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蘇城,余府
“董先生和兩位姑娘,請隨老奴來,我家大人已恭候多時”,余府老管家引著剛下穿梭小船的三人,緩步踏著沙石走進寫著“余府”的木柵格大門,
“咿,這余府二字”,呢喃一聲,顧菱紗腦海中有什么東西一閃而過,快的沒抓住。剛在船上服下生姜丸來控暈船,頭到現(xiàn)在還是暈暈的,倚靠著珍珠深呼口氣,強裝鎮(zhèn)定,不在想那到底是什么,現(xiàn)在有更重要的事情等她處理。
余府景致同其他街道建筑無二,都是木結(jié)構(gòu),只是顏色素雅一些,園中種植的也幾乎都是白花鳶尾,再無其他,可見主人有多偏愛此花。
“門主,余大人為人謙遜和善,但那只是表面,如言語有冒犯還請您海量”,想著好友信中提過此女執(zhí)拗脾性,再加上這幾日的接觸,董俊不得不在進入書房前再次小心提示,畢竟她只待一時,而這位可是自己的父母官。
“董先生,我家姑娘知曉分寸,您還是看顧自己吧,”珍珠實在見不得他一副小心怕事的樣子,又見主子頭暈難受,就直接開懟。
中年男子久經(jīng)各種場合,還不至于為這點頂撞就冒火,只是笑笑,拱手一拜,請,
拍拍丫鬟的手,讓她見好就收。顧菱紗深深吸口氣再次平息因暈船帶來的不適,才步入主院。
書房內(nèi),
案桌前,俊秀男子一臉愁容看著才收到的消息,真是屋漏偏逢連夜雨,
“余水,消息可準確”,
“大人,軍中密信,不可不信”,
“嗯,這樣,你先去…”正在吩咐貼身影衛(wèi),書房外傳來一聲“咚咚”和老仆的聲音,
“少爺,董先生一行到了”,
“請進”,揮揮手,哪還有余水這人,管家?guī)е诉M來,
“百草堂顧四攜門下見過余大人?!?p> “請坐”,行完禮后眾人落座,管家吩咐小廝送上水果汁,才關(guān)上門退出去。
在這短暫寒暄的半盞茶時間里,余彬和顧菱紗也在彼此打量,書案前的男子還是讀書人打扮,只是今日頭發(fā)未全束,松松垮垮顯得很瀟灑..日常,而下座女子取下帷幔確實有驚艷到某人,可也不過瞬息,要說美,后院不是還有一尊更美的,誰又能美過她。
“余大人,門主想見見小姐,方能確定進一步治療方案,”董俊看氣氛有點怪怪的,無人出聲,干脆開門見山,
“噢,顧四是吧,想必先生已給你看過百草堂治療舍妹的病案,我想先聽聽你的想法,這些年也來過很多自詡神醫(yī)的人,呵呵,不怎么靠譜,折騰不起,”男子把玩著腰上的玉牌,口氣也略有些沖,動不動就見,當她是觀賞動物啊。
“呵呵,大人說的是,是顧四冒犯,吾細細研判一番,如未料錯,舍妹所患不是嗜睡癥,而是中毒,還是蠱毒”。強掐手臂一把,壓制住煩躁的情緒,她露出標準美人笑,又讓珍珠送過去一冊藥案,里面詳細的將百草堂治療病人的過程又重新做新批注和用藥。
“病人所中蠱毒,和您院中的白色鳶尾也有點關(guān)系,叫“鳶尾蝶”,這種毒物極喜吸食鳶尾花蜜,吾猜測舍妹未病前應(yīng)也常隨身佩戴,故給下毒之人可趁之機,招來此蝶入蠱,也就更容易”。
“繼續(xù)”,翻看著病案,耳邊響起她說出那兩字的暗驚,余彬承認此人是下了一番功夫,這些年延請名醫(yī)無數(shù),都只當嗜睡癥用藥,還是某人提醒他,可能是中毒,他才著手調(diào)查,哎…自己造孽,連累唯一的妹妹。
“沒了”,顧菱紗按按太陽穴,病人不給看,這長線的魚可釣不下去,
“沒了,呵呵,顧四姑娘,是惱了在下,在下這就給您賠罪”,話落,人就走到跟前,拱手施禮,
