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臉上火燒一般得燙人,沒跟著沈碧梧進(jìn)曦暉堂,反身又回了之前的耳房——一切都是她自作多情了,好在沒人發(fā)現(xiàn)這一點。
榮郡王一走,府里的氣氛就凝滯著。
秦天舞早早得回了自己的屋子,思索著要不要回信國公府住。
秦大夫人雖然置身事外,可心里頭仍舊不是滋味。
秦二夫人震驚得無以復(fù)加,她盼望著秦天勇趕緊回來,這樣的事情她連寫信都不能——萬一被人截了去傷了女兒名聲,如何是好?
秦老夫人頭疼,一個是外孫女,一個是孫女,一個即是皇子,又是表外孫子,原本好好的,圣旨一下,全亂套了。
秦士景粗心大意的,今日才知齊弘纘的心意——這是他送人出去時,對方親自說的。
可明明對方已經(jīng)和沈碧梧賜婚了,卻惦記著自家親妹妹,秦士景想揍人,偏偏對方又是自己的好兄弟,太糾結(jié)了。
這一整天,不論是定安伯府,還是英國公府,誰都無心做事。
秦二夫人本還想試探下女兒的心意,結(jié)果沈碧梧直截了當(dāng)?shù)酶嬖V她,秦蘭貞壓根不喜歡榮郡王。
這未來的八皇子妃都如此說了,她還有何可問的。
本以為今天也就這樣,平平穩(wěn)穩(wěn)得渡過去。
沒想到了傍晚時候,下人傳進(jìn)來一個消息——涼國公府連請了三個太醫(yī)。
此事不同尋常,秦二夫人聽到消息時,正好在福壽院里,給秦老夫人請安,忙問道:“母親,涼國公府請了三個太醫(yī),你覺得會是誰?”
“連請三個,怕是病勢洶洶,莫不是涼國公?”
秦大夫人巴不得涼國公早點死,他們也能輕松些。
秦老夫人轉(zhuǎn)動著佛珠,半響道:“應(yīng)該不會。涼國公身體一向康健,太醫(yī)們隔一段時間還會去請平安脈,應(yīng)該不是他。涼國公府最近沒聽說誰病了,今日突然三個太醫(yī)上門,怕是事出緊急。這還真不好說。我們也別猜了,想來很快就會有消息?!?p> “母親說的是。”秦天舞神色淡淡的,半點興趣也無。
“要不派人去打探打探?”
“不用。免得被人誤會,我們不懷好意?!?p> 秦老夫人這話一說,秦大夫人只能作罷。
沈碧梧心頭閃過不好的預(yù)感。
“表姐,你怎么了?”秦蘭貞第一時間就發(fā)現(xiàn)了。
“我沒事,就是心悸了下,好像有事發(fā)生。二舅舅去了這許久,也不知有沒有找到大表哥。”
“表姐,我大哥不會有事的,一定不會有事?!?p> “嗯?!鄙虮涛圊局迹恢撊绾巍?p> 涼國公府之事牽動著汴安城一半多人的心,這一晚上,許多人都沒睡好。
隔天,秦家眾人就都知道了原因。
崔夫人迫切得需要和人分享她知道的一切,用了午膳,就來了定安伯府。
秦大夫人聽完她的話,又震驚,又想笑,送走了崔夫人,轉(zhuǎn)身就來了福壽院,又讓人去請了秦二夫人和秦天舞來。
“母親,二弟妹、小妹。你們知道,昨日涼國公府為何三個太醫(yī)上門?”
“大嫂,崔夫人來了,想來告訴了你原因。你就別賣關(guān)子了?!?p> 秦蘭貞和沈碧梧目不轉(zhuǎn)睛得看著秦大夫人。
秦蘭潔沒來,莫名得不大想見兩人。
“常欣自殺了,聽說是用白綾上了吊。”
“大嫂,你說得是真的?”秦天舞身體前傾,嚴(yán)肅得看著秦大夫人。
“自然是真的。聽我大嫂說,若不是丫鬟發(fā)現(xiàn)得及時,常欣差一點就歸了黃泉?!?p> “這如何可能?小姐們身邊一向都有丫鬟陪著,怎么常欣還能上了吊?”秦二夫人不解。
“丫鬟們也得聽小姐的話。小姐發(fā)了話,不讓人進(jìn)屋,她們也沒轍不是?!?p> 秦大夫人道。
看著兀自轉(zhuǎn)動著佛珠的秦老夫人,秦大夫人頓了頓道:“還有件事。”
她憐憫得看向秦天舞:“小妹,你別太急,事情還沒定下。”
秦天舞心有預(yù)感,一瞬不瞬得看著秦大夫人。
“今日早上,宮門剛開,涼國公和涼國公夫人就進(jìn)了宮,一個求見了皇上,一個求見了嘉貴妃娘娘。我大嫂的意思,怕是和常欣有關(guān)。她覺得,榮郡王的親事可能會有變?!?p> 早在聽到常欣自殺時,秦天舞就考慮到了,聞言并不驚訝。
“那碧梧和榮郡王的親事會不會就此作罷?”秦二夫人隱隱希望如此。
秦天舞道:“二嫂,這是不可能的?;噬弦呀?jīng)下了圣旨,碧梧和榮郡王的婚事是板上釘釘?shù)?,改不了!?p> “既然如此,那婚事會如何變?”
