緋煙宮內(nèi),去而復返的黃高在殿門口遇見從內(nèi)出的羅姑姑,身為宮內(nèi)娘娘面前的首席宮人,他是很敬重其的,忙互相施禮,
“黃高,李德如何回復,娘娘已吩咐預備許多陛下愛吃的菜等著,且兩位殿下也在”,羅姑姑見他表情亦多少猜到,但仍舊一問,萬一呢,
“姑姑,您經(jīng)驗老道瞧小的模樣當都知,唉,陛下不在承明殿,李總管未提及去處,不過回宮路上似乎聽到則小道消息,好像....”對方壓低聲音,“好像慈寧宮出事了”
“噢”,姑姑幼時在那處當值過幾年,深知其內(nèi)的陰毒,難道靖德侯府此時就事發(fā),深思判斷后覺得不大這么快,略有些遲疑,招呼黃高上前耳語幾句,對方領(lǐng)會折返,自己則迅速退回內(nèi)殿。
緋煙宮內(nèi)殿,玉貴妃頭疼的望著一大一小,片刻不讓她安寧,
“呦,我當某人準備在龍華寺出家為尼吶,可惜人家不收吧”七公主高檬,小名萌萌,年約十二,俏皮搞怪的丟個葡萄到嘴里,嘟起小嘴洗刷她那自詡才高氣清的三姐,只見對面身著一襲素色典雅宮裝,修長身姿豐滿窈窕,清麗的臉頰如瓷娃娃般精致,雙眸似水微皺著秀眉淡淡撥弄著眼前的烹茶器皿行云流水的操作著,從頭到尾都未搭理刁蠻任性的人,等給上座母妃分好茶,方才輕柔開口,
“母妃,嘗嘗陸先生茶經(jīng)里提到過的祁紅茶”,她口中的陸先生乃是文雅名士,辭官歸隱山林,卻因嗜茶精茶道,流出的茶經(jīng)聞名于世。曾任金陵監(jiān)察御史,故又被世人稱為“茶山御史”,玉貴妃接過品品,茶色紅艷明亮,香氣撲鼻味醇深厚,不錯,沖女兒點點頭,
“切,高雅心,你可知母妃這些日子身體不好在吃藥,喝什么茶”上前一把推遠茶盞,憤憤朝著人吼,高檬見不得她整日附庸風雅的假模樣,在外扮不食煙火的仙女,可對自己的家人點都不關(guān)心。
“好啦,萌萌,你姐姐難得潛心學藝,瞧這點茶功夫金陵貴女有誰能比得過,連你父皇都夸贊過”,金陵崇尚文風雅致,茶道更是其中盛行之禮儀,三女習得此不凡技藝,當其他公主中頭一份。拍拍小女兒憤憤的小腦袋笑笑,這孩子是有心的,近兩年得虧她陪伴,宮中的日子不至于枯燥乏味。
想想,又轉(zhuǎn)頭對著神情微動的三女兒,“心心,母妃沒事,老毛病的”,欣慰其終歸是關(guān)心自己的,沒有因前些時日的爭吵而離心,
“母妃,女兒不孝,這次回來就留在宮里陪您,暫時那也不去”高雅心有些愧疚,為得某人另眼相看,一年中大半都長居龍華寺祈福,又因母妃不同意爭吵多次,虧欠自是無法反駁,當好好修復下母女關(guān)系,
她少見的妥協(xié)換來某個小丫頭的冷哼和上座女子的微笑,她親自給孩子們布些前菜話些家常,羅姑姑進殿便見到母慈子孝的溫馨畫面,心下嘆嘆,七公主年歲小都知給娘娘分憂,而這三公主樣樣拔尖深得陛下和娘娘寵愛,卻唯有在執(zhí)念定國侯之事上拎不清,想到來人密報陛下賜婚圣旨已下的事,無不憂心,恐后續(xù)她要給娘娘惹大麻煩啊。
“姑姑,何事”,見其面色凝重,玉貴妃招她近前,對方附耳輕言些重點,到后面美貌宮妃眉頭都能擰出水來,望眼前方難得和平相處的兩人揉揉眉心,淡淡笑著說,
”心心、萌萌,待會你們二表哥要來,替母妃好好招呼,母妃同姑姑有些要事商議,你們先用膳”,起身便領(lǐng)著宮人疾步朝后殿而去,留下滿頭霧水的人,
“喂,二表哥是誰啊”,七公主高檬年紀雖小,可耳濡目染之下,很清楚彎彎繞繞的前朝后宮關(guān)系,明白宣平侯府就是個大坑,老惹母妃難過。這冒出來的二表哥又是哪路的,只知道有個大表哥進天牢,害的她最近出去玩都有被其他公主嘲笑,
“規(guī)矩讓狗吃了吧,我是你皇姐,不叫喂,好好說話”,高貴的宮妃一離開,高雅心收起知書達理的面容,冷冷的嘲諷不省心的妹妹,她自是知道宣平侯府過往破事,要不是他們,父皇又怎會不答應(yīng)她同那人的婚事,哼,想著就來氣,未免又出幺蛾子,叫來貼身宮人交代幾句,又對跳腳的小孩言,
“一會人來不就知道”,懶得理會她的無聊幼稚和質(zhì)問,自顧自的品起千辛萬苦尋來的茶,爾后要親自登門送些給那人,期望他愿意一見。直到殿外傳來小黃人的高喊,噢,那位二表哥來請安咯。
