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求娶
浩然殿
“皇上,臣會帶著公主遠走高飛,不問世事?!饼R熙念跪在大殿中央,腰桿卻挺得筆直,面對錦皇的威亞,說話的時候也不卑不亢,這個少年將軍雖然許久沒有上戰(zhàn)場,但是眉宇間的堅毅依舊不減當(dāng)年。
“齊將軍,就為了一個女人?”錦皇的話不陰不陽,他沒有想到齊熙念會如此的直接,把他的欲望和猜忌赤裸裸的展現(xiàn)出來,就為了那個女人的女兒,他們似乎連面都沒有見過,到底是什么樣的魅力,讓人功成名就都可以拋棄。
“皇上,我是見過宸公主的,那年她站在月明的背上,白玉弓箭,箭無虛發(fā),箭箭正中靶心,也中了臣的心?!笨闯鲥\皇的疑惑,回想起當(dāng)年那個明媚的女子齊熙念剛毅的臉變得柔和了許多。
“那當(dāng)年南梁內(nèi)亂,為挑起錦梁兩國戰(zhàn)事,南梁五皇子在我大錦遇刺身亡,是你獨自一人游說南梁,為我大錦爭取了時間,查出真兇,當(dāng)時朕便許諾你一個愿望,為何不在當(dāng)時求娶宸公主?”錦皇冷冷的看著齊熙念,他沒有想到一向做事滴水不漏的齊大將軍會做出這樣的事,錦慕宸到底給他下了什么迷藥?
“皇上,這么多年了,臣遠離軍營、遣散親信,盡可能的削弱齊家在大錦的勢力,都是為了今天,如若皇上準了微臣所求,臣將在半年后秋狩被野獸攻擊而亡,尸骨無存,宸公主也將會因為受不了亡夫之痛投河自盡,齊家也將因我夫妻二人的離去衰敗,大錦南部的軍隊自然回歸皇上所有?!饼R熙念心中很是忐忑,他也不知道大殿上這位多疑的主子會不會因為自己的開誠布公大怒,可是他沒有別的辦法,這是唯一的機會,哪怕是魚死網(wǎng)破他也在所不惜。
“哈哈哈!愛卿多慮了,齊家的祖輩是我錦國的開國元勛,這百余年來齊家男兒為了我大錦南部的安寧拋頭顱灑熱血,朕怎么會舍得割掉這么強有力的臂膀?”錦皇就像老狐貍一樣瞇著眼睛看著齊熙念,對付齊家是他多年來的一塊心病,特別是當(dāng)年不滿十八歲的齊熙念獨自游說南梁,不僅能夠全身而退,還不費一兵一卒勸退南梁三十萬大軍,他就知道那個一向只能逞匹夫之勇的齊家已經(jīng)不一樣了,如若不除,必成大患。
“皇上,齊家在軍中根系盤扎,臣為齊家家主后盡力除之卻沒有把握一網(wǎng)打盡,究其根本,都是因為有臣做他們的后盾,如果沒有了臣,那些個蠢蠢欲動的不安份子也就沒幾天活路了?!睕]有理會錦皇的客套話,齊熙念一邊說一邊遞上一個小冊子,敏奇趕緊下去接下,遞給錦皇。
“南境軍營的關(guān)系圖?”仿佛很不在意的打開小冊子,錦皇緩緩的說出這幾個字后猛地抬頭看向齊熙念,他沒有想到自己一直以來都認為的牢牢的掌控在自己手中的南境竟然已經(jīng)四分五裂,看似忠誠的那群人,其實才是真正的狼子野心,如若不是齊熙念為首的齊家,說不定他們早就串通了南梁,擾得邊境雞犬不寧。
“皇上,臣只求宸公主一人,如若皇上成全,南境、齊家,還有宸公主和七皇子都會安安分分?!饼R熙念看著錦皇不卑不亢的說道。
“如若朕不成全呢?”已經(jīng)很多年沒有聽過這樣的威脅的話語,錦皇瞇著他細長的雙眼,冷冷的看著齊熙念,他不明白殿下之人明明是一個聰明的連他都無法拿捏的角色,怎么會為了一個女人犯下這樣的錯,威脅他不是找死么?
