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飲夢星河

暮靄沉沉楚天闊_

飲夢星河 曜深 4635 2020-09-17 16:28:34

  1.

  熊熊燃燒的烈火將天際映紅,房屋在火光中轟然倒塌,四處煙塵滾滾,哭叫聲充斥耳際。他厭惡的看著眼前的一切,然而無可奈何。突然,嘈雜的聲音消失,就像有人將聲音關(guān)閉。這時死去的人睜開了雙目緩緩爬起來,他們面無表情,眼神空洞。越來越多的死人復活,由四面八方向他聚攏,尸潮將他圍困在中心,即將把他淹沒。

  火......他觸到手邊燃燒的木質(zhì),他揮舞雙臂拼命將這些燃燒的木塊擲向尸潮,一個尸人被點燃發(fā)出厲叫,一個........幾十個.....千百個......無數(shù)的尸人被焚燒,曲扭身體厲叫不絕。尸潮成為了火海。

  他也感到了灼痛,發(fā)現(xiàn)火海同樣將自己浸濕。他如尸人一樣的嘶叫,扭動,掙扎......。

  巨大的恐懼中他摸到了一大片冰涼,他試圖把自己挪進這片冰涼中,但他無法進去,那里即冷且硬,并且粗糙。

  他醒來,全身的經(jīng)絡(luò)如刀割一般疼痛,每粒細胞都在突突顫抖。他看向左手的那片冰涼,是一瓶碎裂的啤酒,鮮血混入其中。

  他不懼怕疼痛、流血、甚至死亡,但他痛恨這種虛弱的感覺。

  他躺著,艱難的挪動雙手檢查了身上的物品,兩部電話都在,車鑰匙不知所蹤,那支克洛克手槍躺在離他不遠的地面上。四個手下橫散在地,猶在昏迷。

  他繼而檢視身體的受傷程度,預計背部和腿部有大片的肌腱損傷和淤青,肋骨可能斷了幾根,出乎意料的,他發(fā)現(xiàn)內(nèi)臟并無任何損傷。

  忍著巨痛,他跌跌撞撞的起身將四個手下弄醒,又出去找到了草叢中的另外兩個人,經(jīng)他查驗,所有人除了肌腱損傷和輕微骨折外均無內(nèi)傷。

  挫敗感愈加強烈,跟隨在他身邊的都是身體素質(zhì)極強,身經(jīng)大小百戰(zhàn)的退伍老兵,一般的江湖人士與之相比根本就不是一個量級。但今天一幫人幾乎連出手的機會都沒有就被撂倒了,有的甚至連對手的面都沒見到。此人將分寸掌握得如此精準,既令對手喪失了戰(zhàn)斗力,又毫無內(nèi)傷。這很難,起碼自己沒有這個能力。

  此刻對于若谷的好奇心甚至超過了挫敗感,于是他自發(fā)的動用了所有的力量來追查若谷的信息。一時間,散居在世界各地的傭兵組織,江湖人士、境外的信息站,都收到了若谷的照片和“格桑益西”這個名字。

  林振南相繼接到了辛道人和童俊的電話,他覺察到事情的嚴重性遠遠超出了他的預想范圍。雖然他和辛道人之間利益早已捆綁一處難分難解,但他也深知辛無邊的陰邪和危險。若到了真正需要取舍的關(guān)頭,這股日常輔佐自己的力量有可能轉(zhuǎn)而形成反噬。