慈寧宮牡丹園,偏殿
皇帝高敖來回在殿中踱步,時不時偷瞄眼下手丫頭,嘿,瞧她面君滿臉大無畏,不惶恐也不緊張,鎮(zhèn)定自若的乖乖立在那等候他下旨懲戒,不拍死的模樣像極某人,可謂不是一家人不進一家門,有心想嚇唬嚇唬,可又怕挨揍,唉唉唉,沒志氣的想,當初干嘛要領(lǐng)這養(yǎng)孩子的差事啊,比當皇帝都累,
而下手的林悠舞好不容易,撒嬌外加送吻的勸某個冷峻男子在外等著,獨自同皇帝陛下入內(nèi)談?wù)労罄m(xù),然從進殿到現(xiàn)在,都過去一盞茶,某人還在繞圈圈。
盯著他打量,容貌側(cè)顏同尹少昊有微微的相似,看得出是近親關(guān)系,身形挺拔,面無表情時倒威嚴盡顯,可不到五十就兩鬢斑白,頭發(fā)有些許發(fā)黃脫發(fā),站在醫(yī)者角度恐有腎虛之癥,嘖嘖,前朝后宮看來沒少讓他費心噢,嘻嘻,皇帝這份工作不容易啊,
吐槽會,她認真研判,雖說前世就知道他對尹少昊有多寵愛,但世人都覺得是愧疚高蕊公主所致,可現(xiàn)今看來,倒是真心把某人當兒子養(yǎng)了,處處包容和鋪路,不怪乎尹少昊樹敵無數(shù),大部分都該是他招的,唉,要不要提醒下,差不多就行啦,
另外就是,要不要給他說說太子的事情吶,想著想著就思緒云游起來,高敖轉(zhuǎn)悠半天后,牛嘴不對馬嘴的問上一句,
“林氏阿九,你就沒別的名,這叫起來忒費勁”,等半天一瞧,嘿,居然走神,步下臺階走過去就敲她的頭,驚的對方啊一聲,敢怒不敢言,算了,好歹人家是皇帝,反應(yīng)過來忙回復,
“回稟陛下,粗名不登大雅之堂,就不給您添堵啦”,自己當然有名,林悠舞啊,不過這是劇本外真名,倒沒想過用在劇情里,他的腦回路不好琢磨,懲罰半天不出,扯些沒用的,
“呵呵,無礙,就是想讓世人都知道,引得定國侯拆樓卸瓦的是哪位”切,高敖翻個不雅的白眼,這丫頭鬼精鬼精的,暗影傳來的消息也當只有藥王谷阿九,不親自摸摸底,他怕寶貝外甥被騙,林悠舞瞥他一眼無語凝視,幼稚不幼稚,想知她身世,明問唄,山路十八轉(zhuǎn)的耽誤時間,
“回稟陛下,民女四歲前居住在大蒙山附近村落,因疾病被村民們丟棄山林,后得蒙游歷到此的師傅救治并收養(yǎng)在身邊長大,八歲時隨其返回藥王谷正式拜師,取姓林阿九,及笄禮后取字幽舞,年方十七未有婚配,過去數(shù)年下山寥寥無幾,當是個宅女,性情嘛,算的上品性純良不驕不躁可愛無敵吧.....還有我....”,吧唧吧唧一直說,就連她愛吃什么不愛吃什么都一并道出,
聽到前面皇帝高敖有些許自省,堂堂金陵州治世百年,卻仍有隨意丟棄重病兒的惡案,可見法制規(guī)度依舊有未盡之處,爾后要好好約談下戶部和刑部徹查嚴查,絕不允許此類事情再發(fā)。然到后面,越聽臉越黑,呵呵,丫頭臉是真大,金陵貴女那個像她這么...厚臉皮,誰要知道她一天吃幾碗飯啊,
咳嗽幾聲制止她的自吹自擂,再聽下去心臟病都要發(fā)作,忽然就想見下藥王谷親家,這孩子咋養(yǎng)的,自信膨脹到哭笑不得,揉揉僵硬的臉頰,擺出帝王威嚴對其說,
“夠啦夠啦,朕想明白要如何罰你啦,藥王谷林悠舞聽旨”對方舒口氣,可算懲罰啰,要不然外面的人當都要沖進來啦,
“林悠舞,今日慈寧宮之事當不可脫責,罰禁閉宮中武德殿內(nèi)一月不可出,外人亦不得入內(nèi)。每日素顏著素裝抄寫佛經(jīng)一部為太后祈福,另罰沒金銀各一萬兩用作修葺宮殿用,禁閉期間,吃食減半,清粥小菜禁吃肉,對了,皇后會派內(nèi)宮嬤嬤教授你宮廷禮儀,務(wù)必出殿之日脫胎換骨,接旨吧,丫頭”。
啊,等林悠舞捂著胸口顫顫巍巍扶著殿門走出,尹少昊見狀心疼無比,皇帝高敖忙擺手撇清干系,免的遭殃,
“小昊,她接旨后就變這樣,可沒大懲罰啊,你瞧瞧很輕的”,說完就展開黃絹軸,皇后偷瞄眼,恩,確實很輕,武德殿不是給定國侯特意準備在內(nèi)宮休憩的地方嗎.....
尹少昊同樣瞥一眼,圈住人低聲安慰,要給銀子,這懲罰對她而言堪稱酷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