水汽撲在裸露的皮膚上,濕而冷。

  饒如卿身上蓋著慕云深的大氅,冷風大多被隔絕在外,她的臉埋在慕云深的胸膛,源源不斷的熱度傳來,他的心臟在胸腔里跳動著,是沉穩(wěn)的節(jié)奏。

  饒如卿眼眶有點紅,她貪戀著這一刻的安心與溫暖,這個懷抱、這個人,此刻像是將她隔離在一切世界的黑暗、負面的角落之外,連這冬日的寒冷也無法侵犯到她分毫。

  就算是個夢,她能不能再做得久一些?

  她的房內(nèi)早已燃好了炭爐,暖洋洋的。離開的這段時間里顯然有人精心打理,四周無塵,床鋪也已經(jīng)鋪得整齊。

  慕云深珍而重之地將她輕輕放在明顯比平常更軟上許多倍的被褥上,饒如卿安靜地靠在床頭,看著慕云深從剛送過來的托盤里端著藥碗朝自己走來,她不知為何無端升起一股子對自己的不滿,緊緊地抿著唇,伸出左手,倔強地停在空中。

  慕云深停住腳步,迎著饒如卿的目光定定地看了會兒。

  終還是嘆了口氣,將藥碗遞至她的手上,看著她微微顫抖著手將藥碗捧到嘴邊,急急地一氣喝下。藥汁很苦,苦得她微微皺眉,就在她還沒反應過來的時候,一個她最愛的雪梅已經(jīng)被塞進了她的口中。

  她心中那股氣更盛了,含著雪梅,直接偏過了頭去,不肯看他。

  慕云深也沒說話,只轉身把早膳那碗粥端至了饒如卿床旁的小矮幾上,低聲囑咐了句:“記得吃,別餓著?!?p>  說罷,他也沒有多留,徑直出了房間,將門仔細地合上。

  饒如卿望著矮幾上那熱氣騰騰的粥和一旁的小菜出神。

  沒有胃口。一點都沒有。

  她想偏過頭去,最后還是伸出手,強迫自己將那碗粥慢慢地吃完。

  窗外的霧慢慢地散去,顯出明亮的天色來,透過雕花的紙窗照進房內(nèi)。

  饒如卿只覺得刺眼,光著腳下床,把四處的簾子全拉上,讓整個房內(nèi)陷入昏暗才停手。

  是了,這黑暗和孤獨才適合她。

  她慢慢地蜷縮進床角,讓自己與黑暗融為一體,然后緩緩閉上眼。

  饒如卿知道慕云深沒有走遠,但她也已經(jīng)沒有空去在意這些。他能夠留給她這么一個足夠封閉自己的時間與空間,已經(jīng)足夠。

  饒如卿覺得直到此時她才知道什么是仇恨。

  那種如帶刺的藤蔓一般緊緊纏著心臟的情感瘋狂生長著,那些故去的人的一顰一笑在黑暗里像是洶涌的潮水般把饒如卿淹沒。她的心中第一次生出了濃烈的殺意。

  原來仇恨是這樣的嗎?是最濃烈的毒和最利的刃,對自己,也是對被仇恨的對象。

  可是,她應該去恨誰?虞皓嗎?這個直接將饒家逼到這樣的地步、要毀滅這個國家的劊子手?

  還是應該……恨她自己?

  如果不是她不自量力地提出要造反,是不是就不會把這些人牽扯其中?如果不是她布置出了疏漏、引得虞皓發(fā)了狂,如果不是她在小欒曲中計被圍……

  是不是這些都不會發(fā)生?這些重要的人都能夠好好地快樂地活在這個世界上?

  是吧……都應該怪她自己的。像多米諾骨牌,像雨林中扇動翅膀的那只蝴蝶。虞皓只是她開啟的那條因果線上的中間一環(huán)罷了。

  “是我害死了他最愛的人,所以就報應在了我自己身上?!彼搿?p>  所以又有什么資格去把所有的仇恨傾注在虞皓身上?明明她才是一切的罪魁禍首。

  總是依仗著“穿越人士”這么個身份,總覺得自己的不同能給這個世界帶來什么改變,終于還是被自己幼稚而不自量力的行為反噬。

  粘稠而黑暗的情感將她包圍,她胸口發(fā)悶,心一陣陣地抽疼。

  輕輕的叩門聲響起,門口傳來慕云深一如既往的溫和聲音:“如卿,該用午膳了?!?p>  許久沒聽見她回答,慕云深想了想,推開了房門。

  一絲陽光順著門縫擠進來,是金色的。

  饒如卿縮在床角,怔怔地看著那一束陽光,又看見穿著紺色錦袍的那個人踏著陽光走到床前,俯身看她。

  她眼睛刺痛,有點想流淚,忽然就產(chǎn)生了一個念頭——夢總該醒的。他注定是要一步步踏上最高峰,而自己好像……只會給他添麻煩。

  這個世界、這個國家,怕是沒有一個人能比他更適合那個位置。而自己已經(jīng)背負上了這么多親近之人的性命,再留在他的身旁,是不是也有一天也會害了他?

  饒如卿忽然覺得自己很自私。憑什么要讓慕云深為了她這么一個人放棄那至尊之位?只是因為自己那個不值一提的、所謂自由的愿望,就強行將他束縛住了嗎?

  慕云深朝她伸出手,他沐浴在那一半照進來的陽光里,饒如卿處在黑暗之中,看見他黑如點漆的那雙眸子都顯得很亮。

  “出來吃點東西吧。傷還沒好全,總得好好養(yǎng)一養(yǎng)?!?p>  有那么一瞬間,饒如卿的心很不爭氣地軟了下來。她雙眸沉沉地看著那只手,最終伸出左手,輕輕地推開了它。

  “讓人端進來吧。我自己隨便吃點。”她啞著嗓子低聲道。

  慕云深就慢慢地把手收了回去,但人依然站在床邊,俯身看她,沒有動。

  饒如卿微微地偏過頭去,仿佛被他那雙沐浴在陽光下的眸子灼傷了。她輕聲補了一句:“世子不用擔心我了。這幾日可能需要勞煩世子幫我拒了來探望的人……多事之秋,我這幾日,誰也不想見?!?

眠夢離

我回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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