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光乍亮的一大早,窸窸窣窣的說話聲把我吵醒。是老媽和老爸早起弄出來的聲響。
“建國,外面下雪了誒,看樣子下了一整晚,今天街上大概人不會太多了。”
“是啊,人不會多了,咱們可以晚些去店里,今年冬天的第一場雪就這么大,好意頭,瑞雪兆豐年么。”
我聽見下雪了,心里也是激動得很,下雪常見,但這是我穿越過來后看見的第一場大雪呢,意義非凡。我動作飛快地穿起老媽出產(chǎn)的針織羊毛麻花辮圖案毛衣、混線毛褲,一手拽著外套披在身后,一手拿二棉鞋利落的套在腳上,還不待外套穿好,便急不可待的來到窗戶邊。
老爸老媽見我雖然像猴子似的嗖一下就從炕上下了地,但穿了保暖的毛衣,便也只是嗔怪我一句:“這么大了,咋還這么不穩(wěn)重呢?!?p> 我回以微微一笑,露出滿口大白牙,繼續(xù)轉(zhuǎn)回身欣賞窗外鋪天蓋地的白色。
由于我家住在小山的半山腰,外放的視線并不會全然受阻。視線所及,入目潔白。房屋層層遞進(jìn),白雪層層覆蓋,雪與屋脊層層疊疊,擠擠挨挨,與周邊融成一片。就連房舍間的小路,也是干干凈凈,不染塵埃。偶有下夜班的行人路過,踩踏上去,污了泥,毀去晶瑩皎潔,也是不怕的。天地之間隨風(fēng)旋轉(zhuǎn)飛舞的精靈,總會在眨眼間隙,又覆蓋一層,遮去這不干不凈,只留不擾不驚。
白天的雪,放肆的洗滌我有些焦灼的心。隨著我來此時間愈久,我總覺得,這次穿越不僅僅是讓我打消拆開老爸老媽這對CP的念頭這樣簡單???,又實(shí)在想不通,這天大的機(jī)緣到底想讓我做些什么,又到幾時結(jié)束呢?
廚房里老媽正做著晚飯。老媽做的煎小魚,還用下班時帶回來的豆腐做了個涼菜。此時飯還沒好,就聽后院傳來劈里啪啦一陣響動,還持續(xù)不停。我看著桌子上已經(jīng)拌好的豆腐和小蔥,忽然想起來這個冬天發(fā)生的一件大事,關(guān)乎生死。
鬧出巨大動靜的住戶,是我家后院鄰居,房屋比我家還要高些,近乎山頂。這戶人家是一對和我父母年紀(jì)相仿的夫妻,兩口子妻子是鎮(zhèn)里玻璃廠的職工,丈夫是焊接工人,孩子馬上升初一了,成績優(yōu)異,是個長相俊俏很懂事的男孩子。可是他家男主人好酗酒,平日里好好的一個人,喝了酒后就要打媳婦、罵孩子。日子久了,妻子也反抗起來,就變成了夫妻對打。若是動靜小些,我們也不見得聽得到,畢竟還有段距離,可他家十天半月就要有一次這般情況,像是不要過日子了那般,卻也不見離婚。打架時,附近的鄰居總要去勸架、拉架的,時間長久后,勸架也好似有了小組,小組成員彼此間總會有些許尷尬,可那對夫妻在打架后的次日竟不見半分羞慚。就這樣,他們打架,我們拉架,勸不聽,說不通,不拉架就生死不論的打,鄰居們很是心疼孩子,故也每次都到場。
聽著這動靜,便知曉這是又打架了。老爸讓我倆在家,他出去勸架。我們倆忙提醒著,注意點(diǎn)安全,別讓誤傷了自己。老爸去支援了,菜好了,卻也沒心情吃飯,只得等老爸回來。后院動靜小了一瞬,又叮叮哐哐的響起來,隨后聲音還越來越近,就聽見我家院子里傳來聲音。
我老媽這回坐不住了,立馬起身走向門口,這時,就見老爸大步流星的往回趕,后邊跟著拿著刀的后院男主人和不明情況烏泱泱的四鄰。老爸看見我們,遠(yuǎn)遠(yuǎn)的揮手示意我們進(jìn)屋,見鄰居跟上來后,轉(zhuǎn)過身和鄰居們一起擒住了后院男主人,奪下了刀,當(dāng)晚這場鬧劇才就此收場。
這事,當(dāng)年我有印象,是事后男主人上門來陪禮,大家才知道,我爸過去勸架時男主人剛打完妻子,要動手打孩子,我爸看不過去,有好日子不好好過的人就動手打了他,喝酒了的男主人混得很,見打不過我爸,才隨手抄起了水果刀。有驚無險,倒也讓這戶人家安靜了些許日子。但在年末歲尾,就聽見了孩子投河沒了。
年幼時對生死很懵懂。但,足夠記憶深刻。爸媽還在憤慨今天的好心情被破壞,氣不過這戶人家的度日方式時,我從回憶中閃回了現(xiàn)在。既然有機(jī)會,怎樣都該試一試,否則于心難安。
當(dāng)晚吃過飯,我們都早早的休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