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梨園春里梨花頌

第17章 熟悉的大雨夜

梨園春里梨花頌 蔣已白 3153 2020-06-24 18:11:15

    第二天,呂叢便用卡里的錢置辦了不少家居擺設,再加上江富國送的一些值錢的物件,三個人和工人們忙活整整一天才歸置好。

  工人們走后,冒菜攤在一樓的沙發(fā)里,形如爛泥。

  “好累啊,要散架了,練功都沒這么累?!彼鎏毂г埂?p>  呂叢坐在他旁邊的雙人沙發(fā)里,丟給他一瓶水:“你自己想想你有多久沒練功了?!?p>  “有嗎?”

  江河坐在呂叢對面淡笑:“冒菜的意思是,他有練過功嗎?”

  冒菜回憶了一下,撇了下唇角,來自一個墮落京劇演員的自嘲。

  “后面的練功房我可是按照你的要求改的,日后要是讓我發(fā)現(xiàn)你偷懶,你就等死吧?!眳螀惨粭l腿搭在沙發(fā)扶手上懶懶道。

  冒菜長嘆:“別以為我打不過你?!鳖D一下又說:“你就可以欺負我?!?p>  說完換了個方向頭沖著江河那邊,繼續(xù)躺著。

  “你說的那兩個女孩什么時候來?”江河問冒菜。

  冒菜想了想:“咱們什么時候開張,她們什么時候來?!?p>  呂叢:“你確定她倆可以?玲瓏院里的演員我都知道,可楊老板說他們已經(jīng)全部都改行了,除了你說的水苗,另一個是誰?”

  冒菜:“唱戲的話我一萬個確定?!彼肓讼耄骸爸劣诹硪粋€是誰,我還沒問,改天幫你問問?!?p>  “幫我?”

  “我們,我們?!?p>  慫,已經(jīng)成了冒菜的日常。

  幾天后,冒菜在自家餐廳定了幾個菜,讓送去伶人社,留的是自己的名字,呂叢的電話。

  呂叢最近基本全天待在伶人社寫規(guī)劃書,冒菜知道他不好好吃飯,專門點給他的,順便囑咐了餐廳經(jīng)理,只要自己沒打招呼,每天都要送。

  一聽是伶人社,任真和水苗主動要求她們去。

  一開始經(jīng)理不答應,后來水苗威脅他說如果不答應,就讓冒菜炒他魷魚,經(jīng)理怕了,這才硬著頭皮讓她們去送。

  反正他誰也得罪不起。

  下午時分,水苗突然覺得不舒服,跑去廁所一看是大姨媽來了,肚子也疼的要死要活。

  經(jīng)理給她批假讓她回家休息,送餐的任務便只能任真自己完成了。

  好在餐廳有專門的配送車,也不會太奔波。

  下午五點多,任真帶著外賣出發(fā)。

  此時天空黑壓壓的一片,厚重的云層越壓越低,這是暴雨的前兆。

  想著一來一回最多一個小時,任真并沒在意。

  誰知車子剛開出市區(qū),晃蕩幾下之后就拋錨了。

  司機看著任真,無奈的沖她笑了兩聲:“太久沒用,壞了。”

  任真抱以假笑:“我看出來了?!?p>  這里距離目的地還有近四公里的路程,總不能讓未來的老板餓著肚子,任真咬咬牙,決定步行給他送過去。

  “四公里誒,你得走多久啊?!?p>  郊區(qū)沒有公交,也不好打車,司機攔住她。

  任真:“那也得送過去啊,我走快一點,一小時內肯定走到?!?p>  “你確定?”

  “確定?!彼戳艘谎矍耙嫔w:“倒是你,你確定你能修好?”

  司機撓了撓頭:“都是小問題,我修過?!?p>  “那好,你修好了來接我?!?p>  “放心,接你一定沒問題?!?p>  說完,兩人分頭行動。

  ……

  四公里的路,任真連小跑帶走用了半個多小時就到了,可是伶人社的大門卻緊閉著。

  她按著訂單上的電話打進去,通了但沒人接聽。

  屋里,呂叢正在寫規(guī)劃書,手機靜音,就在他身后的桌上扔著。

  任真在外面喊了幾聲,大門離呂叢待得房間距離遠,加上屋里開著音樂,他完全沒聽見。

  任真趴在鐵門上仔細聽了聽,里面好像有聲音,人呢?

  她繼續(xù)打電話,直到手機還剩不到百分之三十的電,她不敢打了,轉而給司機撥了個電話,司機說就快修好了。

  任真:你們這些個臭男人。

  更讓她崩潰的是水苗的電話也打不通,又沒有經(jīng)理的電話,任真絕望的看著已經(jīng)漸漸變黑的天空。

  終于在一個小時后,屋里的人看見了數(shù)不清的未接來電,回復過來。

  任真高興的差點把外賣砸地上:“您好,您的外賣?!?p>  呂叢頓了頓:“什么外賣?”

