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9章 教女

　　秦家人一走，劉恭人便對著劉大人道：“老爺，你不是說武誠伯比原來的定安伯有禮，也溫和許多嗎？今日一見，我可半點沒看出來，比起定安伯來，武誠伯言語犀利不說，還不按常理出牌。”

　　劉大人滿心煩躁，沒好氣得道：“若是和定安伯一樣，那他現(xiàn)在就和定安伯一樣，躺在棺材里了。你也不想想，他是何時到的寧安，在那么惡劣的處境下，接管的寧遠軍。沒點手段，能在極短的時間內(nèi)收服寧遠軍，打退烏突，殺了烏突四皇子和國主，讓烏突亡國?。窟@一樁樁、一件件的可都不簡單。這才一年半多呢，換個人能做到？”

　　夫妻兩個在說話，身后的周姨娘不愿意被忽視，高高低低得抱著女兒痛哭。

　　劉大人聽見了，只覺得腦袋嗡嗡作響。

　　“閉嘴。老子要巴結(jié)武誠伯都來不及，你們倒好，去算計人家女兒。算計成了讓人看不出來倒也罷了，偏偏人家心里門清?，F(xiàn)在倒還有臉哭！要哭給老子滾回去哭！來人，將周姨娘帶回自己屋里，沒有我的命令，不準(zhǔn)她出來。還有這個東西，太太，你收拾收拾，今天就給我送到武誠伯府上，是生是死都看她自己造化！”

　　劉大人越說越氣，氣急敗壞得沒了往日的冷靜。

　　劉美驚懼地抱著周姨娘，邊哭邊道：“我不要去武誠伯府，我不要給伯爺當(dāng)妾，我不要，我不要，我不要——”

　　周姨娘抱著她，心疼地大聲道：“老爺，小美可是你親生女兒啊——”

　　“來人，給我把周姨娘的嘴堵了。”

　　劉恭人不準(zhǔn)備讓她再開口了。

　　劉大人道：“就知道坑老子的親生女兒，老子不要！太太，你若是不能管理好后宅，我就請人回來管！”

　　這顯然是遷怒了，劉恭人道：“老爺，周姨娘是老太太身邊的丫頭，我原想管教，這不是老太太攔著不讓嘛。老爺這會子倒怨起我來了?！?p>　　“行了。算了，也不用關(guān)了，直接送回老家，免得又給我找事?！?p>　　劉大人說完，冷哼一聲，摔袖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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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秦家眾人出了知府衙門，都上了自家馬車，秦天勇也沒騎馬，和兒女們坐在了馬車?yán)铩?p>　　馬兒得得地慢慢往武誠伯府去。

　　秦蘭貞時不時地看著自己的手，回憶著剛剛的感覺。

　　沈碧梧一直關(guān)注著她，見狀問道：“貞兒，你怎么了？”

　　秦蘭貞條件反射地將手背到身后，搖搖頭道：“表姐，我沒事?！?p>　　秦天勇道：“貞兒，可解氣了？”

　　秦蘭貞沉默了一會道：“爹爹，我，我打她后，挺…挺痛快，我這么想是不是不大好？可是我，我就是很興奮。她冤枉我，她母親還那樣罵我…”

　　“你當(dāng)時很生氣，很委屈？”

　　“恩！我那時候氣瘋了?！?p>　　“氣瘋了，你就自己握著拳頭干站在那？”秦天勇目不轉(zhuǎn)睛得看著女兒。

　　“我，我當(dāng)時不知道該怎么辦，就是很生氣，很委屈…”

　　“傻女兒，既然被她們冤枉，還被罵，你嘴笨不能罵回去，那就上手打呀。爹爹教你武功，是拿來當(dāng)擺設(shè)的？”

　　秦天勇拍拍女兒的頭，無奈得搖頭。他早看出女兒氣得不輕，只沒想到她就只會自己干生氣。

　　“要不是爹爹讓你打她，你是不是還不動手？”

　　秦蘭貞臉有些紅：“爹爹，我做錯了嗎？”

　　“你沒做錯，是爹爹錯了。以往讓你們兄妹禮讓著蘭潔和士昊，倒養(yǎng)成了你們凡事都憋著的性子。今天爹爹改變你們的想法。你們要牢牢記著，以后被人欺到頭上，要么罵回去，要么打回去！”

　　三兄妹面面相覷，秦蘭貞道：“爹爹，這樣不會給你添麻煩嗎？”

　　秦天勇聞言，心軟的一塌糊涂，捏了捏女兒的臉，道：“只要你們不做惡事，不做壞事，沒有壞心眼，就不會給我添麻煩?！?p>　　“反而你們退讓、忍讓了倒會給我添麻煩。就像這回，貞兒，如果在周姨娘每一次罵你時，你就頂回去，或者打過去，最好打的她話也說不出來，爹爹也許就不會多一個小妾了。”

