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八章 嘉靖駕到

　　嘉靖三年九月初一，黃道吉日。秋高氣爽，使得人們心情特別舒暢。

　　對于上海縣這個小地方來說，今天是個大日子，市舶提舉司要設(shè)立了。這樣上?？h的地位直接躍升到與廣州，泉州一般，成為了通商口岸。

　　開埠，是件很不容易的事。嘉靖下旨在上海設(shè)立市舶提舉司后，許許多多的官員上書，奏請皇帝三思。擺出來的道理無非就是太祖爺?shù)淖嬗?xùn)，讓嘉靖要遵守祖制。

　　甚至還有兩個老古董在宮門外跪柬，要是嘉靖不收回旨意就不起。大熱天的，跪到暈了過去，被錦衣衛(wèi)抬出了午門。

　　嘉靖自是不理他們，再由內(nèi)閣發(fā)聲支持，才壓下了反對的聲音。

　　朱恒在《上海日報》上用筆名洋洋灑灑寫了一篇名為《祖宗制度與時代變遷不相違》的策論。闡述了：

　　“若太祖今尚在，見大明之強盛，必愿開埠以顯國之威嚴。今距洪武已三甲子，時代之發(fā)展，需太祖之子孫審時度勢，矯枉過正，與時俱進。若開埠之策可增大明之力，則陛下之英明，祖宗之福也?！?p>　　此文一出，輿論導(dǎo)向再次傾向嘉靖，認為嘉靖有眼光有魄力的英明皇帝。其實百姓哪里懂，無非是人為的導(dǎo)向罷了。

　　明朝發(fā)展至今，商業(yè)發(fā)展迅速。士族大戶都不再守著田地，紛紛經(jīng)商，積累了大量資本。開埠通商符合民間資本的需求。才會在民間有如此統(tǒng)一的聲音發(fā)出。

　　朱恒知道，資本主義萌芽在大明早就出現(xiàn)，已經(jīng)成為一個利益團體，今后在大明朝必將發(fā)出自己的呼聲。何為大勢？民之所愿。自己只不過是順勢而為罷了。

　　巳時已到，市舶提舉司大門前。

　　魏國公徐鵬舉，松江知府何鰲，市舶提舉司提舉黃錦，上海知縣朱恒并排而站，在案前準備舉行開埠儀式。

　　此時黃浦江上莊嚴的喇叭嗩吶聲起，緊接著鑼鼓聲，管樂交相輝映。地平線上隱隱有船影露出。

　　樂聲打斷了正要開始的儀式，所有人眺望遠處，想弄明白是什么事。

　　很快兩艘福船靠岸，一名太監(jiān)迅速跳上岸，跑著喊：“最大的官是誰？天子駕到，趕快準備迎接！”

　　緊接著皇宮禁衛(wèi)紛紛上岸，驅(qū)散人群，開始警戒。另一艘福船上的太監(jiān)們熟練地拿出紅毯在地上鋪了開來。

　　江面上，漸漸地能看清楚一條寶船緩緩駛來，船頭象征著皇帝的龍旗徐徐飄揚，莊嚴威武。

　　魏國公帶著眾多官吏快速跑到碼頭邊等候。不一會，寶船靠岸，禁衛(wèi)下船排著整齊的隊列。第一個下船的居然是陸炳，只見他快速跑向朱恒，迎接他的是當頭一拳。

　　朱恒恨恨地低聲說：“也不知道給我個信兒?！?p>　　陸炳無奈地回答：“陛下不讓啊?！?p>　　終于，穿著龍袍的嘉靖在儀仗的簇擁下登岸?，F(xiàn)場所有人跪拜：“陛下萬歲！萬歲！萬萬歲！”

　　讓眾人平身后，嘉靖走到朱恒面前笑嘻嘻地說：“驚不驚喜？”

　　朱恒也很無奈：“陛下萬金之軀，今日親臨，上海之福氣。臣感恩不盡?！痹谕馊嗣媲斑€是要裝一下的。

　　由于嘉靖的到來，儀式當然變得更復(fù)雜，好在有禮部官員在，朱恒也樂得其所。

　　冗長的儀式結(jié)束，上海市舶提舉司正式掛牌“接客”了。

　　朱恒當仁不讓地做起了向?qū)В瑸榧尉附榻B起了上海港的布局。嘉靖對交易所和拍賣場很感興趣，朱恒花了老半天才把其作用給嘉靖介紹完。

　　最后還是那棟風(fēng)格迥異的尖頂建筑吸引了嘉靖，一群人簇擁著嘉靖走向教堂，朱恒又開始了他的介紹。

　　先是介紹了天主教的來龍去脈，又接著說道了西方的文化，再講到了大航海時代與科技發(fā)展，聽的嘉靖回味無窮。

　　回到了寶船上，嘉靖賜宴，桌上只有四人，黃錦站立嘉靖身后?？吹贸黾尉附裉煨那闃O好。

　　飯后徐鵬舉退下，四人組得以重聚。

　　嘉靖先是興奮地對朱恒說：“朕現(xiàn)在才知道當皇帝的樂趣。前幾年太郁悶了。”

　　朱恒勸說道：“大權(quán)在握確實舒服，但是你的責(zé)任更大。一個人再有能力，沒人幫忙還是不行。百官就是幫你治理國家的幫手，要善待。”

　　嘉靖最聽得進朱恒的話：“朕明白，所以朕壓著脾氣沒廷杖那幫子人，要不是你叮囑過，我真打下去了。”朱恒一身冷汗。

　　陸炳還插嘴道：“我早就想治治他們了，就該全扔進詔獄?！敝旌愕闪怂谎?。陸炳不敢再說下去了。

　　嘉靖問：“這市舶司何時能盈利，朕等著銀子用呢?！?p>　　朱恒耐心地說：“市舶司每年的盈利不會少，胖子幫你看著也放心。每年讓他給你送兩次去。但是國庫內(nèi)庫你要分配好，國事為重?！?p>　　嘉靖點頭說：“朕自有分寸。但是自己有了錢總是好的，不用要花錢還問戶部要。朕花點錢還有人管著?！?p>　　朱恒道：“以后不會了，但是如何分配你要有個章程出來。國庫不能連年空著，要是碰上個災(zāi)年就麻煩了?！?p>　　嘉靖點頭認可，又問朱恒：“市舶司也來了，后面你怎么打算？”

　　朱恒認真地說：“我還要呆兩年看著，不然不放心。等這里成熟了，我想去浙江?！?p>　　嘉靖答應(yīng)道：“沒問題，朕只盼著你早日進京陪著朕。”

　　看天時不早了，朱恒和黃錦就告退下船，嘉靖回行宮去了。

　　下了船朱恒直搖頭，這個嘉靖，太累了。不過當他站在岸邊欣賞著自己的杰作，自豪之情由然而生，就像是自己的孩子，朱恒賦予了他生命，更希望他茁壯成長。

　　不久，上海港變得繁忙起來，聞訊而來的外國商船擠滿了碼頭。朱恒推掉了所有外國商人的求見和邀請，讓黃錦去對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