  “**餐廳的,冒菜給您點的?!?p>  呂叢又是一愣,看了眼時間,這外賣員竟然在門口等了一個多小時。

  “門開了,進來吧?!?p>  任真已經(jīng)忘記自己前一秒還在生氣,提著外賣箱興奮的鉆進鐵門。

  即將下雨的夜黑的壓抑,任真不顧身邊的光景,埋頭往里走。

  到了門口,呂叢背對著她坐著,低頭好像在玩手機,她輕輕敲了兩下門:“您好,我進來咯?!?p>  “好?!眳螀卜畔率謾C站起來轉身。

  一瞬間,兩個人盯著對方都愣住,原來見過。

  女孩還是那身打扮,也許是在門外等的時間有些久,風把頭發(fā)吹的稍有些亂。

  她笑呵呵提起手里的外賣:“不好意思啊,給您打電話一直打不通,所以…可能已經(jīng)涼了?!?p>  呂叢回過神,嘴邊扯起一絲不明顯的笑:“沒事,你放桌上就好。我剛才在忙,手機靜音,抱歉?!?p>  “沒關系?!?p>  她說沒關系的時候,呂叢又愣了一愣,熟悉的感覺再次涌了上來。

  不是她,他暗示自己。

  任真把飯菜擺好,起身呼出一口氣后如釋重負的看向他:“還好,溫熱的,可以吃?!?p>  “你…”

  呂叢話剛到嘴邊,屋外突然一聲電閃雷鳴,屋內瞬間黑成一團。

  電壓問題還沒來得及解決,跳閘了。

  任真怕打雷這件事,從小到大都沒變過,尤其是爸媽去世之后,她更加恐懼這樣的天氣,不論白天還是晚上。

  尖叫一聲后,她順勢捂住耳朵縮在了沙發(fā)旁。

  “沒事,別怕,跳閘了?!眳螀怖潇o的安慰著尖叫的女生。

  云層中悶悶的雷聲滾滾向前推動著,預示著之后會有更大的動靜,任真大口喘息著,緊緊閉著眼睛,眼淚拼命的往下掉。

  她最不想回憶的畫面再次清晰的出現(xiàn)。

  耳邊充斥著爸媽和呂叢叫她的聲音。

  爸媽不會在回來了,關于這一點她很清醒,她唯一的希望就只剩下呂叢了。

  此時的她滿腦子都是那個大雨的夜,呂叢在她最害怕的那一刻突然出現(xiàn)在眼前。

  呂叢,你快來。

  任真祈禱著。

  ……

  呂叢回到沙發(fā)旁摸到手機后打開電筒,先照了照沙發(fā)處,女生躲在扶手后,只露出凌亂的頭頂。

  看樣子嚇得不輕。

  “我去拉電閘,你等我?!?p>  任真慌張地點點頭:“你快點回來呀?!?p>  “好?!?p>  就在呂叢往出走的那一刻,一道閃電夾帶著巨大的雷響從天而降,連呂叢都忍不住抖了一下。

  “呂叢?。。。 比握骟@呼。

  呂叢身體一僵,他確定自己沒聽錯,身后那個陌生人喊的是自己名字。

  忽而被拉回到了那個晚上。

  他轉身,看著正在瑟瑟發(fā)抖的女生,幽幽開口道:“任真?”

  任真聞聲抬頭,滿臉的眼淚,諾大的房間手機燈光顯得微不足道,男人站在她面前,低頭正看著她,眼里是熟悉的驚詫。

  此刻,男人的神態(tài)像極了他。

  空氣突然靜默住,而后天邊再次劈下一道震穿耳膜的雷響。

  “呂叢??!我害怕!”

  混亂中她仿佛看到了那張倔強而又稚嫩的臉,張開雙臂哭出聲來。

  所有的恐懼,無奈,悲傷都在那一瞬間傾瀉而出,呂叢匆匆上前將她抱進懷里。

  “別怕任真,我在,我是呂叢,我是呂叢?!?p>  男人的肩膀結實而有力,給予了任真此時最需要的安全感。

  “任真,別怕?!眳螀彩站o臂彎,腦袋深深埋進她的脖子里。

  一遍又一遍的重復著自己的名字給她聽。

  懷里的人頓了一下,他輕聲說出的那個名字,蓋過了轟隆的雷聲。

  她從男人的懷抱中慢慢脫離開了一些,男人稍垂著雙眸,帶著濃濃的鼻音:“任真,我是呂叢?!?p>  每一個字都咬的清清楚楚。

  任真忽閃著濕潤的睫毛,屋外暴雨如注,風順著玻璃門的縫隙鉆進來,淡淡的茉莉花香在她的鼻尖繚繞。

  是他。

  “呂叢,我是任真啊……”她抬起兩只手,輕輕托住男人的臉哭著說,然后把這十年來積攢的委屈通通發(fā)泄給他:“你跑到哪里去了?!我找不到你,也找不到江河,爺爺走了,我變成孤兒了,呂叢,我什么都沒有了。”

  漆黑的房間里,任真的哭聲顯得格外凄涼。

  呂叢的瞳仁里閃爍著郁郁的光:“你說什么?”

  “爺爺走了,我什么都沒有了,我是孤兒了。”她哇地一聲哭的更厲害了。

  呂叢默了,重新將她抱回懷里,她變成孤兒,自己便是那個始作俑者。

  暴雨持續(xù)了將近半個小時,隨后雨聲漸小。

  任真一直緊緊抱著呂叢不愿撒手,呂叢便縱容著她。

  “任真,外面的雨小了,我先去把電打開?!?p>  呂叢單手摸了摸她的腦袋,柔聲。

  任真點點頭,聽話的離開他的懷抱。

  “我馬上回來。”

  就在呂叢剛準備起身的瞬間,手腕被對方拉住。

  任真吸了吸鼻子,喃喃道:“呂叢,我害怕,我想跟你一起去?!?p>  呂叢:“好?!彼词掷∷?p>  整個伶人社黑壓壓的一片,呂叢沒找到手機,兩個人只能摸黑去電房。

  任真一路抓著呂叢的胳膊,身體緊緊貼著他,每走一步都會不自覺的朝兩邊看看。

  “別害怕,我在?!?p>  這是他今天重復最多的一句話。

  “嗯。”她小聲回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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