“不敢當不敢當,大人您太客氣,”單見一人竄出,左右逢源的打著圓場,
“門主只是.....只是想盡快見到小姐,有些具體還是需切脈等診治后方可告知,對吧,門主,三言兩語就將兩人未盡之言說透。
顧菱紗默默點頭,不錯,夠機靈,
“當如此,老余,去通知嬤嬤,就說有大夫要拜訪小姐”,態(tài)度一百八十度大轉(zhuǎn)彎,先前還不情不愿的男子比個請,幾人朝后院而去。
余府后院,鳶尾樓
果然不出所料,這座木制閣樓陽臺,花園里也種滿了鳶尾,只是不單單只有白色鳶尾,還有紫色、藍色、黃色等。姑蘇百姓形容起鳶尾花,都說其象征光明和愛的上使。而花海中躺著的女子,可不就是嬌艷而美麗,仿佛是下凡到人間一游的上神。
中年男子癡迷的望著,當初第一次看到她時,他的志愿和一生所求就變了,再也不是權(quán)勢和金錢,只求有生之年能治好她,讓其緊閉的雙眼重放光彩,給美麗的身軀注入靈魂。經(jīng)過深思熟慮后,才決定助門主一臂之力,哪怕一絲絲治愈機會也不愿意錯過,赴湯蹈火在所不惜。
同樣震驚的自然還有主仆二人,顧菱紗沒想到世間竟然有這么美的女人,無法用言語去描繪,只道皇宮里的美人比起此女皆落下乘。何況她此刻安靜的躺著已能傾國又傾城,丫鬟珍珠也不敢想,這要是在金陵,還會有什么四美,一美足以傾天下。
“咳咳,請問那位是醫(yī)者,”一旁等候的嬤嬤上前施禮,順便提醒他們是來干嘛的。
倚靠柱子的年輕男子則見怪不怪,這世間除某人外,有誰不被妹妹震撼,想起某人,就心焦,怎么辦吶….
“噢,請嬤嬤帶路”,回神又上小船,顧菱紗麻木的任由丫鬟攙扶,又一顆生姜丸下肚。等到中央處的花海亭,超近距離欣賞絕世美人,嘖嘖,這么睡著,確實可惜。
約一刻細細診治后,眾人返回書房。
此時,她頭腦清醒后,想起大門那兩字為何熟悉,皆因在西地見過,字體和書寫風(fēng)格可謂一模一樣,正因如此,本來為師傅尋藥的事,再加點其他也無妨,但凡和他有關(guān)系之人,她都愿意扯上瓜葛,才能更靠近。
“大人,舍妹之毒姑蘇乃至金陵州都無解,需外找”,于是她也不在隱瞞,直切主題,這人多年來不停找名醫(yī)救美人,如今有希望,肯定不會推辭。
“說說,外找怎么個找法”,年輕的大人走到窗邊,摘下窗外一朵鳶尾花問,
“大人,門主和吾的意思是需去南滇一趟,小姐中的鳶尾蝶屬蟲類蠱,需植物蠱以蠱引蠱,而南滇州內(nèi)有分支名蘭姆族,世代種植奇花異草,又擅解蠱毒,定有辦法可助吾等一臂之力”,中年男子隨即遞上另一個冊子,里面詳細記錄著蘭姆族的情況,可見沒少做功課。
“去南滇,原來你們打的主意是通航船,呵呵,就這么自信,我會徇私枉法,要知道,那是禮部官船,未有官身之人不得入”,將冊子丟到桌上,年輕男子被氣笑,膽子很肥嘛,
“大人,您誤會,當然不會讓您為難,吾等是登記在冊的世醫(yī)門醫(yī)署官員,雖官職低微,但也是造冊入了戶部檔案的,請您明察”,丫鬟珍珠在主子示意下掏出官職文書遞過去,
“噢”,挑眉接過瞥一眼,哈還真是,打臉有點快,冷靜沉默片刻,
“好吧,既如此安排也無不可,不過丑話說在前面,若惹是生非需百草門自行承責(zé),姑蘇可不會?!保⌒隳凶铀菩Ψ切Φ膶λ麄冋f清利害關(guān)系,又不經(jīng)意再瞥眼那些文書,呵呵,這女子不簡單啊,世醫(yī)門不是上官在管嘛,有點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