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城區(qū),麥道街。
深沉夜色籠罩下,路邊一棟小樓里,一個獨居的中年男人,正在獨飲。
窗簾拉得緊密,透不出一絲縫隙,昏黃的燈光從一盞破舊臺燈里映出來,暗得只能照亮桌上的幾碟食物。
幾塊面包,一碟切片紅肉,一碗油炸土豆丸子,旁邊還有小半瓶酒,淡黃色的液體在燈光下閃耀著淺淺的金光。
索爾坐在桌前,全身隱沒在黑暗中,一邊哼著不著調(diào)的小曲兒,一邊握著玻璃酒杯,一口一口喝個不停。
他的手很穩(wěn),心情也很好,任誰知道女兒優(yōu)秀,前途無量,都會像他一樣拿出珍藏的美酒,好好慶祝一下。
當(dāng)然一切還只是開始,所以他暫時只能獨享這份喜悅和期待,不能和鄰居們一起分享。
不過明顯有人消息比較靈通,并且熱情滿溢,迫不及待要上門道賀。
砰砰砰!
“索爾!開門!”
敲門聲很大,伴隨著震耳欲聾的呼喊聲,成功嚇退了一眾偷聽的街坊。
熟人半夜而來,這其中飽含的惡意和貪婪,透門而入,就像迎風(fēng)尿十里的野狗一般味道濃厚,腥臊十足。
然而索爾早有預(yù)料,他拿出幾個酒杯放在桌上,不緊不慢地去開門。
門開了,幾個壯漢一擁而入。
砰!
大門又緊緊關(guān)上。
山姆,馬克,吉姆,都在預(yù)料之中,不過最后一個肯特,卻讓索爾心中浮現(xiàn)一絲不安。
他笑容滿面道:“山姆老兄,你們來得正好,我這有酒有肉,就缺幾位客人了。”
山姆揮手撲散迎面而來的酒氣,皮笑肉不笑:“那敢情好,我剛聽說安琪打敗咱門工會的王牌選手晉級比賽,就趕緊來慶祝了?!?p> 四人接過索爾遞過的酒杯,里面斟滿了酒,卻都不喝,雙腳也仿佛釘在地上一樣,一動不動。
山姆一臉好奇,舉杯道:“我一直有個問題啊,我家那小子跟安琪一樣,從小想當(dāng)一個斗獸師,索爾兄弟,能不能介紹下有什么秘訣,能夠從普通孩子一躍而成為天才呢?”
索爾笑容頓時僵在臉上,淡淡道:“這什么話呢,安琪從小就天資出眾,是天生的斗獸師,要不然圣德倫大人也不會指點她了。”
山姆呵呵一笑:“行啊,搬出上城區(qū)的大人來,我們可就精神了。不過這可跟我聽說的不一樣……”
身后的吉姆突然暴躁出聲:“老大,跟他廢什么話,直接干就完事了。”
山姆笑容一斂,面色一冷,將手中滿滿一杯酒狠狠摔向索爾。
索爾下意識一躲,酒杯“啪”一聲落地粉碎。
“你!”他手指山姆,一臉憤慨,激動道:“你們要干嘛?我女兒馬上就回來了?!?p> 山姆卻是回頭重重一巴掌拍在吉姆頭上,喝道:“你們咋不上?我杯子都摔了?!?p> 吉姆一臉懵逼,小聲委屈道:“老大,這不是我們動手的暗號?!?p> 山姆一愣,隨即喝道:“我說是就是。”
話音未落,一道身影閃過,馬克已經(jīng)扭身撲向索爾。
肯特和吉姆立刻身動如風(fēng),迅速跟上,三人很快就把索爾撲倒在地,拿出口袋里的繩子捆綁起來。
索爾躺在地上一臉呆滯,還沒反應(yīng)過來,但很快幾個巴掌噼里啪啦甩在臉上,打得他一陣恍惚,馬上痛得清醒過來。
他的眼睛肉眼可見地腫了起來,此時瞇著眼睛看向山姆,只能看見一張面目模糊的臉,那卷曲的絡(luò)腮胡,仿佛變成一個個大大的問號,填滿了他的瞳孔。
“到底怎么回事?。可侥?,我可從來沒招惹過你?。《惪?,安全費我可都是交足了的。”索爾掙扎著大聲叫喊起來,只是口齒不太利落,喊出來的話都變了調(diào)。
山姆冷哼一聲,卻不回應(yīng),轉(zhuǎn)頭對肯特說:“把丟了那寶貝好好跟索爾說說,看看他有沒有印象?!?p> 肯特是個兩百斤的禿頂胖子,卻有著一張瘦削的尖臉,這點讓人嘖嘖稱奇,因此有個外號:“英俊的豬”。他此刻板著臉,一副心情不太好的樣子。
畢竟現(xiàn)在是半夜,他剛從溫暖柔軟的被窩中被山姆召喚過來,很想盡快完事回去,就像孩子重回母親懷抱。
肯特掏出一塊透明薄膜,展開之后變成薄薄一層,上面射出道道光束,很快一枚鑲嵌著耀眼藍(lán)晶的圓環(huán)投影出現(xiàn)在眾人面前。
肯特惡狠狠喝道:“索爾,你可別說你沒見過這東西。”
山姆聳聳肩,一臉輕松說道:“看他這表情,很明顯見過。”
索爾此刻一臉震驚,看著空中圓環(huán)投影瞠目結(jié)舌,說不出話來。
吉姆困惑道:“你們怎么看出來他見過這東西?”
