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當我凝神將要開啟管道之際,那些人影卻戛然止步。
他們并沒有貿(mào)貿(mào)然像我想象中的那樣發(fā)起沖鋒,而是若無其事地在場地外圍推架起許多體型笨重的照明燈來,似乎要為些除去戰(zhàn)斗以外的事情做準備。
“奇怪……”
趁著他們自顧自地忙碌,我大致數(shù)了數(shù)人頭——總共有數(shù)十來號。
隊列嚴密,步伐緊湊,紀律性極高,甚至連閑雜的交談也沒有,就好像是曾受到過高規(guī)格的專業(yè)訓練。
這讓我心中難免犯起嘀咕。
“倒是干脆點進來呀!一個個的在搞什么名堂?莫非已經(jīng)發(fā)現(xiàn)我了?”
本著敵不動我不動的原則,我默認此時應需按耐,待查明真相以后方可出手,亦不外乎是為了避免意氣用事的。
然后,轉(zhuǎn)機即至。
遍布腳下四面八方的照明燈在悉數(shù)固定好后,便霎地齊刷刷睜明。
坦言說,它們確有給我造成一忽錯愕,但有賴于那些高亮集束的所指方向并不是我,而是僅剩黃土碎磚與枯草朽木的地面,能夠吞噬萬物的致命貯藏物終沒有脫韁而出。
光斑就這么安靜地停留在我的指尖前,最后,戲劇性地,還讓我慶幸自己好彩未因魯莽而犯下大錯。
何出此言?
只為隨著那些人影的真面目總算在他們自己的公開下顯現(xiàn),一切妖魔化的疑心猜忌盡皆消散。
深青色間白底的上衣、貼滿周身的熒光條帶以及棱邊有致附頭頂燈的黃色安全帽——這哪里是什么作戰(zhàn)小組?。窟@分明是一支施工隊。
先前以為的鋼甲洪流,原來不外乎為破拆機、攤鋪機、裝載機等十分常見的工程車輛罷!
我有些哭笑不得,心想自己這兩天確實是有點太過草木皆兵了。
不過現(xiàn)在又該怎么辦呢?
無需進行殊死相搏和沒有錯殺無辜固然是好事,可就這么從天而降地落到他們當中似乎也會有點說不清道不明。
再看這班人超高的“軍事化素質(zhì)”,沒來由的,總會感覺他們有些難以相處。
“要不就待著?反正匿于光照盲區(qū),他們注意不到。”
“或者,看看能不能直接在空中移動出去,免得萬一?”
三思后,我試著采納第二個方案。
于是稍稍引頸,伸出手去希望像劃水一樣把眼前的空氣撥開,好推動自己前進——結(jié)果發(fā)現(xiàn)這么做愚蠢極了,真正的“飛行”可比想象中困難得多。
無奈只能停留,但愿不被發(fā)現(xiàn)。
更何況我都還未弄清自己究竟是憑借什么“飛”起來的呢!現(xiàn)此刻的狀態(tài),好像并不完全出于我的意志……
等過一陣后,時間視野恢復正常。
而底下的施工隊卻不知出了什么狀況,全都聚攏到一塊兒。
這時候,一個身材魁梧,皮膚黝黑的中年男人站了出來。
從有別于其他所有人的工裝來看,他應該就是這支施工隊的“工頭”。
但見他朝后揮手示意,多數(shù)人即相繼井然有序地向場地外圍的樓排退去了。不一會兒,便只剩兩個一高一矮、竹竿般纖細的身影同他一起留在原地。
他們似乎在交談。
“你倆和我開玩笑呢?”
這是工頭說的。
“溟隊長,不會的!我是說……我已經(jīng)提前做好準備,可這附近貌似突然出現(xiàn)未知的干擾,把整個陣場都攪得亂了套,矢量牽涉裝置自動關閉……”
此聲音調(diào)稍高,加上有些顫抖,分不清男女。
“溟,你不會還不相信我們吧?老實說,我有時雖討人嫌棄,但生平最憎虛偽做事。要不我先給你表個態(tài)?你怪我可以,我無所謂。但你得知道,這小子是絕對不會對你耍心計的,他總說到做到,咱們有目共睹!”
