門口突然傳來一陣腳步聲,沈碧梧忙看向門口,只見秦天勇大步流星得走了進來。
秦蘭貞撲上前:“爹爹!”
秦天勇拍了拍她的肩膀,視線從眾人臉上掃過,落在了秦蘭貞身上。
“貞兒,你雖是女兒家,但從小練武,又隨著爹爹去過邊疆,可能擔(dān)起爹爹囑咐你的重任?”
秦蘭貞不假思索道:“爹爹,我能?!?p> “好!你祖母、母親、碧梧她們的安危就由你守護了。你和士昊兩人,一定要保護她們的安全。爹爹留了一部分人在外面,他們會配合你們。記住,除了爹爹和靜暉,誰來都不要管。”
秦蘭貞怔了怔,仰頭盯著秦天勇:“爹爹?。俊?p> “記住了嗎?”
秦天勇嚴肅又認真得看著女兒,秦蘭貞緩緩點頭:“我記住了。爹爹,你要去哪?”
“爹爹要去盡忠。貞兒,你祖母、母親、碧梧她們,爹爹就交給你和士昊了。”
“夫君·· ·”秦二夫人忍不住喚了聲,秦天勇深深看了她一眼,轉(zhuǎn)身便走了。
沈碧梧心跳得極快,仿佛要跳出胸膛,她不是懵懂無知的孩子,此時此刻已然明白了秦天勇將要做的事情,她慌亂得下意識扶住了踉蹌著往外走的秦二夫人。
“二舅母····”
聽到聲音,秦蘭貞轉(zhuǎn)回頭,就看見母親蒼白的臉,立時上前扶住她,擔(dān)心得喊了聲:“母親·· ·”
秦二夫人看著女兒,想起昨夜夫君的叮嚀,強自穩(wěn)了穩(wěn)心神,哽咽道:“我們?nèi)ツ阕婺改??!?p> 正堂里,秦老夫人坐在太師椅上,飛快得轉(zhuǎn)動著佛珠,嘴里不斷得呢喃著,也不知在說什么。
秦士昊面無表情得坐在她的下首,不知在想些什么。
看到幾人過來,秦老夫人立時拉過秦二夫人,讓她坐在身旁,婆媳兩個雙手緊緊交握著,相互給對方力量。
秦蘭貞總有一種風(fēng)雨欲來的感覺,四處看了看,陡然想起士雄不在。
“二哥,你在這里照顧祖母她們,我去找士雄。”
“站??!”
秦老夫人立時喊住了她。
“不用去了,士雄應(yīng)該是被士景帶回了榮郡王府?!?p> 秦士昊和秦士雄都在國子監(jiān)上學(xué),但前者是個侯爺,總有事要處理,三不五時得會向國子監(jiān)請假,今日在家并不會引人懷疑。但秦士雄無官無職、無品無級,不去就顯得奇怪了。更何況英國公府現(xiàn)在很危險,讓秦士雄由秦士景帶回榮郡王府,或許會有一線生機。
“這是你爹爹的意思?!?p> 秦蘭貞越發(fā)覺得事情不簡單,有心想問,但看秦老夫人并沒有繼續(xù)說的意思,便悶悶得坐在了沈碧梧的身邊。
沈碧梧此刻都不敢相信,哪顧得上秦蘭貞的心情。
一整天眾人就守在福壽院里,哪也沒去,每個人心頭都沉甸甸的,用飯時只有丫鬟們的走動聲,別說往日的歡聲笑語,就是一絲話音都沒了。
直到夜幕降臨,秦蘭貞敏感得察覺到周圍人的緊張。
紅桑、秦媽媽幾個人都圍在秦老夫人和秦二夫人身旁。
秦老夫人一手攬著秦二夫人的肩膀,一手攬著沈碧梧的肩膀,神情肅穆。
秦士昊挺直了脊背,將一把鋒利無比的劍扔給了秦蘭貞,自己也提著一把寒光凜凜的劍,嚴陣以待得守在門口。
秦蘭貞見狀,也想上前,被他喝止了。
“貞兒,你守著祖母她們!”
秦蘭貞不敢怠慢,依言照做。
屋子里一片漆黑,好似沒有一個人想起來應(yīng)該點根蠟燭,屋里僅有的微弱光源來自于窗外皎潔的明月。
時間靜靜流淌,也不知過了多久,遠處突然想起喊殺聲。
喊殺漸漸逼近,終于到了福壽院內(nèi),院門外處處是撕心裂肺的嘶喊聲。
秦蘭貞下意識得舔了舔嘴唇,攥緊了手中的劍。
“砰——”一聲巨響,一具尸體被踢進了門,上好的木門瞬間四分五裂,銀色的月光透過大開的房門直直照了進來。
“里面有人!上!”
