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沈落生
距離柳府稍遠處,同樣規(guī)模的一處府邸,府邸大門的牌匾上刻著“沈府”二字。
沿著沈府大門進入,落眼處是一四四方方的小院過道,小院內(nèi)綠油油的,剛鉆出泥土的雜草,長得茂盛。僅從正中間留著一條行人常走過的痕跡小道,此人行小道剛好連接著正門到沈府的正廳。小院左下角生長著一顆一人環(huán)抱的柳樹,此時節(jié)正好萬條柳枝倒垂,綠意盎然,給整個小院更加增添了一份生氣。
小院正對面,大廳的房梁上,只見稀稀疏疏牽著一些蜘蛛網(wǎng),一陣清風吹過,網(wǎng)絲左右搖晃,在清風的吹拂下,房梁上年久的積灰也隨風飄下,灑落在小院的雜草叢中,這幅景象看上去,應(yīng)是沈府家的人很長時間沒打掃的緣故,顯得有些老舊蕭條。
繼續(xù)穿過大廳,沿著大廳偏門進入,轉(zhuǎn)角來到后院,眼前有幾間休息的臥房并排而列,臥房共用一條狹窄的走廊,走廊一邊是一小水池,清澈的池水中偶爾看見幾條金魚閑游,一條金魚剛到水面,尾巴一個甩動,發(fā)出一個輕微的“嘩啦啦”的水聲,隨即濺起一朵水花,蕩起一圈圈漣漪。
這水花如幻影一般,一閃而逝。然而,在這水花消失之際,接著又聽見某處一男子溫文爾雅的聲音傳了過來,辯其聲音具體內(nèi)容,此人正在朗誦著某詩詞。
“富家不用買良田,書中自有千鐘栗。安居不用架高樓,書中自有黃金屋。娶妻莫恨無良媒,書中自有顏如玉......”。
循著聲音源頭望去,只見一廂房的兩扇門楣敞開,夕陽的余光和照射在水池表面上反射的光線,恰好通過門框都斜照射進廂房內(nèi),將廂房的一角完全籠罩在霞光之中,如淡紅色的花朵一般,殷紅明亮。
在霞光的旁邊,正有一青年男子端坐于附近的桌旁,手里拿著一本書籍,正聚精會神的看著,同時口中郎朗的讀出其上面的具體內(nèi)容來。
此青年男子,觀其外貌約二十歲的年齡,皮膚白凈,生的眉清目秀,身材中等偏瘦,身穿一件有些老舊的淡藍色長衫,書生打扮,仔細瞧去給人一種淡淡的儒雅氣息。此青年男子名叫沈落生,正是這沈府之人。
朗誦了片刻,當夕陽完全沉入山底之時,此時天色開始變得昏暗起來,沈落生便放下了手中的書籍,眉頭微皺靜坐于桌旁,抬頭向門外望去,看著屋頂?shù)奶炜罩饾u變得昏沉,臉上露出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樣。
不知緣由的思索了片刻,沈落生還沒來得及接下來的動作,就聽見隔壁不遠處一個婦人的聲音,“生兒,生兒,咳,咳......”,一邊咳嗽一邊虛弱的喊道。
沈落生聽見呼喊聲,回過神來,立刻放下手中書籍,雙手提起長衫,急速跨步就跑出房門右拐,“吱嘎”一聲推門進入另一間廂房內(nèi),只見此間廂房的床榻之上躺著一中年婦女,臉色蒼白毫無血色,頭上邊沿處夾雜著些白發(fā),雙手正用力的撐著床面緩緩的坐了起來。
此人正是沈落生的娘親,沈母。
“娘親,怎么坐起來了?”沈落生急切的跑進屋內(nèi),見對方靠著雙手支撐已經(jīng)坐立起來,便急忙的關(guān)切問候道。
“哎,不礙事,這身子骨躺久了有些麻木了,坐起來反而舒坦一些,這都是老毛病犯了,過幾天就好了??瓤?.....”
“嗯,那我去廚房把湯藥取過來,娘親先把今天的藥喝了吧?!?p> “嗯,去吧!”
沈落生確認后,隨又雙手提著長衫,轉(zhuǎn)身立刻又向屋外跑去。沈母見他急切的模樣又關(guān)心慈愛的用力的補充說道。
“生兒,慢一點,慢一點,別摔著了!這孩子......”
