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說剛剛她逼迫你說不滿意的話?”一個灰色長衫的中年人坐在床邊,把玩著棋子,問著跪在地上的侍女。
侍女如抖糠篩似的,也不敢抬頭,說話打著磕巴:“是……是的?!?p> “后來呢?”
“說……完就放我走了,我怕……怕她會出什么事,就趴在門外……偷偷瞧她,結(jié)果……她先是走來走去,然后……突然……睡著了……”
“睡著了?”中年人落子的手頓了頓,有點難以置信,“睡著了?突然?”
“我怕是出了什么事,趕緊進去看,我略略知道一些把脈,便自作主張……搭了一下脈象,起先混亂,后面又平和下來,看著就是睡著了,我就趕緊過來報給您?!?p> “哎呀,瞧不出來,咱們還真是臥虎藏龍,都會把脈來了。咱們這是要出第二個尹染啊,染染,你說呢?!敝心耆诵呛堑乜戳搜垡荆瑓s發(fā)現(xiàn)坐在一邊的尹染若有所思。
侍女臉都嚇白了,本以為跑不掉一頓狠狠的責(zé)罰,誰知就突然讓她退出來了。
如釋重負,劫后余生。
“染染,你怎么了?”中年男人將棋子擲回棋盒,看向尹染。
“掌門,我只是想起……之前衛(wèi)姑娘似乎也有過這種情況,那一回似乎更久一些?!?p> “你以為,她為什么會如此?”
“我也不知道,似乎都很突然?!币镜拇_不知為何,但下意識不想和他提起葉雋頤的事。
“明日你去給她好好把個脈,她很重要,再過兩日,我就要帶她下山去,別出紕漏才好。”
“是?!?p> 尹染應(yīng)下,躬身退了出去。
江集城安王府。
陸淺被葉執(zhí)闌帶回去,自然是受人關(guān)注。
她生的已經(jīng)不能用好看形容,山水經(jīng)曾言,天下美景,最絕處唯二,一為南關(guān)嶺虎牙泉,一為西境千層巖雕。
只此等美人,天下唯一。
因為衛(wèi)蔚走失,尹染也突然消失,那間小院就暫時鎖了,王妃將她安置在葉棠溪的院子里。
葉棠溪看著她,都忍不住咽了咽口水。趙栩栩更是心中如蟻噬磨。
直到她說:“啊,我是衛(wèi)蔚的嫂子。”
方才讓趙栩栩略微松了口氣,只是一想到又和衛(wèi)蔚有關(guān),不免面帶嫌惡:“還真是不是一家人不進一家門,打秋風(fēng)還排上隊來了?!?p> 葉棠溪有些不悅地抬頭看了眼她,又好奇道:“不對啊,衛(wèi)蔚的哥哥正在府上呢,聽說白天跟堂哥一路去找衛(wèi)蔚,晚間也該回來了,那你怎么不跟他住一起?”
林聽洲說是去找自己了,那那一位肯定不是,陸淺立馬道:“不是不是,我是她義嫂?!?p> 她也猜著了,林聽洲估摸著不是她哥,當(dāng)時事急從權(quán),糊弄她呢。
“義嫂?衛(wèi)蔚還有義兄?”葉棠溪分外好奇。
“你應(yīng)該見過,他先前也在這,林聽洲?!标憸\大方道。
葉棠溪的笑容有些僵硬。
她突然想起之前葉雋頤說的“林大哥不是覺得女孩子話少點好而是除了陸姐姐以外其他女孩子都話少點好?!?p> 看著眼前笑魘如花的陸淺,她心中既有挫敗感,又是濃濃的不服。
長得漂亮就了不起嗎?!
怎么林公子也是那么膚淺的人嗎?
趙栩栩覺得逮著了機會,立即道:“怎么你們這樣的女子都慣會魅惑人心的么?”
陸淺抬眸看向她。
趙栩栩現(xiàn)如今講話越發(fā)的不過腦子了,她已經(jīng)因為衛(wèi)蔚而方寸大亂。
“趙姑娘,我原以為,王府的禮數(shù)應(yīng)當(dāng)比之尋常人家要規(guī)整許多,偏偏是再嚴的規(guī)矩也逃不出一個意外啊,陸淺在此領(lǐng)教。”陸淺滿目譏誚。
“你!你不過是暫時寄居于此,什么都不懂,憑什么這么說!”
“趙姑娘,據(jù)我所知,你也不過是檐下之客,王府留你,予以教養(yǎng),是為有恩,女子之間來往,表示盡顯教養(yǎng)之時,不熟之際,你所言所行都是王府的臉面,你就是這么報答的?”陸淺將她嗆得說不出話。
“女子立世,也當(dāng)獨立,別總是盯著現(xiàn)下這一方土地,固然一生不易,不該委屈自己,可也不該隨意傷害他人。有憤憤不平的功夫,不妨睜眼瞧瞧外頭,所見開闊,心中疏朗。”
葉棠溪情緒有些失落下來,她看著剛剛陸淺那樣子,想起了一開始的時候,衛(wèi)蔚是怎么殺了她們的威風(fēng)的。
她們很像,驕傲又善良的地活著。
果然不完全是因為美貌啊,她就知道聽洲哥哥不是一個敷衍的人。
趙栩栩眼見葉棠溪根本沒有回護她的意思,咬了咬嘴唇,倍感羞辱,一跺腳便走了。
她得去找她姑姑告狀!
可是一路風(fēng)風(fēng)火火地趕到院子門口,就被安王妃身邊的周媽媽攔下來了:“姑娘,王爺在里頭同王妃說話呢,這夜已深了,姑娘有什么話,明兒再來說也是一樣的?!?p> 趙栩栩到底還不敢刁蠻任性,只好告了罪,回了自己的院子。
此時安王正同王妃說著陸淺。
“陸家辦事不力,又露了馬腳,不能要了,陸運和沒有說,但豈能瞞得住我?若不是他那個寶貝女兒把一半的家當(dāng)都給了葉執(zhí)闌那小子,現(xiàn)如今葉執(zhí)闌哪有閑工夫在江集城里瞎逛。這丫頭,得好好想個辦法,除之而后快?!毕氲竭@里,安王爺就氣恨。
王妃沉吟片刻,掩帕笑道:“王爺,陸家也是一方豪紳,她也是大家閨秀,你說,要是她丟到歡喜樓這樣的地方,豈不是更大的折辱?她送出去多少銀兩就讓她給咱們掙回來多少,等掙回來了,再處置了也不遲啊!”
安王眼前一亮,把著王妃猛地親了一口:“夫人真乃當(dāng)世第一軍師,妙啊,妙啊!我已經(jīng)接到那一位的消息,他過上幾天便動身來江集城,等他來了,一切塵埃落定,這丫頭,翻不出咱們的手掌心?!?p> “王爺,咱們當(dāng)真是要……”王妃眉間染上憂色。
安王眼色越發(fā)狠戾:“不得不干了,跟那一位搭上線,我心里便有了底。那小子一貫精明,在這摸索這么久,絕對能嗅出問題,再放他回去,便是放虎歸山?!?p> “無論如何,我總同王爺在一處?!蓖蹂氖指采习餐醯氖?,安王也將她攬入懷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