悄悄離開了顧媽媽和張公良談話的門外,野丫頭來到了玫瑰的廂房。
里屋的床榻上,昏迷不醒的玫瑰已經(jīng)被包扎好了額頭,還有個玉春閣的姑娘留在這里,照看著昏迷不醒的玫瑰。
野丫頭一見那位床邊的姑娘,就是驚喜道:“秀玉姐姐你在這里呀,太好了,快把玫瑰姐姐叫起來,媽媽為了給那張公子賠罪,準備讓玫瑰姐姐與張公子陪睡了!”
秀玉姑娘,可能是唯一和玫瑰交好的玉春閣姑娘,她也是個清倌人。
人如其名,溫秀如玉,秀玉姑娘一雙美目如清澈之水,透亮而清靈,一看就是個不怎么有心機的人。
玉春閣還有如此她這般的人,已經(jīng)是實屬罕見了。
只是秀玉沒有玫瑰那般的有才情和美貌,所以在玉春閣里地位很一般。
“什么!丫頭,你是從哪里聽來的消息?”秀玉有些不敢相信。
在玉春閣里,也只有秀玉不會把野丫頭叫“野丫頭”,而是一直都叫她“丫頭”而已。
有時野丫頭受罰挨餓,秀玉都會偷偷送些吃的給她,生怕野丫頭會餓出病來。
也正因為如此,在玉春閣里野丫頭最喜歡的就是秀玉,也只有秀玉一人真正關心過她。
“我是在顧媽媽和張公子的房門外偷聽到的,錯不了。
秀玉姐姐,你快把玫瑰姐姐叫醒吧,咱們要想辦法讓她躲過這一劫才行,再晚就來不及啦!”野丫頭催促道。
見野丫頭信誓旦旦,秀玉也不敢多做耽誤,她回頭就搖晃起玫瑰的身體,希望可以讓玫瑰醒來。
可是,玫瑰似乎是腦袋被撞得太過厲害,秀玉晃了她好一會兒都不見醒來。
“秀玉姐姐,你大力一點,你這么溫柔晃她是醒不過來的。
算了,還是我來吧?!?p> 野丫頭見秀玉弄不醒玫瑰,她就打算自己動手弄醒玫瑰,可當她準備動手的時候,突然腦子靈光一現(xiàn),背對著秀玉的臉,驀然露出了一抹狡詐地笑容。
這時只聽野丫頭語氣古怪地說道:“秀玉姐姐,我一會兒把玫瑰姐姐弄醒了,你可不要說是我弄醒她的?!?p> “為什么?”
秀玉還沒弄明白野丫頭話中的意思,就見野丫頭左右雙手輪番抬起,然后就是給玫瑰雙頰直接各來了一記響亮的耳光!
啪啪的兩聲脆響,瞬間就響徹了整個房間。
“……”秀玉當場就看懵了!
而野丫頭這時已經(jīng)迅速退到了秀玉的身后,面色裝作了一副擔憂和驚異的樣子,仿佛剛才的事根本不是她做的。
“啊~真爽!”野丫頭心中是一陣的暢快。
她早就說過了,早晚要還對方賞自己的耳光,而且要還就還雙倍的才爽!
強行叫醒昏迷狀態(tài)的人辦法有很多種,可唯獨扇耳光這一招,最讓野丫頭解氣,同時還不容易留下痕跡,能夠迅速脫離自身的嫌疑。
總之,有秀玉在旁頂著,野丫頭知道機會難得,不打白不打。
“?。∈钦l打我?”被野丫頭打了兩記耳光,玫瑰雙頰是一陣火辣辣的疼,果然快速就醒了過來。
捂著發(fā)疼的臉頰,玫瑰看向了秀玉和野丫頭。
而野丫頭直接就指向了秀玉。
玫瑰一愣,“秀玉,你打我臉干什么?”