  他答應了辛無邊去他的住處磋商詳談。在此之前,他先約了童俊見面。事情若非那么單純,他有必要親自介入再作判斷,不能由著辛無邊亂來。

  夜晚,林振南的書房內(nèi),童俊帶來了關(guān)于若谷的新信息。

  “林老!關(guān)于陸子辰身邊這個人我查到一些新的信息?!蓖∧樕n白神情凝重的與林振南隔著書桌相對而坐。

  “嗯!接著說。”林振南雙手交叉頂著下鄂,看不出任何情緒。

  “他公開的身份是一名草藥醫(yī)生,叫格桑益西。家住在藏地與尼泊爾交界處一個叫貢丹的地區(qū),有兩個哥哥,整個家族以醫(yī)術(shù)世代傳承,在鎮(zhèn)上開了一家小型醫(yī)院,主要為附近的居民服務。他哥哥才讓現(xiàn)在擔任院長。另一個哥哥往來于藏地與尼泊爾之間做藥材生意,家境殷實。據(jù)說他從小便被當?shù)匾晃惑缑拇笮扌姓呤諡橥降?,大半的時候他們在深山中閉關(guān)修行,另外的時間他的師父則帶著他在世界各地游歷,傳法。這來自其中的一個說法?!闭f到這兒童俊略略停頓。

  “.......意思還有其它的說法咯?林振南身體向前靠近了一點,饒有興味地問道。

  “他還有個漢族名字,叫若谷。也可能是一種音譯的叫法。傳來的資料上說他來自不丹,是一位箸名修行者的轉(zhuǎn)世,同時也是當今某位知名轉(zhuǎn)世者的經(jīng)師。此處年齡顯示四十七歲。而上一種說法中登記的年齡是三十四歲。”說到此處童俊皺起了眉頭。

  “關(guān)于這兩種說法,你怎么看?”林振南將雙手放在桌面上身體后傾靠住椅背。

  “我感覺都不詳實,甚至還有種感覺......?!蓖∮杂种埂?p>  “說說看!”

  “我感覺這些資料真實又并不真實。應該說真實的部分是想讓我們看到的,同時又是用來掩蓋另一些真實。所以......?!?p>  “所以這才是可怕之處?!绷终衲辖又脑捳f。

  “這個人與我面對面交過手,那種感覺非??膳?。不是說他的手段殘忍而可怕,而是.......而是他可以精準的打擊你,不管你多強,多努力,你會感覺自己永遠都超越不了他。”

  林振南沉默了。童俊是當年特種部隊的兵王,退役后在緬甸,金三角一帶擔任某些武裝力量的教官。見識過腥風血雨,經(jīng)歷過殘酷的各種槍戰(zhàn),交往的是狂熱的戰(zhàn)犯和亡命之徒。連他這樣的人都稱對方可怕,那........。

  “林老,我建議我們還是不要去惹這個麻煩,說白了,這是辛無邊自己的事,您犯不著為了他將自己置于險境,再說這若谷不是一個單獨的存在,明面上的顯示他有著特殊的身份,而他所表現(xiàn)出來的力量也應該不會只是他個人的能力……如果對方示現(xiàn)出來的話,我想……始終我們都知道在這個世界上是存在著一些超越我們世界的存在,只是他們都隱世不出,但這種存在一旦出世……那么我認為他們甚至可以摧毀一個時代?!蓖≈苯訉α终衲现v出了自己的想法。

  林振南不易察覺地握手成拳:童俊的話讓他心臟和胃部產(chǎn)生出一種莫名的疼痛,這是他緊張時身體的一種表現(xiàn)?!啊阏f的話我會考慮。這幾天你有時間多去看看小嶼,有些情況可以對她適當透露,她那個公司最好想辦法結(jié)束掉。.....你們盡快出去,可以在世界各地旅游,不用急著做什么事,等一切穩(wěn)定下來再做打算?!?p>  林振南起身來到童俊面前:“看得出來你對小嶼有好感,希望任何情況下你都能保護好她!”林振南雙手扶住童俊的雙臂,像是吩咐,更像是托付。

   1.