馬克得意說道:“很明顯嘛,他要是沒見過就會跟我們第一次見到這東西時候一樣,驚呼一聲臥槽這什么鬼?”
吉姆撓撓頭:“總感覺好像哪里不對的樣子。”
山姆咳嗽一聲,嚴(yán)肅道:“索爾,你既然見過這藍(lán)晶圓環(huán),就老實告訴我們藏在哪里。我們不會對你怎么樣的,找到以后就放了你?!?p> 索爾突然狂笑起來:“哈哈哈,放了我,這話說出來你自己信嗎?”
山姆頓時惱羞成怒:“怎么我就這么沒信譽嗎?你憑什么這樣污我清白。”
索爾盯著他看了半響,也沒能聚焦到眼睛上,只得搖搖頭道:“反正我不信你會放了我。我橫豎都跑不了,所以我什么也不知道。”
山姆看向身后吉姆和馬克,眼中滿是懷疑:“你們平時是不是借著我名頭干什么壞事?怎么好像我名聲很差的樣子?!?p> 吉姆和馬克同時搖頭,異口同聲:“這老頭被打糊涂了,老大你別多想。”
肯特這時插嘴道:“山姆大哥,我們要不使勁揍他,肯定能逼問出來。而且……”他突然壓低聲音:“這老頭說得沒錯,我們確實不能放他,當(dāng)時還死了一位會里的重要人物?!?p> 山姆頓時無語,瞪了肯特一眼,然后一揮手:“行,你們快點動手?!?p> 三人互相看了一眼,獰笑著走向索爾,摩拳擦掌。
一陣凄厲的慘叫聲響起來。
慘叫聲一直持續(xù)。
響了很久。
一直到下半夜。
山姆突然從瞌睡中驚醒,摸了一把嘴角的口水,問道:“問出來沒?”
吉姆和馬克默不出聲,低頭盯著對方的鞋子打量。
肯特只好指著地上昏迷不醒的索爾說:“已經(jīng)昏過去幾次了,死活不說??磥砦覀儧]辦法撬開他的嘴?!?p> 山姆從椅子上騰地站起,焦急地走動,邊走邊訓(xùn)斥道:“肯定是你們沒用力,就知道偷懶,再給我逼問幾次。我就不信問不出?!?p> 吉姆支支吾吾說道:“老大,我們得快點,要不然帶回囚房繼續(xù)逼問吧。再晚就天亮了?!?p> 馬克突然露出一個陰險的笑容,說道:“老大,吉姆說得對,我們把索爾帶走,然后讓安琪拿寶貝來交換,她肯定知道那寶貝在哪?!?p> 山姆猛地鼓起掌來:“妙啊,馬克,你這主意不錯。你把索爾帶回囚房,讓安琪帶寶貝來找你,交換索爾。她一個斗獸師肯定能找到那東西。”
馬克表情僵硬起來:“老大,我,我不是這個意思。”
山姆拍拍他肩膀,語重心長道:“那好,你,吉姆還有肯特三個人好好辦,拿到寶貝以后再來找我。你知道的,安琪畢竟是我從小看到大的小侄女,這事有點讓我為難,只能靠你們了?!?p> 三人面面相覷,頓時啞口無言。
很快,太陽升起,陽光映照在街道上。
大門依然緊閉。
自從夜晚關(guān)上后。
它就再也沒打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