　　秦蘭貞驀地瞪大眼睛：“這樣可以嗎？把人打壞了怎么辦？爹爹，你教我們學(xué)武時，不是說武藝是用來保護人的，不能用來做壞事嗎？”

　　“傻女兒，打人不見得是做壞事。對像那個小妾一樣的人，直接打就是了。劉家兩夫妻仗著開口的是小妾，故意讓她來惡心我們的。我和你兩個哥哥不方便動手，你大可以仗著自己年齡小，又被對方罵，直接揍?？磩⒓曳蚱迋z敢不敢為了個小妾，來找我算賬！”

　　“對呀！小貞兒，你剛剛真應(yīng)該上去打她一頓，那話難聽的我都想上去打人?！鼻厥烤奥犃饲靥煊碌脑?，放開了膽量說到。

　　秦士勛涼涼得看了一眼他：“你最后不也沒沖上去…”

　　“我…”秦士景語塞。

　　秦天勇笑看著兩兒子互動，繼續(xù)道：“你們記著，講道理與君子才說的通，與小人說再多都沒用。他們總有自己的一套行為邏輯，只問對自己是否有利，什么公平、什么公正等等道德都與他們無關(guān)。對付這樣的人，何必費唇舌，直接鎮(zhèn)壓了就是?！?p>　　“你們的背后站著的是我，是整個武誠伯府，怎能被一個五品官之女給欺負了去！那你們爹爹我，還當(dāng)勞什子武誠伯做甚。”

　　一股自豪從心頭浮起，三兄妹崇拜得看著秦天勇。

　　“我這話也是說給碧梧你聽的。碧梧，你和貞兒一樣，不要有所顧忌。誰欺負了你們，你們就直接反擊回去。我給你們撐著?！?p>　　沈碧梧心下感動，又愧疚道：“謝謝二舅舅。二舅舅，貞兒是因為保護我才受了連累。最后還連累了您。若我當(dāng)時不站那就好了?！?p>　　“表姐，和你有什么相干。我已經(jīng)聽明白了爹爹的意思。那位劉小姐和她姨娘都是小人，她們想害人總能有法子的。是我不對，讓她們有了機會。爹爹，是我連累了你?！鼻靥m貞打斷了沈碧梧的話，不想讓表姐自責(zé)。

　　秦天勇看著姐妹倆互幫互助的樣子，欣慰得笑了：“你們別多想了。也就是伯府進個人罷了，還不算麻煩。沒準(zhǔn)會有意想不到的作用呢?！?p>　　“父親，你真要納那位劉小姐為妾？”

　　秦士勛別扭極了。

　　“府里不是有個嘉貴妃娘娘賞下的小妾么。她一個人太孤單了，有了那位劉小姐，正好做伴。這事你們不用管了，我會來處理的。士勛，你現(xiàn)在是世子了，以后要承繼武誠伯府，又正好處在要定親的年齡，以后出門都小心些，別被人算計了?！?p>　　“父親，我知道了?！鼻厥縿紫胂刖皖^大。

　　秦士景沒有哥哥的煩惱，倒是樂得看戲。

　　“伯爺，到了?！?p>　　秦天勇帶著眾人下車，一進大門，就看見李靜暉在。

　　“靜暉，你在這呢？”

　　“先生，我聽到下人說你們回來了，就出來了?！?p>　　“哦，那和我們一塊去東院用膳。都是相熟的，沒那么多講究?！?p>　　“是，先生。”

　　秦士景和秦士勛擠眉弄眼，小聲嘀咕：“剛剛父親可是直接說劉知府不知廉恥，現(xiàn)在回了家，倒不在意這些禮數(shù)了?！?p>　　秦士勛哼了聲：“靜暉又不是外人。再說了父親那是故意找茬說的話，自然怎么難聽怎么來。在寧安城，誰還管那套繁文縟節(jié)?！?p>　　秦士景有心辯上一辯，奈何李靜暉已經(jīng)到了近旁，怕他誤會，沒再多說。

　　李靜暉倒開了口：“你們在劉知府家遇到事了？”

　　“李大哥，你如何看出來的？”

　　“我剛剛看見伯爺從馬車上下來。我們回寧安的這一路，他可都沒進過馬車。我記得他去劉家的時候明明騎馬來著，為何回來時候要坐馬車？還有，秦五小姐哭過？”

　　“我的老天爺，李大哥，你這眼睛也太厲了。小貞兒也就掉了一兩滴淚，你也能看出來？”

　　李靜暉沒回話。

　　秦士勛瞪了眼弟弟，將事情簡短得說了下，道：“事情就是這樣。我們?nèi)チ颂藙⒓?，我父親帶回來一個和我們年紀(jì)差不多的小妾，這叫什么事…”

　　“李大哥，我大哥漏說了。那個小妾原先是想當(dāng)他的小妾，沒想最后成了我父親的，這會子怕是懊惱死了?！鼻厥烤斑m時得補充道。

　　秦士勛手癢了，真想照著秦士景的臉打下去。

　　李靜暉一愣：“先生又要納妾？”