秦天舞看向了沈碧梧,她好好的女兒,偏偏被皇上攪和進(jìn)皇家之事當(dāng)中,如浮萍一般毫無立足點。
“這…要是夫君在就好了。”
秦天勇若在,他們便不會如此被動。
“這倒是,二弟若在,碧梧總不至于吃了虧去?,F(xiàn)下只憑涼國公如何說了?!?p> 崔家不可能為了沈碧梧出頭。
秦天舞心頭火燒一般,喉間更是發(fā)癢,忍不住劇烈咳嗽著。
“母親?!鄙虮涛嗌锨氨еo她拍背、倒水。
秦老夫人急道:“天舞,事情如何還不知道,你先別著急?!?p> “說來說去,只怪常欣,她這是鐵了心要跟榮郡王了。榮郡王給她下了迷魂藥不成!”
“行了,老大媳婦,你也別說了?;噬弦绾危覀円矡o能為力?!?p> 本以為秦天勇升了國公,他們能輕松些,沒想事情一件接著一件,讓人糟心。
秦天舞咳了好一會,才慢慢止住了,這才開口道:“碧梧,我沒事。你和貞兒出去玩會?!?p> “母親…”沈碧梧心頭不安。
“去吧?!鼻靥煳枞崧暤?。
沈碧梧無法,只能跟著秦蘭貞依依不舍得出了門。
她壓根沒走遠(yuǎn),拉著秦蘭貞去了耳房,呆呆地坐著。
秦蘭貞想安慰,又不知該如何開口。
曦暉堂里,秦天舞喝了口茶,將喉間的癢意壓下,緩緩開了口:“母親、大嫂、二嫂,我有個不情之請?!?p> 秦老夫人雙手發(fā)顫,望著她。
秦大夫人和秦二夫人對視,一同看向了秦天舞。
“小妹,你有話,但說無妨。”
“那我直說了。大嫂、二嫂。我就這一個女兒,她沒有父兄依靠,能仰仗的就只有幾個表兄弟和二哥。我本想讓她嫁給士勛的,現(xiàn)在不可能了。我身體也不好,不知哪時就去了…”
“天舞…”秦老夫人聽不得這話。
“母親,我自己的身子,自己知道。你讓我把話說完。大嫂、二嫂,男子心粗,比不得女子心細(xì)。以后碧梧出嫁,若我不在了,還請二位嫂嫂多多老顧一二。貞兒和潔兒出嫁時,我愿意各拿出一萬兩銀子給她們做添妝。”
“小妹,你這說的哪里話。好似我和你二嫂貪圖你那一萬兩銀子似得?!?p> 秦大夫人變了臉色。
“沒有的事。這是我對貞兒、潔兒的一片心。兩位嫂嫂,你們答應(yīng)我可好?”
秦天舞情急,扶著流鶯的手,站起來就要給她們倆跪下。
秦二夫人和秦大夫人忙上前攔下。
“小妹,你信不過你二哥嗎?我一向喜歡碧梧,原也愿意讓她當(dāng)我兒媳,只天意弄人,但我還是把她當(dāng)女兒對待的。你這樣,豈不讓我們寒心?!?p> 秦老夫人老淚縱橫,插話道:“你們都坐下。”
三人聽話得照做。
“天舞既然這么說了,那就這么定了。你們倆都收下!不過,天舞分別給你們兩家的一萬兩銀子,你們分成幾份吧。貞兒、潔兒終究是要嫁人的,碧梧最終能仰仗的不是她們的夫婿,而是士勛他們。以后他們的媳婦進(jìn)門,你們就和她們說清楚,免得將來士勛給碧梧出頭,她們有意見!”
秦老夫人發(fā)了話,秦大夫人和秦二夫人便應(yīng)下了。
秦天舞感激得給兩人道謝,秦大夫人和秦二夫人不忍,不約而同得掛了淚。
沈碧梧心有靈犀一般,在耳房里也掉起了眼淚。
秦蘭貞忙勸:“表姐,你別哭。表姐,你怎么了?”
沈碧梧默然不語,只抱著秦蘭貞大哭。
涼國公夫妻兩個進(jìn)宮后,轉(zhuǎn)眼就過了五天,秦家兩府漸漸恢復(fù)了往昔的樣貌。
大早上,沐浴著金色的陽光,秦蘭貞和秦士景、秦士昊練了武,便各自回屋,然后齊聚在福壽院。
秦蘭貞坐在沈碧梧身邊,小聲道:“表姐,一會我和你一塊照顧姑母?!?p> 秦天舞自從圣旨那天后,身體便不大好,連日來憂思難解,始終都沒有好全。
“好?!?p> “老夫人,涼國公家得了圣旨?!?p> 所有人都被紅桑的話吸引,齊齊看向了她。
“圣旨上是何內(nèi)容?”
紅桑瞄了眼沈碧梧,福身道:“皇上將常小姐賜婚給榮郡王做側(cè)妃,并準(zhǔn)許其與表小姐同一天出嫁,還特意賞賜了八抬大轎和正妃的鳳冠霞帔?!?p> “噗——”
一道血線噴出,秦天舞整個人往后倒下。
“母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