  羅布仍在昏迷中,他俯臥在床上背上敷著厚厚的草藥,雙臂的腫脹消退了一些,大片淤青看著觸目驚心。

  “師父,你肩上的傷不能再拖了,子彈必須取出來。如不便去醫(yī)院,我讓我表弟來家里給你手術(shù)。”子辰擔心若谷的傷,青蒔和星河守在羅布旁邊,還不知道若谷中了槍傷。

  “不用,你幫忙準備一些酒精紗布、鑷子、刀,還有云南白藥酊和消炎藥。不用讓她倆知道,如羅布有什么動靜隨時來叫我?!?p>  子辰依言去準備,不一會兒就備齊了物品回來。若谷結(jié)束了調(diào)息脫去上衣,那枚子彈射在三頭肌接近肩的位置,此時可見一半的彈體暴露在肌肉外。

  “師父,刀和鉗子我用酒精煮過了?!弊映椒畔率种械耐斜P。

  “來,先幫我消毒,然后取出子彈。不用擔心,未傷到骨頭,僅在肌肉的表層?!比艄热绱苏f了,子辰也只有硬著頭皮操作!

  他輕易地取出了子彈,甚至沒用刀,但還是流了不少血,血肉從皮膚下翻出來形成一個血洞。子辰驚奇的發(fā)現(xiàn),若谷的血液中隱隱有金色的光暈,而且好像有淡淡的香味!他想起在以前看過的書中有過敘述,證得某種力量的人,身上會有一種稱為“戒香”的表現(xiàn),而金身所指的會不會……子辰輕輕的搖了搖頭,收起了念想,趕緊將酒精倒在傷口上沖洗傷口,然后灑上了白藥酊,最后纏上紗布。

  若谷面色如常,自行取出消炎藥服下:“走吧!去看看羅布”若谷起身穿衣,請子辰幫忙將左手套進?洞。

  羅布仍在昏迷,背上的草藥擦凈后可見到脊椎的兩側(cè)出現(xiàn)了腫脹。

  “老師,還是送醫(yī)院吧!”星河眼睛紅紅的似剛哭過。

  “醫(yī)院里對方更容易下手。我們目前時間緊迫。星河,你去把我的背包取來?!比艄热崧曊f。

  他坐在床邊的椅子上開始喃喃念誦祈請文,而后進入了某種狀態(tài)。隨著周遭的空間出現(xiàn)了強烈的熱感,若谷的呼吸漸漸沉重,越來越快,最后如風車一般“哧哧”作響。溫度更加熾熱,旁邊的三人只感覺如在一個大火爐中,傾刻便汗流浹背。

  若谷從匣子中取出五根金針夾在指縫間,他雙目圓睜分別將金針扎入了羅布的百匯穴和左右兩側(cè)的足三里和陰凌泉,真氣貫入金針后在尾端呈現(xiàn)出通紅的熱點,散發(fā)熱光。他再次將真氣運至雙掌,輕輕貼著羅布的整個脊背來回移動,乳白色的蒸汽從雙掌中源源不斷的溢出熏蒸著小喇嘛整個背部的竅孔經(jīng)脈。

  這種功法源自于古老的傳承,稱為“嘎瑪六法”之一的“玄火”。通常來說,將外在的能量引入體內(nèi)形成“氣”,而內(nèi)在的能量物質(zhì)通過訓練累積為“力”。這二者如能完美和合一處形成平衡的陰陽之力,則外可觀天地,與萬物感應溝通,內(nèi)可觀氣脈運行,見到心之本質(zhì)。

  大約過了二十分鐘左右,雙掌噴發(fā)出的乳白色蒸汽漸漸轉(zhuǎn)至透明,小喇嘛的背上布滿了小圓粒的水珠,隨著若谷移開雙掌,那些水珠傾刻間便鉆入細微的毛孔中,再不見絲毫水跡,空氣中彌漫著淡淡的血腥味和一種無法言喻的冷香味,和之前的熾熱又毫無違合。再觀之前腫脹的脊椎兩側(cè)也恢復了正常。

  若谷將金針依次取下,當最后一枚金針取出時,羅布醒了。

  “師尊!我剛才感覺很熱很舒服,我夢到我們回到了家鄉(xiāng),在貢丹的森林中泡溫泉?!绷_布眨著黑白分明的眼睛,蒼白的小臉滿是稚純之氣。

  “是的,羅布,師父會很快帶你回去。我們再去懸崖邊的杜耳溫泉?!比艄热崧暟参俊?p>  青蒔端進來一碗?yún)骸皫煾?,我煮了些參湯給大家喝,羅布這里我來喂他吧!”

