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時剛到,花老三就將早已準備好的煙花點燃,整個花家村,噼里啪啦,熱鬧極了。他拿著火燭,靜靜地站在檐下,除了娶青青娘那年放過這么奢侈的煙花,后來都是按習俗放炮竹,這前半生,好像是做夢一樣,娶妻生子,青青出嫁,和離,自己昏迷,蓋新房,一樁樁,一件件,好像是昨天一樣。
“唉,都是我無用?!被ɡ先珖@氣,又露出笑容,現(xiàn)在的花家,可比以前好得太多。
花老三抬頭看著煙花,直到天空又恢復黑暗,舊年結束,新年已經到了。
花老三跺了跺腳,拍了拍身上的寒氣,轉身進了屋。每年的初一,都需要祭天,祭祖。花老三將花青青提前準備的的一碗米,一碗面粉,一杯酒,一杯茶,香燭,紙錢等,一一放入紅盤。
又去廚房打了熱水,拿燒火灰細細地搓洗了雙手,隨后才舉著紅盤在家里四處祭拜。這是一種信仰,也是對新年的美好祈禱。當然,花老三求的最多的還是保佑全家人身體健健康康,老妻生產順利,青青再遇到一個知心人。
花青青站在窗前,看著滿天的煙花升起綻放,絢麗之后回歸寂寥,人生不就是這樣。什么戰(zhàn)神一族,什么黑界巫女,都是過眼云煙,這一世,自己也就是花青青一人罷。
半個時辰后,花老三祭天結束,回到臥房,輕手輕腳地走過去。花母側著身子躺在床上,圓鼓鼓的肚子,是一家人的希望?,F(xiàn)在的屋子,陳設簡單,聽花青青說,等過了年,再開幾家鋪子,買幾個山頭,以后再買幾個山莊,再也不用花母洗衣做飯。
“噓,花家已經熄燈了。走,這邊?!被ㄇ嗲嗉野倜组_外的樹上,蹲著一個黑影,一見花家熄燈,就急不可耐的順著樹滑下來,還不忘招呼身邊的同伙,往花青青家去。
“周秀才,這可行嗎?大過年的,可別晦氣?!卑莸拿擅嫒擞悬c害怕,這花青青家可是三進宅院,這稍不注意迷路了,被抓住就完蛋了。
“怕什么,這花青青一家都是女流,只有一個老漢,你說,咱們兩個還干不過一個老漢嗎?”被稱作周秀才的男人看著花青青家惡狠狠的說道?!霸僬f,這花青青家可是很有錢的,不然能有這三進宅子嗎?你只要隨便那點什么去當賣,你娘的病可就有救了?!?p> 聽到老娘的病有救,這矮瘦男子當下就穩(wěn)住了心神。兩人偷偷摸摸的翻進了花青青家的院子,夜色寂靜,兩人一路摸到了廚房,循著肉香,找到了花家年夜飯剩下的臘肉臘腸等菜,那周秀才膽子大,直接點了個火燭,廚房被照的透亮。
“你不要命啦。”矮瘦男子急的低吼,連忙將火燭吹滅。不過借著剛才那光,廚房的大致物品已經看的清楚。兩人貓在灶臺背后,緊緊擠在柴火堆中間,等了許久也不見人來。
兩人早就餓的頭皮發(fā)麻,三下就把花家的剩菜吃的一干二凈,那矮瘦男子更是,臨走還不忘在衣服里藏了幾個白白胖胖的饅頭。
“走,這邊?!背燥柡茸愕闹苄悴?,此時渾身都是干勁,這花家畢竟剛搬進來,很多屋子都是空的,連個窗簾都沒有,很快,就鎖定了三間屋子,只是這到底哪間是花青青的呢?
“哎,看,亮燈了?!卑菽凶映读顺吨苄悴诺囊滦?,示意他那邊正房的屋子亮起燈來。兩人嚇的亂竄,這花家院子空曠,壓根沒有躲藏的地方,要是被發(fā)現(xiàn),那可就前功盡失。
危機之下,行動永遠都是最快的,矮瘦男子顧不上周秀才,幾下就躥到側廂房,幾個呼吸間,已經是兩腿發(fā)軟,剛才吃的好像都沒了。
“周秀才,這邊?!卑菽凶悠疵苄悴艙]手,可惜夜色太深,那周秀才壓根就看不見?!斑@可如何是好,如何是好啊。”矮瘦男子急的,就差大聲疾呼了??芍苄悴拍?,沒事人一樣,就靜靜靠站在那墻角。
“哎呀,都這個點了,得起來準備這祭祖的事啦。”花老三嘀嘀咕咕地穿好衣服,想了想又拿了雙新襪子換上,青青說過,新的開始,從腳下起。這新襪子,就是新開始。
房里的燈是越來越亮,這是要起床祭祖啊。矮瘦男子再也顧不得周秀才,摸索著往原路回去,剛翻過墻頭,就聽見一聲大叫:“抓賊啊?!斌@的他直接跌在地上,直接躍起就往家里跑。
“去死吧!”花老三才踏出房門半步,就被這一聲大喝驚的退到屋內。也正是這大喝,花家一家都醒了。花老三將門栓死,飛快進去將花母叫醒,可花母肚子實在是太大了,這屋子里竟然沒有讓她躲藏的地方?;ɡ先钡臐M頭大汗,花母哪里見過這上門奪命的架勢,腿軟的根本走不動路。
周秀才雙手握著匕首,站在門前朝花老三狠狠刺去,結果扎在了門板上。畢竟是手無縛雞之力的讀書人,這匕首插進去容易,拔出來可就困難多了。
花老三不敢耽擱,將幾個衣柜移到墻角,組成個小隔間,又把花母抱進去,拿了些衣服墊在地上,又將枕頭放在被窩里。才急忙忙吹滅蠟燭,走到外間。這屋里也沒有什么趁手的武器,最硬的也就是那個燒水壺。
哐,那匕首總算拔了出來。周秀才也不知道哪里學來的開門栓,三下就將門給打開了。就在門開的那剎那,一盆滾燙的開水迎面而來。
“啊啊啊,燙死我了,燙死我了?!敝苄悴培秽淮蠼校鄣脑卮蛱?,花老三借著這間隙,擼起水壺就是一通亂打。花青青也來到門外,手里拿著砍柴刀?;ǜ敢膊恢来蛄硕嗑?,等洛溪到的時候,那周秀才已經沒了聲音。
“洛溪,點燈,然后去找村長?!被ㄇ嗲嗟故且纯?,到底是誰大過年的找晦氣。
柜子后面的花母,嚇得淚流滿面,還是死死捂著嘴巴不讓自己出聲,直到花青青來叫她,她才感覺活過來一樣,想回花青青幾句,但是怎么也說不出話。只得嗚嗚地抽泣,花青青以為花母出了什么事,憋著氣將衣柜移開。
花母靠站著,張著嘴發(fā)不出聲音,花青青看得心酸無比,過去緊緊的抱住她,柔聲安慰:“沒事的,娘,沒事的。”
“老爺,不會是……沒氣了吧?!甭逑咽稚爝^去,在周秀才的鼻子前面探了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