此聲情緒激昂,語速利索,頗有綠林好漢的氣概。
聞言,那個叫溟的工頭開始來回踱步,轉(zhuǎn)而頓然停下,難掩焦急地點燃支香煙塞進嘴里。
“罷!我不怪你們。只是沒法用你們說的什么‘引力碾壓法’的話,讓我們一夜之間以傳統(tǒng)方式完全鏟平這里根本是件不可能的事?!?p> “說得對??扇裟苣孟逻@樣不可能的工程,弟兄們就無不例外都能得救,誰也不會被清算!這正是我們的初衷?!?p> “那么現(xiàn)在應該怎么辦?小娃子有辦法重新啟動那臺機器么?”
“報告隊長,我會盡力而為!但鑒于時間不多了,請您務必發(fā)動大伙兒協(xié)助我一起完成輔助元件的應急部署?!?p> “就這么簡單?呼,你早該少說別的廢話,讓我們趕緊開工!”
回過身去,工頭毫不磨蹭,走路帶風地召回隊伍,再一次示意其他工人們進入場地,令那鞺鞺鞳鞳的響聲復起。
講真,他們剛剛的交流與接下來的一系列操作簡直讓人云里霧里,以致于我都不禁萌生出對這支施工隊是否走火入魔的嚴重懷疑。
“這都是在搞什么玩意兒?”
沒有人把必要見到的工程器械給搬進來,唯獨帶上一圈又一圈盤盤繞繞的鉤繩與索套,然后三五人成一組,都去“攀巖”了——明白點說,就是掛上廢樓的斷壁殘垣,像大廈外負責清潔窗板的“蜘蛛人”一樣上下騰移。
仔細觀看,他們每組都托舉著一塊不知名的環(huán)形設備,邊緣由兩條白色的麻花狀細繩交錯相纏……更詭異的是,細繩上似乎還綁著不屬于現(xiàn)代工業(yè)科學的特異產(chǎn)物——那居然是咒文符紙!
沒等我從驚訝中做出什么反應。
措手不及的驚嚇馬上接踵而至。
“好,頂點的框架交給我來搞定!”
聲音直爽的那人如是說,并且在語未畢間就蹬地轟出一片熊熊的火云,依靠燃焰爆炸所產(chǎn)生的巨大推力捎著自己像節(jié)火箭似的直沖而上,噼里啪啦,發(fā)出我曾經(jīng)再熟悉不過的惱人響聲……
我當然已經(jīng)了解情況了!
但可以肯定,現(xiàn)在必不是咱們這三個老熟人寬心敘舊的時間。
更何況一種非常糟糕的預感正在愈加明顯地爬上我的心頭!
不開玩笑。
這種預感的差勁程度居然是隨著那家伙離我越來越近而益趨飆升的。
“喂!你他娘的別過來!”
我剛想卯足力氣朝下方吼道,就頓感一陣頭暈目?!獣r間視野再度變得異常緩慢、身肢體膚再度變得極限飄渺,但倒置性地有別于第一次,今番全無神清氣爽,取而代之為引發(fā)心臟砰砰亂跳的躁慮不安,仿佛有股無形怪力在空氣中張牙舞爪,直把我折騰得眼冒金星。
這下我知道了。
“原因就出在他手中的符文裝置!”
雖不清楚荊這小鬼到底用自己的貯藏物和術式玩出了什么新花樣,但他有若生來就是專為克制我的存在,論直覺,一旦撞上準沒好事。
“漂亮!可算知道我是怎么莫名其妙地飛起來的了?!?p> 無奈而尷尬。
炙這二貨已經(jīng)近在眼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