片刻,就見沈落生小心翼翼的端著一碗正散發(fā)著熱氣的湯藥進來,看見碗內(nèi)那黑漆漆的藥水,聞著那氣味,還未喝進口中就感覺到了一股苦澀的味道。
在沈落生的喂服下,很快沈母就把湯藥喝的一干二凈,完全沒覺得苦澀。
“生兒,現(xiàn)在是什么時辰了?”喝完湯藥沈母看著外面昏暗的天空問道。
“娘親,現(xiàn)在是酉時尾端,黃昏時分了?!?p> “唉,不知不覺你爹已走了快一年了?!鄙蚰赣挚粗课萦行┦挆l的模樣傷感道。
“娘親,這都是天命,父親命中注定遭此劫難?!?p> “嗯,只是現(xiàn)今我身子骨不爭氣,倒把你拖累了,耽誤你進京的行程?!?p> “母親說什么胡話,兒照顧你是理所當然。在說進京還早著呢,待母親病情徹底好轉(zhuǎn),兒才能安心出發(fā)?!?p> “你這孩子,和你爹一個模樣”沈母眼含不忍又心慰的笑著說道。
沈府以前靠著沈父做點小生意謀生也算中等人家,家里也有著三四個下人。但一年前沈父遇難得了大病不幸去世,家里失去了經(jīng)濟來源,入不敷出,無他法,隨后沈母又遣散了所有下人,沈府上上下下只有沈落生和他娘親二人,他娘親最近臥病在床也有著半月有余,所以整個沈府面貌看上去如這般的冷清蕭條。
如這般沈落生母子二人又閑聊了一陣,天色才完全黑暗了下來。
如此又過了幾日,這日清晨,藍天白云,太陽剛剛升了起來。
“生兒,生兒,準備好了沒有?”一早就聽見沈母在大廳的詢問聲。
“娘親,已準備好了,這就過來。”沈落生回答道。
聲音剛停止就見沈落生出現(xiàn)在大廳轉(zhuǎn)角處,此時他已換上一套嶄新的長衫,人看上去也精神了幾分,而一旁的沈母臉色也沒有起初那般蒼白,看樣子病情好轉(zhuǎn)了很多,基本看上去與常人無異。
今日是沈父去世一年的忌日,恰好沈母病情好轉(zhuǎn),母子二人早早的準備出發(fā),一是去沈父墳前拜祭,二是去寺廟上香還愿。
沈父的尸骨埋在離云嶺縣稍遠的位置,二人打算先去遠處祭拜了沈父然后返回去寺廟。二人踏著清晨濕潤的露水出發(fā),路上行人還很少,只有偶爾看見幾個趕早的路人,二人見著熟人都一一打著招呼,出了云嶺縣主干大道,山間的迷霧還很濃厚,遠處瞧去,風起霧涌,迷霧籠罩在山間,把山體遮的嚴嚴實實。
二人行進了一大陣,臉上都掛著一些汗珠,終于在某一山腳之下停了下來。眼前正有一山石堆砌的墳?zāi)?,墳前的碑石之上雕刻著“沈忠之墓”。而墳前約一丈距離處是一條橫跨的小道,小道兩旁長滿了野草,野草上掛滿了露珠,茂盛的野草把小道遮的不見蹤影。
二人一陣搗鼓,就在墳前準備祭拜起來。此時只見小道的盡頭有一青年和尚。身穿灰色的僧衣,淡淡的眉毛圓臉型,顯得還有些稚嫩,看上去年齡與沈落生年齡相差無幾。
此刻他正輕閉著雙眼,神情淡然,左手托著木魚,右手拿著犍稚。一邊沿著小道行走,一邊“砰砰砰……”的快慢按照一定頻率敲響。
說是沿著小道行走,其身形卻如隨風飄逸一般,每跨一步,就感覺向前滑行了一段距離。瞧得仔細,只見其雙腳四周仿佛有氣流旋轉(zhuǎn)流動一般,腳掌每當落地之時,腳掌周邊的雜草就自動的向四周微微傾倒,連帶著雜草上的露珠也向四周偏離。且每次犍稚落在木魚之上發(fā)出的“砰砰”響聲大小剛好一模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