玫瑰不可能懷疑到野丫頭身上,她認為野丫頭沒這個膽子。
“我?”秀玉還在愣神兒中,扭頭看向了野丫頭。
野丫頭眨了兩下眨眼,很自然地示意了一下。
秀玉倒還不傻,很快就明白了野丫頭的意思,有些不自然地承認道“沒……沒錯,是我打得你,我怎么晃你你都不醒,我只好下手把你打醒了。
哎呀,現(xiàn)在不是說這些的時候,你快些起來吧,你有大麻煩了?!?p> 當務之急,還是要解決玫瑰的麻煩,秀玉知道有些事可不是現(xiàn)在能夠計較的。
隨后,秀玉便與玫瑰說了野丫頭帶來的消息,玫瑰自然也是深信不疑。
她知道顧媽媽的為人,更知那張公良對她的圖謀不軌。
其實這種事,張公良已經(jīng)不是第一次做了,以前張公良就做過這等齷齪至極的事情。
之所以玫瑰現(xiàn)如今還沒有讓張公良得逞,完全是她小心翼翼再加上她頭牌的身份,又有顧媽媽替她周旋張公良,所以她才一直幸免于于難的。
可如今她倒了血霉,讓張公良碰巧抓住了她的把柄,這種把柄讓顧媽媽也無可奈何,如今她只能是自求多福了。
此時此刻,也不知道玫瑰心里在想什么?
她的臉色陰暗不定,看了一眼身旁的秀玉后,她輕嘆了一聲,仿佛有些認命的打算。
繼而她又對野丫頭說道:“野丫頭,謝謝你告知我這一切,沒什么事你就出去吧,這里的事你就不用摻合了。”
“那姐姐你多加小心,有什么事盡管吩咐我?!币把绢^聞言,也不好多說什么,轉(zhuǎn)身便離開了玫瑰的廂房。
玫瑰的事情她只能幫到這兒了,畢竟她能力有限,自身在玉春閣里也是朝不保夕的。
能夠做到這一步,野丫頭真得是仁至義盡了。
“姐姐,這要怎么辦才好?若是你被張公子毀了清譽,可就只能去做紅倌人了,到時候可就真的萬劫不復了!”秀玉憂心忡忡道。
“沒辦法,這一次我是惹了大麻煩,媽媽是保不了我的?!泵倒鍩o奈地看了一眼秀玉,接著無奈嘆聲道:“唉,事到如今,只能是走一步看一步了?!?p> 身在青樓身不由己,為了生存下去,青樓女子總要拋棄一些自己從前視若珍寶的東西。
山海云界的天空,此時此刻掛滿了絢麗的極光,而璀璨的星辰就像是極光上鑲嵌的一顆顆寶石,看著讓人遐想萬千,心神往之。
而蹲坐在玉春閣大門前的野丫頭,心情煩悶至極,根本沒有半點心情去欣賞天上的美景。
“唉,這都是我的錯,如果我沒那么小氣的話,玫瑰也就不至于遭這份罪了,如果我當初要是再大度一點就好了。
真是的,怎么會搞成這個樣子?這不是我想要的結果。”野丫頭心中很是自責。
野丫頭也知道這都是因為她的報復行動,而引發(fā)的一切后果。
可她也不想這樣,當時腦子就想著讓玫瑰那賤人在選魁大會上出丑,給自己出口惡氣,可沒想到弄巧成拙,給玫瑰引來這么大的麻煩。
如果再來一次,野丫頭保證不會再這么做了,呃……至少不會做得這么不計后果。
“野丫頭,你在那兒干什么呢?趕快過來干活,又想挨罰受餓了不是?”這時一陣尖酸刻薄地叫喊聲傳入了野丫頭的耳中。
野丫頭無奈站起身來,轉(zhuǎn)頭向柳娘賠了罪,然后就去收拾客人們離開后的酒席了。
像野丫頭這種打雜小丫頭,是青樓里最低賤的人物,剩飯剩菜就是喂豬喂狗,也不會讓她動上一星半點。
追其原因是怕客人們見到了之后,說玉春閣里打雜的沒有規(guī)矩,廉恥等等,這樣一來會影響到玉春閣門面,所以不會讓野丫頭去打剩飯剩菜的主意。
為此野丫頭在清理酒席時,旁邊還有像柳娘這種人看著,一旦發(fā)現(xiàn)野丫頭偷吃東西,絕對沒有好下場。
“真是浪費呀,這糖醋鱖魚就動了兩筷子,醉仙鴨還有條鴨腿沒吃,醬牛肉還剩大半盤,還有……可惡!真是太浪費了……”每每看到酒席上的殘羹剩菜,野丫頭心中都忍不住直呼浪費。
要是讓她點上這么一大桌子的美食,她就算吃不完,也要打包帶走。
做人不能浪費糧食,浪費糧食是可恥的!