外頭不知是誰喊了一聲,緊接著一群穿著甲胃的人就沖了進來,隨著他們進來的還有秦天勇留下保護秦老夫人等人的親衛(wèi)。
秦士昊立時和敵人打了起來,秦蘭貞站在秦家婦孺之前,與流竄過來的人纏斗在了一起。
紅桑幾個或拿著花瓶,或拿著剪刀等圍在秦老夫人三人周圍。
正堂里涌進來的敵人越來越多,地上倒下的尸體慢慢堆積,秦蘭貞仿佛再次置身在了北地,殺得胳膊都快抬不起來。
就在她殺得今夕不知何夕的時候,李靜暉帶著一隊人沖了進來,立時減輕了她的壓力。
秦蘭貞不知從哪搶來的刀已經(jīng)卷了刃,直接杵在地上,支撐著大半的身體。
李靜暉就在她身前,關(guān)心得問道:“小五,你還好嗎?”
秦蘭貞抬起迷蒙的眼睛,無力得點點頭。
秦二夫人帶著沈碧梧和梅香快步過來,扶著她。
“靜暉,外面怎么樣了?”
“宮里已經(jīng)定了,只是七皇子被涼國公帶著逃了。士勛帶著人去追,先生不放心家里,讓我?guī)诉^來。”
沈碧梧心咚咚亂跳,雖之前有所猜測,可真聽到了李靜暉的話,她還是沒忍住震驚了——二舅舅竟真的這么做了。
秦蘭貞起先聽得一頭霧水,想了好一會才漸漸明白過來,睜大眼睛望著李靜暉,不敢相信得問道:“李哥哥,七皇子逃了是何意?”
“貞兒,這事以后再說?!鼻乩戏蛉朔鲋t桑挪了過來,立時道:“靜暉,把這些人先處理了。”
李靜暉拱了拱手,立時加入了戰(zhàn)圈。
有了李靜暉他們,小半個時辰后,來犯的敵人就死的死,抓的抓。
看著地面上鮮紅的血水,眾人不由生出劫后余生的感慨。
幸好他們在屋里,敵人不能全部撲進來;幸好秦蘭貞他們堅持到了李靜暉趕來,否則他們怕是早就成了亡魂。
福壽院沒人愿意再待,所有人都轉(zhuǎn)移到了英國公府正院正堂。
秦老夫人虛脫得靠在大迎枕上,淺淺得呷了口茶,熱流順著食道劃入肚腹,溫?zé)岢闹俸÷娱_,她才覺得再次活過來了,抬起眼看著正堂里的人。
秦二夫人和沈碧梧都圍著秦蘭貞,前者給她喂水,后者拿著帕子細細得給她擦拭著頭臉和手。
李靜暉和秦士昊并不在正堂里,前者去審問被抓的人,后者不放心在外頭的母親和媳婦、孩子,帶著人徑直去了城外。
正堂里無人說話,明明有丫鬟的走動聲、端茶倒水聲,卻有一種格外安靜的感覺。
“貞兒,怎么樣了?”