“皇上,臣沒有威脅的意思,我只是和皇上做個交易。”錦皇的威壓并沒有讓齊熙念畏懼,他抬起頭定定的看著錦皇繼續(xù)說:“南境是大錦四境最為邊陲之地,加之緊接大海,不僅僅有南梁的威脅,民風(fēng)奇特,??懿?,皇上當(dāng)然可以處理好,但是總要花費心神,一兩年總是要的,可是現(xiàn)在西寧蠢蠢欲動,北欽虎視眈眈,這一兩年的變數(shù)可能會太多了?!?p> “齊將軍,你要怎么安置宸公主和七皇子。”默默的吁了口氣,錦皇的口氣漸漸的偏向的齊熙念。
“當(dāng)年臣向皇上求取過然城的一個小鎮(zhèn)?!甭犚婂\皇的話,齊熙念心中的重石落下,趕緊單膝跪下說道。
“然城?”錦皇輕輕的咀嚼著齊熙念的話,若有似無的勾起嘴角看向他。南境靠海,齊熙念擅長的是指揮水軍,然城靠的是沙漠和草原,素來以騎兵為守,加之守軍是與齊家老死不相往來的張家,而且當(dāng)年張貴妃因為得罪了沐澤皇后莫名其妙的慘死于宮中的懸案一直是張家對沐澤家解不開的結(jié)。他知道齊熙念的安排是在告訴自己他們是要徹底的遠離大錦朝廷。
“不可!”就在齊熙念以為事要成了的時候,一個蒼老的聲音率先傳入浩然殿,緊接著是一聲聲鏗鏘有力的拐杖敲擊底板的咚咚咚聲,一個頭頂鳳冠、紫色宮裝的老婦人一臉嚴肅的走了進來。
“母后?”錦皇一臉疑惑的看著老婦人,自從自己處理了沐澤家以后,太后就開始了長齋禮佛,不問世事的生活,之所以把錦慕宸的婚事交給她也是因為錦皇知道,就算是太后給她選一門不合理的婚事也可以通過佛理來掩飾那些個不合理。
“皇帝,哀家知道安荀的事哀家管不了也沒法管,可是倚仗她的沐澤家已經(jīng)不存在了,安荀就這么一兒一女,是她的孩子也是你的孩子??!這么多年了,哀家之所以對他們不聞不問就是想要你淡忘那些個仇啊恨啊,等慕宸和越宸長大了為他們尋塊封地安度一生,你怎么忍心讓他們?nèi)ト怀悄菢拥牟幻??而且你也知道?dāng)年張貴妃的死,張家一直耿耿于懷,要是去了然城,那不就是把他們往火坑里向么!”劉太后雖然年過半百,身子卻還很是硬朗,由于常年的長齋禮佛,人也沒有了當(dāng)年的鋒芒不露,變得祥和慈目,說話間流露的對錦慕宸姐弟的寵愛之情很真實。
“太后,臣會保護好公主姐弟的。”齊熙念沒有想到會半路殺出個程咬金,很是著急的向太后承諾到。
“保護?沒有齊家的倚仗,你怎么對付得了張家?滾、滾、滾,休想打哀家孫女的主意!”劉太后一臉厭惡的看向齊熙念,一邊吼著一邊舉起拐杖打向他。
“臣,罷了,臣告退!”看著火氣很是旺盛的劉太后,錦皇向齊熙念使了個眼色,讓他先告退,容后在議。齊熙念也覺得拿老人沒辦法,趕緊快步離開。
“母后是何意?”確定齊熙念已經(jīng)走遠,錦皇才看向劉太后,冷冷的問道,沐澤皇后一直不受劉太后待見,多次慫恿他廢后,當(dāng)年除去沐澤家劉太后可謂立下汗馬功勞,他從來沒有聽過自己的母親喚過沐澤皇后的閨名,今天她說的這些話可實實在在的讓錦皇詫異了。
“齊熙念是什么人?錦慕宸又是什么人?你把她交給一個戰(zhàn)無不勝的將軍,不是在為自己掘墓嗎?”劉太后冷冷的看著錦皇,剛才的慈愛瞬間化為烏有。自從沐澤皇后死后,他們母子的關(guān)系就進入了寒冰期,她不明白當(dāng)年除掉沐澤家明明是他的意思,自己竭盡所能幫了他,得到的卻是“母后鳳體欠安,就在安慈宮安度晚年吧”這句話,這么多年的吃齋禮佛并不是她真的就信佛,是他逼她不得不苦守青燈。
“以后他就不是將軍了!”輕輕的勾起嘴角,錦皇似笑非笑的看向劉太后,他不明白那個助她兒子當(dāng)上這個皇帝的女人怎么得罪了他的母親,明明已經(jīng)死了這么多年,卻連她的兒女也不放過,是仇恨?不,是畏懼,她和他一樣畏懼她的存在,哪怕是擁有她血脈的孩子。
“你信!”劉太后一臉譏諷的看向錦皇,她的兒子她最清楚,他會信齊熙念?怎么可能?