正在收拾桌子的時候,忽然聽到閣樓上有開關門的聲音,野丫頭只是條件反射地看了一眼聲音的來源,就見一位身穿黃裙的女子,從玫瑰屋里走了出來。
隱約還看到那女子拿著手絹在擦拭眼晴,似乎是正在哭泣?!
而玫瑰的廂房里也已經(jīng)息了燈。
“秀玉姐姐?她和玫瑰聊了這么久才出來,怎么還哭了?難道她和玫瑰沒有想到解決的辦法嗎?”野丫頭心中猜道。
盡管在樓底下看不清樓上的人,但她還是一眼就認出了那是秀玉。
因為秀玉在玫瑰的廂房里,穿的就是那身黃色衣裙。
而且這段時間里,也沒有人進出玫瑰的房間,只有秀玉一人而已。
“都怪我,千不該萬不該……”野丫頭心中惋惜,她雖然不認為玫瑰雖是個好人,但也不覺得玫瑰該受到如此的待遇,更何況這件事還是因她而起,她心中就更加愧疚了。
又過了沒一會兒,只見顧媽媽帶著一臉淫笑的張公良走向了玫瑰的房間,同時還隨行著另一個人,那人有些鼻青臉腫。
野丫頭眉頭一皺,她一眼就認出了那人,正是和張公良一起被玫瑰砸到的劉公子,劉志軒。
“他居然醒過來了!還跟著張公良和顧媽媽?難道他們倆要一起……”野丫頭已經(jīng)不敢往下去想了,這件事已經(jīng)很明顯了。
“可惡,該死,真該死!”野丫頭咬了咬牙,心中是連連暗罵。
在玉春閣呆了七年之久,其實這種事情野丫頭已經(jīng)見過很多次了。
從最開始的懵懂不知,到后來的明白所以然,期間除了惋惜和無奈外,她也不知道自己還能夠做些什么。
可這一次不一樣,這一次完全是因為她的關系才造成的,這種心情復雜而又愧疚的感覺,簡直讓她抓狂!
野丫頭現(xiàn)在好想沖動去阻止他們,可是她不敢不能,同樣她也沒有資格去管,她只能眼睜睜地看著事情往下發(fā)展下去,什么事情也做不了。
“你們要干什么?救命啊!媽媽救我!不——嗚嗚嗚……”
“小婊子,你給我老實點,讓你伺候本大爺是你的福氣,該死的,還不老實點?別逼大爺我動粗!”
“求求你們,放過我吧,嗚嗚嗚……”
不久之后,閣樓上玫瑰的房間里,隱約傳來了一陣雜亂的聲音,然后是一陣呼救聲和叫罵聲,但很快就只剩下了哭喊聲。
哭喊的聲音變得越來越嘶啞,仿佛那人有撕心裂肺一般的痛苦。
而顧媽媽就在玫瑰的屋外守著,不讓任何人靠近。
野丫頭已經(jīng)聽不下去了,那聲音讓她有些于心不忍。
為此,她以最快的速度收拾好了桌面離開了那里,最后逃也似的跑回了自己的小破屋子。
蹲在了墻角處,野丫頭攥緊了拳頭,把頭深深的埋進了雙腿間。
過了一會兒,野丫頭抬起臉來,伸手用力給自己扇了一耳光,這才感覺心里好受了一點點。
但只是好受了一點點而已。
“不得了啦——死人啦!快來人呀!”
不知過了多久,野丫頭在屋里聽到了有人在呼叫,聲音顯得特別急迫和驚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