  若谷點點頭。星河,子辰一起尾隨而出。

  “子辰,把你所知道的關(guān)于林嶼家的情況和社會關(guān)系詳細講一講。”若谷問。

  于是子辰將林嶼、林振南、包括蘇靜棠的情況告訴若谷。林振南的信息大部分源自于官方公布的信息資料。

  若谷聽完稍微凝思了片刻之后拿著電話走出了客廳。

  當他回來時,他讓子辰把青蒔叫出來,說有事和大家商量。

  “師父,羅布喝完參湯睡著了,身上的腫也已經(jīng)消了,他好了嗎?”青蒔期待的問。

  若谷搖了搖頭,“他年紀還小,能堅持到現(xiàn)在已屬難得,他的神經(jīng)元已受到損傷,即便手術(shù)治療也難免落下殘疾?!?p>  三人聞言頓時黯然。

  “師父,.....連您也治不了嗎?”子辰多次見識了若谷的神奇力量不免報以期待。

  我要跟你們商量的事情也包括了給羅布治療的事。若谷看著三人:“我了解到一些可靠的消息,林振南此人很不簡單,他手握重權(quán)有著龐大而復雜的關(guān)系網(wǎng)。并且在緬甸,金三角一帶擁有自己的武裝力量,私下從事毒品和軍火的交易。而這些事都由他身邊的一個人在對接,此人的身手,偵查、槍械水平目前在傭兵界都屬于頂級,同行稱他為“夢厄者”,他手下還豢養(yǎng)著一批高手。林振南在境外的幾個點都分別有人負責但互相之間沒有關(guān)聯(lián),從明面上也與林振南無關(guān),任何一個點出了問題也影響不到其他的站點。而這些站點最終的調(diào)配都匯聚到這個叫童俊的人手中。他算是林振南心腹中的心腹。此次羅布被綁架就是此人的手下所為?!?p>  “打傷你的就是他嗎?師父?!弊映讲艈柍隹诰土⒓幢蝗艄鹊囊粋€眼神制止。

  “噢......我說的是與您交手的那個黑衣人?!弊映郊磿r圓了圓說漏嘴的話。

  “除了此人,林振南身邊還有一個人。此人是個外道法師,相關(guān)背景還在調(diào)查中,但不容置疑的是此人法術(shù)高強,精通多項邪術(shù)。上次襲擊子辰的邪靈便是他在操控,屬于專修黑巫術(shù)的旁門左道的邪修。據(jù)我猜想,他的目標是想奪取子辰的元神以增強自己的修為。而因此弄出這么多事,應該是你具有他所需要的特質(zhì),而且這種特質(zhì)稀有到讓他不惜代價也定要奪取的地步?!比艄瓤聪蜃映?。

  星河和青蒔也盯著子辰上下打量,讓子辰頗為緊張。

  “老師,我有個問題?!弊映剑呛?,青蒔均有此問,一起看向若谷。

  若谷微一笑:“我知道你們奇怪我怎么知道這些。目前世界上所有一切世俗力量皆來自于權(quán)力的中心,所有的人皆為被監(jiān)管之人。我們.......,林振南......童俊.....,所有人......,皆在那眼睛的注視之下。

  若谷緊接著說道:“這三個人都同屬一個利益集團,這個力量不是“我們”所能對抗的。所以我們目前只有一個選擇,避開?!?p>  “如果你們都沒有意見,我們明天就動身。行程我已安排好,途中我們會稍作停留,我知道一個地方可以治好羅布的傷?!比艄日f。

  “師父,只要能治好羅布,一切聽從您安排。”子辰馬上表態(tài)。

  星河,青蒔也表示謹尊安排。

  “那好,現(xiàn)在你們各自去安排好自己的工作和未盡之事。但要快!此次出行我們需要的時間可能會長。”

  若谷說完轉(zhuǎn)向子辰說:“子辰,你負責訂我們五個人后天的機票。去康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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