“我信!”錦皇說著把齊熙念給他的小冊子遞給敏奇,授意他遞給劉太后。
“怎么可能?”翻開小冊子粗略的看了一遍,劉太后猛地一抬頭震驚的看向錦皇。
“齊熙念把這個都交給了朕,他還怎么做他的將軍?”錦皇緩緩的站了起來,慢慢的走向劉太后,接過她手中的小冊子慢悠悠的說道。
“就為了一個女人,他把自己的底牌都翻了?”劉太后歇斯底里的叫道,眼中充滿了嫉妒和不甘。
“就是為了一個女人?!笨粗约旱哪赣H,錦皇終于明白了為什么她會這樣的仇恨沐澤皇后,女人?。∽约旱貌坏降木鸵姴坏絼e人得到,劉太后用了一生去追求先皇的愛,可是那個溫文爾雅的男人寧愿愛惜婢子也不看他一眼。而無論是沐澤皇后還是錦慕宸,她們就算是什么也不做、什么也不說也能得到男人傾盡所有的愛。錦皇看劉太后的眼神充滿的嘲諷,或許就是因為有這樣的母親,他才會對她下狠手,如果當(dāng)年自己坦蕩一點,或許他們還將是一對相親相愛的夫妻。
“皇帝,你同意了?”劉太后不可思議的看向錦皇,從他十二歲起她就摸不透他這個兒子在想什么。
“一箭三雕,何樂不為!”小心翼翼的整理好小冊子,錦皇轉(zhuǎn)身又坐回了龍椅。
“可是,皇帝……”
“母后,齊熙念是百年難遇的奇材,能文能武,你覺得朕的那幾個不爭氣的皇子斗得過他?讓越宸跟著他或許才是最好的安排。”打斷劉太后的話,錦皇長長的嘆了口氣慢悠悠的說道。
“你相中錦越宸?”劉太后不可思議的看向錦皇,他明明對那個女人恨之入骨,為何還有把那個位置留給她的孩子?
“我從來沒有恨過她,只不過當(dāng)年她必須死!”看到劉太后眼里的恐慌,錦皇覺得很是惡心,當(dāng)年要不是不屑與她爭斗,沐澤安荀也不會被他鉆了空子一舉拿下?,F(xiàn)在的錦皇似乎忘記當(dāng)年的主謀是他,卻又開始怪罪起這些幫兇起來。
“你把錦越宸送出去了,還指望他殺回京城?”看著錦皇眼中的懷念,劉太后冷冷的笑道。
“那就看齊熙念和錦慕宸的本事了,不是么?”錦皇突然發(fā)現(xiàn)他對自己母親的厭惡越來越深,抬起頭看了一眼敏奇,低下頭繼續(xù)端詳那本小冊子不再說話。
“太后,請!”敏奇趕緊跑到劉太后跟前,做了個送客的手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