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安,小幺,醒醒,起床了。”冥冥中感覺到有人呼喊我的名字,我從睡夢中醒來。睜開眼睛,揉了揉還有些惺忪的睡眼,我循著記憶里聲音的來源轉頭看去。
“小幺,你終于醒了。是這樣的,現在八點半了,待會我們就要下去集合了,想著你可能不方便,所以冒昧叫醒你,你不要介意。趁我們都在,現在你要不要下床啊,這樣我們走了去衛(wèi)生間也方便,我們離開的也放心嘛。午飯的話你不用擔心,我們到時候給你帶回來?!睆垞P很快發(fā)揮了他作為一個宿舍老大的職責,看向我安排道。
“好,謝謝老大?!闭f完,在張揚他們的幫助下,我下了床,簡單洗漱了一番。
等我洗漱完畢,張揚他們三人一一和我告別,出了宿舍。等他們離開后,我坐在椅子上,繼續(xù)清醒著還有些睡意昏沉的大腦。
突然,一陣手機鈴聲響起,我懶得睜開眼睛,摸索著抓起桌上的手機,按下了接聽鍵,說道:“您好,蘇長安?!?p> “蘇長安是吧?你好,我是李醫(yī)生他女朋友吳晨曦,他應該和你說過我。是這樣的,你現在開學報道應該結束了吧。大一入學,所有人都要參加軍訓,但是以你現在的身體狀況,是不可能承擔軍訓這種高強度訓練的。所以,如果學??梢哉埣俚脑捘氵^來醫(yī)院吧,在拆除石膏之前,我再為你做個全身檢查,告訴你目前身體的一個詳細情況,以及對你以后生活的影響,還有一些拆除石膏之后的恢復訓練?!?p> 聽到電話那端是李醫(yī)生之前給我說起過的他幫我在省城聯系的醫(yī)生,我腦海中的睡意頓時一掃而空。聽她自我介紹說是李醫(yī)生的女朋友,可沒記錯的話,當初李醫(yī)生給我說的好像是朋友……
不再去想李醫(yī)生和她之間復雜的關系,我連忙拿起手機,放到耳邊認真說道:“好的吳醫(yī)生,謝謝您。那我這邊先和輔導員說明一下情況,有結果了之后我再給您答復您看可以嗎?”
“可以,不過你盡快給我答復,最好在今天下午兩點之前。目前醫(yī)院還有幾張空病床,你早點給我答復,我還可以幫你預留一個病床,如果晚了的話,到時候可能影響你住院,目前你身體的基本情況你也知道,我也就不多說了,盡快吧?!?p> 結束了和吳醫(yī)生的通話,我立馬撥打了輔導員的電話。電話鈴聲響了很久才被接通,我還沒開始說話,電話那端就傳來一陣嘈雜的聲音。等嘈雜聲漸漸微弱,輔導員詢問我有什么事,我把剛才吳醫(yī)生與我通話的內容簡單轉述了一遍,聽完后,輔導員很快給我批準了假。
幸好早上張揚他們叫我的時候我醒了過來,洗漱用品此刻正安靜躺在陽臺的洗臉盆里。把洗漱用品裝進書包里,又塞了幾件衣服進去,拉好拉鏈,我撥打了大姑父的電話。
大約過了半個小時左右,大姑父就再次站到了宿舍里。收拾好要帶的東西,鎖好門,大姑父背著我出了宿舍樓。
因為時間早已過了九點集合,此刻宿舍樓下空無人影,只有門衛(wèi)大爺坐在宿舍樓下的陰影里,守望著不遠處幾棵耷拉著腦袋的大樹。路過操場的時候,我并沒有看到穿著迷彩服軍訓的學生,也不知道張揚他們去了哪里。
初秋的陽光依舊有些燥熱,車子徐徐行駛在道路上?;蛟S是又要去醫(yī)院了,腦海里不禁回想起之前躺在病床上兩個多月的時光,心底下意識有些抗拒。在這種奇特的心理下,我居然沒有暈車,搖下車窗,時隔多年我再次看向車窗外省城大街小巷的風景。
還記得上次來省城,是前幾年四姑的兒子也就是我表弟過十二歲生日的時候。幾年過去了,省城的人口依舊那么擁擠,大街小巷也依舊那么繁華。路過青年路的時候,我甚至看到新華書店上面的立體店名那里,店字那一撇依舊少了一半,一切都還是記憶里熟悉的樣子。
車最終在骨科醫(yī)院附近的街道上停下,拄著拐杖,我和大姑父慢步進了醫(yī)院。在醫(yī)院大廳,我見到了吳醫(yī)生,她留著一頭及肩的長發(fā),雖然戴著一副金色的圓框眼鏡,可還是遮擋不住她的美麗,以及她作為醫(yī)生與生俱來白衣天使般的氣質。一瞬間,我突然覺得生病了就得來醫(yī)院,醫(yī)院也并非那么可怕……
在吳醫(yī)生的帶領下,我辦理了住院手續(xù)。病房里安頓好來的時候帶的東西后,吳醫(yī)生帶我去做了個全身檢查。等待結果出來的時間里,大姑父因為有事先離開了,倒是吳醫(yī)生,安靜陪我坐在椅子上耐心等待著。
“吳醫(yī)生,陪我在這里等結果,不會耽誤你工作嗎?”看著旁邊的吳醫(yī)生,我想了想,還是出聲問道。
“今天我休息,穿這個是因為剛才幫一個病人清理了一下傷口,還沒來得及脫你就過來了?!眳轻t(yī)生說著,指了指她上身的白大褂解釋道。
聽了吳醫(yī)生的話,我不知道該說些什么才好,只覺得自己臉色發(fā)燙。這時,旁邊CT室的門打開,一個穿著白大褂的醫(yī)生提著一個袋子走了出來。
“走,去我辦公室?!闭酒饋斫舆^那個袋子,吳醫(yī)生扭頭看向我說道,我連忙跟在她身后,去了她辦公室。
“長安,你的CT和其他檢查我都看過了,接下來和你說的這些話,你做好心理準備?!?p> 聽到吳醫(yī)生這么說,我心里頓時有種不好的預感。那件事我都經歷過了,車禍我也活下來了,結果再壞又能壞到哪里去呢?想到這,我深吸了口氣,看向對面的吳醫(yī)生點了點頭,示意自己做好了接受的準備。
“我不知道之前李醫(yī)生有沒有告訴過你,你的腿部動過手術,里面鑲嵌了鋼板和鐵釘……”
“知道,等我醒過來的時候,能感覺到體內多了些東西。”我點了點頭,回答道。
“目前看來,這些東西和你的骨骼伴生良好,并沒有觀察到很明顯排斥反應。為了安全起見,我個人建議不要取出來,畢竟每動一次手術,都將增加一次感染其他疾病的風險,而這種風險是不可控的,我們無法保證在一個嚴格的無菌環(huán)境下給你完成手術,只能降低。如果不取出來的話,那就意味著將來哪怕完全恢復了,你也不能負很重的東西完成某些工作,不能參加一些劇烈的高危之類的游戲……”
說到最后,吳醫(yī)生的聲音漸漸弱不可聞??赡茉谒磥?,這件事對于我來說,打擊比較大,畢竟對于一個男孩子來說,將來成家立業(yè)了,總歸要干些重的體力活,對于某些劇烈的比較刺激的娛樂活動,男孩子也比女孩子更喜歡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