“祖母,我沒事,就是脫力了?!?p> 秦蘭貞輕輕扯了扯嘴角,休息了這一會,又喝了水,她已經(jīng)好很多了,接過了沈碧梧的帕子,自顧擦拭起來。
沈碧梧怔了怔,默默得坐在了旁邊看著。
秦老夫人看著便明白了,朝著紅桑招了招手,低聲吩咐了一句。紅桑便讓屋子里的下人退了出去,自己也出了門,將門一關(guān)守在了門口。
秦老夫人這才道:“碧梧,來,坐外祖母這來?!?p> 沈碧梧惴惴不安得上前,低低喚了聲:“外祖母·· ·”
她有心想說些什么,卻又什么都說不出口。
“好孩子,別多想。你二舅舅做這些事,并不全為你。自從賢妃一派倒了后,朝堂上涼國公一家獨大。涼國公也不知收斂,幾乎是一手遮天,皇上早就對他們不滿了,只是忌憚對方不好下手。前段時日,皇上病了,前朝被涼國公把持,后宮被嘉貴妃把持,擁立七皇子的呼聲一浪高過一浪,常家行事更是肆無忌憚,皇上已然不能再忍,私下偷偷聯(lián)系了你二舅舅,讓他奉旨討賊?!?p> 沈碧梧聽到這,一雙眼睛瞪得溜圓,眼中滿滿地震驚。
秦蘭貞恍然:“祖母,是哥哥,不是,是榮郡王·· ·”
秦老夫人點點頭:“榮郡王的母親是個極聰慧的,雖然原先被嘉貴妃所厭,但在宮里還是有一兩個知心人。靠著他們的幫忙,到底是將皇上的旨意傳了出來?!?p> 這事說起來容易,做起來可不容易,榮郡王能避開常家的耳目,一來是因為他只是被封了個郡王,對被封為齊王的七皇子來說根本不夠看;二來是因為他娶了涼國公之女常欣,又將正妻沈碧梧‘趕‘出了榮郡王府;三來常欣愛慘了他,偏偏這個女兒極得涼國公夫妻兩的寵愛,甚至也得嘉貴妃這個姐姐的喜愛,他們都不愿意這個女兒傷心難過。
眾人心里將事情過了一遍,沈碧梧終于從漫天的愧疚和感動中清醒過來,問道:“外祖母,皇上就算忌憚涼國公,可齊·· ·七皇子到底是他親生的。這皇位便是讓七皇子坐了又如何?為何·· ·”
李靜暉剛剛稱呼七皇子,沈碧梧想來齊王這封號怕是被奪了,便也改了口。
秦老夫人搖搖頭:“聽你二舅舅的意思,皇上從頭到尾似乎都沒有想過要立七皇子。他·· ·”
紅桑的聲音正好響起:“老夫人,李公子來了?!?p> “快請進來?!?p> 談話不得不停了。
李靜暉過來簡單得說了下皇宮的情況。
秦蘭貞此時才知,原來涼國公見平康帝遲遲不立儲君已經(jīng)等不及,竟想直接帶兵逼平康帝退位。爹爹未雨綢繆,奉旨讓李靜暉先一步去西北叫回了大哥,等他們帶著兵回轉(zhuǎn)后,正好遇上了涼國公帶兵逼宮,秦天勇籌謀著,帶著人一路殺進了皇宮,將涼國公的人逼退了不算,還打的他們毫無還手之力,節(jié)節(jié)敗退。再然后涼國公、七皇子等人便逃了。
李靜暉來時,聽說嘉貴妃被發(fā)現(xiàn)了,平康帝正處理。
眾人一陣唏噓。
秦蘭貞想了一會,陡然問道:“李哥哥,我大哥帶人回來,那寧遠怎么辦?赫塔國不是正在攻打我們?”
李靜暉眼中閃過亮光,淡淡笑著回道:“先生早有安排。之前咱們見過的黃將軍暫代大將軍一職?!?p> 聞言,秦蘭貞這才安心了。
秦老夫人和秦二夫人都驚訝得望著她,沒想到她先關(guān)心起寧遠的戰(zhàn)況。她們當(dāng)時聽秦天勇說時,誰都沒想到赫塔國攻打一事。
沒想到,這孩子心細如此。
英國公府這里已經(jīng)沒事了,李靜暉便又趕回了皇宮。
一天一夜后,秦天勇才拖著疲憊的身體回了英國公府。
他一回來,便帶回了三個重磅消息。
第一個,嘉貴妃昨日被發(fā)現(xiàn)后,直接被平康帝賜死,尸體被宮人拖去喂了狗。
第二個,涼國公和七皇子被秦士勛生擒,與涼國公府家眷和七皇子家眷一起下了死牢,平康帝下旨,涼國公和七皇子明日午門車裂,其他一干人等全部斬首。
第三個,他后日要帶著秦士勛和李靜暉趕赴西北,阻擋赫塔進攻。
秦老夫人等人還沒從平康帝對涼國公等人的處置中回神,就要面臨離別之苦,立時便將涼國公等人拋諸腦后了。
秦蘭貞想跟著秦天勇他們?nèi)庍h,當(dāng)然被拒絕了,心不甘情不愿得將人送出了門。
涼國公倒臺后,平康帝便又重新上朝了,只到底身體虧虛,精力大不如前。
經(jīng)過了涼國公之事后,無人敢提立儲之事,都怕引起皇上的不滿。沒想到一個月后,平康帝在朝會上突然宣布,立榮郡王齊弘纘為太子。
這旨意下得突然,人選更是突然,打了天下人一個措手不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