　　自家先生幾年都不納妾，這一納就連著來…

　　“你們都沒有意見？”

　　“有何意見？我父親就是為了給小貞兒出氣罷了。那劉小姐一進府，估計就和那位細細姑娘一樣，只能在院子里蹲著。我父親又不會多看。不過李大哥，我們今兒可是開了眼見，原來小妾就是那樣的德行，太可怕，太惡心了。還敢我父親沒小妾，我以后也堅決不納妾?！鼻厥烤邦H為感慨。

　　那樣粗鄙女人，他才不要呢。

　　沈碧梧和秦蘭貞走在前面，隱隱約約聽到身后傳來的話語，這一句正好聽得一清二楚，心中不由一動，回頭看了看秦士景。

　　“表姐？”

　　“沒事…”

　　沈碧梧笑了笑，安撫得拍了拍秦蘭貞的手，思緒卻飄遠了。

　　秦天舞聽說秦天勇等人回來了，起身迎到門外：“二哥，你們這么快回來了？”

　　“恩，發(fā)生了點事，就沒多留。天舞，你身子如何？”

　　“這兩日都有陽光，天氣也不錯，我感覺好多了?！?p>　　“有件事我想麻煩你?！?p>　　秦天舞挑眉，看了看侄子侄女，還有自己女兒，笑著道：“二哥，請講。”

　　“我看碧梧被你教的很好，就想讓貞兒也跟著學(xué)人情往來和管家理事等。只是怕你勞累了…”

　　秦天舞沒想是這樣的小事，當(dāng)即接過了話頭：“我當(dāng)什么事呢。二哥，我一向喜歡貞兒，她愿意跟我學(xué)，我高興還來不及呢。我原是怕你怪我多管閑事，再加上我才疏學(xué)淺的，才沒敢大包大攬。現(xiàn)在可是你開的口，我就厚著臉皮教了。要是教的不好，你可不能嫌棄?！?p>　　秦蘭貞道：“怎會。爹爹，去劉家前，姑母和我說了，在劉家可能會碰到的人，可有用了。姑母，我想跟你學(xué)。我想成為像表姐一樣的人?！?p>　　再沒有比最后一句更讓秦天舞高興的話了。

　　秦天舞一把摟過秦蘭貞，笑道：“我的乖貞兒，你可真討人喜歡?！?p>　　秦天勇失笑，看著姑侄兩個肆無忌憚的親昵。

　　秦士景忍不住和秦士勛說小話：“大哥，這管家理事、人情往來我們不用學(xué)嗎？”

　　“我們自然是父親教了。父親讓姑母教貞兒的是主母應(yīng)該掌握的技能，我們又不是女子?！?p>　　秦士景恍然大悟，閉上了嘴巴。

　　李靜暉站在兩人身后，無奈搖了搖頭。

　　“天舞，那貞兒就拜托你照顧了。我回來，必然要去軍營，以后每十日回來一次。貞兒，有何事想與我說的，都記下來，等我回來再與我說?！?p>　　“爹爹，你又要走嗎？”秦蘭貞一把攥住他的衣角，不愿放手。

　　秦天勇無奈：“今日不走。明日走。你以后每日按時練武，然后跟著你姑母好好學(xué)?！?p>　　“爹爹，可是我不想和你分開…”

　　“爹爹又沒走遠，十日后就回來了…”

　　“那我跟爹爹一塊去…”

　　“這可不行。軍營重地，閑人莫入！”

　　秦蘭貞掃了眼秦士勛、李靜暉三人，問道：“爹爹，大哥、李哥哥他們?nèi)幔俊?p>　　“他們?nèi)??！?p>　　秦士景熱切得望著秦天勇，他也想去…

　　“士景已經(jīng)十二歲了，也去看看吧?！?p>　　秦蘭貞不滿了：“爹爹，三哥都能去，為何我不能去?！?p>　　因為你是女子，不能去軍營。

　　秦天勇默默嘆氣，出口時卻變成了：“你還太小了。等你和士景一樣大時再說吧?！?p>　　秦天勇自覺，要和秦蘭貞解釋為何男子能去，女子不能去軍營太困難了，索性拿年齡說事。

　　果然這招很有效，秦蘭貞立時就明白了，不再多言。

　　秦士景得意道：“小貞兒，你放心，等我回來，一定和你好好說說，一絲一毫都不落下?！?p>　　“軍營重地，不可兒戲，你若是有這樣的想法，干脆也別去了?！鼻靥煊碌?。

　　秦士景一把捂住自己嘴巴，道：“父親，我開玩笑的，一定不亂說?！?p>　　“承諾了人就要做到，要么別承諾。你亂開玩笑，逗你妹妹玩，如何當(dāng)?shù)男珠L？”

　　秦士景哭喪著臉，難受得道：“父親，我錯了?！?p>　　果然，只要父親在，他連言語上都不能占小貞兒便宜。

　　秦天勇這才滿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