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蠻!將程萱放下。”辰凝重地說道,語氣不容置疑。
蠻二話不說抱起程萱,盤腿坐下將程萱平躺在膝上。辰伸出手,翻開程萱眼皮,單著一只眼仔細查看。
程萱瞳孔渙散,在強烈的光線照耀下絲毫沒有反應,辰看了許久,忽然發(fā)現(xiàn)了什么,驚得倒抽一口涼氣。
只見程萱瞳孔中央,竟影影綽綽冒著七彩的霧靄。
辰認出了這種毒素,緩緩抬起頭,閉著眼睛深吸一口氣,“是蜃毒?!?p> 蠻的心提到了嗓子眼,這毒素沾上了一只叱咤山河的荒獸的名字,如果能夠無聲無息殺死人也不意外。
“不致死?!?p> 蠻心下松了口氣,隨即看到辰還沉著臉,一股不好的預感浮現(xiàn)心頭。
“但可能永遠醒不來。”而且,沒有解藥。后面那一句,辰是在心里說的。
……
傳說中,蜃龍是大荒中最神秘的幻術師,它們布置下的幻術能夠以假亂真,甚至媲美真實。
蜃龍強大且神秘,加上媲美真實的幻術,它們在大荒所向披靡。
可再強大的獸,也有受傷的一天。
蜃龍的血,具有蜃龍的迷惑能了,如果被地上的草木吸食,蜃龍的血脈融入其中……
蜃花融合了蜃龍的血,自身也具備了一些蜃龍的幻術能力,蜃草排放出的花粉,就是能夠迷惑路過的走獸的蜃毒。
蜃毒無藥可解,中毒者會陷入沉眠,夢見內(nèi)心中最想見的事情。夢境很真實,中毒者往往分不清夢和現(xiàn)實,逐漸在一片花香中糜爛。
或許,有的中毒者分出夢和現(xiàn)實,卻不愿醒來。
蜃毒的解藥,就是自己。
辰面色難看,內(nèi)心祈禱程萱的心智足夠堅定。
只是,辰依舊疑惑,程萱是怎么染上蜃毒?
……
這是一則流自千古的故事。
那是許久以前,在木曼特的樹還沒有千丈高,在萊斯扎特還是一片葳蕤綠意盎然的時候。
是了,那時候的木曼特還不叫做木曼特,而是木爾森,生機的森林。
那時候木爾森的霸主,還是蜃龍。
蜃龍常鼎愜意地飛在蒼穹中,巡視自己的領地。常鼎飛在朦朧白云中,運用幻術藏好自己,看上去只是躲不起眼的云朵。
云朵飛過在樹林中躥騰的猴群,猴群嬉戲著,拿起石頭互丟對付的頭,比賽哪只猴兒丟得最準最有力。猴王因此誕生了,猴子們圍著新猴王鬼吼鬼叫,一點都沒注意躲在樹梢上暗中觀察的云朵。
常鼎自小被父親,也就是木爾森的前任霸主教導,仁者無敵,短短的四個字,伴隨了父親一生,也跟隨了常鼎半輩子。
因此,木爾森在常鼎的統(tǒng)治下,很少發(fā)生殺戮的血腥事件,兇悍的兇獸不敢在木爾森大開殺戒,以免惹得霸主不喜。
對木爾森影響巨大的昔日霸主終將逝去,常鼎接過了守護木爾森的重擔,將木爾森放在肩上。木爾森在新霸主的統(tǒng)治下欣欣向榮,一片生機勃勃。
常鼎飛過一顆巨樹,不經(jīng)意看見了什么,云朵來了個急剎車,向后退了幾丈。
常鼎眨眨眼,眼中帶著一絲好奇觀察著樹洞中,一只虛弱的松鼠舔舐一只剛出生的小松鼠。
威名遠揚的霸主此刻小心翼翼收斂氣息,將臉湊得更靠近些,目不轉(zhuǎn)睛盯著樹洞里的溫馨。
良久,樹洞里的兩個身影靜謐下來,沉沉地睡去了。
常鼎收起視線,一騰身沖上云霄,往一個方向極速飛行。很快,常鼎飛到了森林的最中央,靜謐湖水的上方,常鼎耐不住急躁,直直沖進湖水中。
噗通,蜃龍龐大的身軀直沖進湖水中,卻沒激起一道水花,甚至沒泛起陣陣漣漪。湖水就像永恒不變的鏡子,保持平靜的模樣。
常鼎破開湖面,映入眼眶的卻不是冰冷的湖水,而是一片百花爭艷的花原,花原中央立著一座小屋。
常鼎徑直飛到小屋前方,搖身一變,化為人類的年輕男子。常鼎腳步浮躁,急不可待地推開門,大叫:“娘子,我回來了!”
坐在床邊刺繡的女子聞言抬起頭來,對著一副急急忙忙模樣的常鼎溫柔一笑,軟綿綿地說道,“你回來啦?!毙南聟s有些好氣又好笑,明明成為木爾森霸主也有些年了,可這性情啊,還是小孩子一般。
“一切安好吧?”常鼎一屁股坐在慕菁身旁,牽起白皙的手關懷地問道。慕菁點了點頭,撫著隆起的肚子說道,“還有什么不好的,你聽,它可真活潑。”
“是嗎,讓我聽聽。”常鼎語氣有些興奮,彎下腰,耳朵貼緊慕菁的肚子。
那是生命的輕語,訴說著急不可待想見證世界的心情。
常鼎聽著聽著,臉上不自覺露出了笑容,樂得笑開了花,傻傻地發(fā)出傻笑聲。
老像個老小孩一樣,慕菁輕笑。
忽然間,那傻笑的老小孩的笑容滯住了,蹙起眉頭。
“怎么了?”慕菁關切地問。
“大哥要突破了?!背6δ氐卣f道,“大哥告訴過我,突破心眼的時候身體會極其虛弱,于是邀請我替他護法。”
沉寂良久,慕菁才抬起頭,溫柔地說:“那你去吧?!?p> “對不起?!背6Ψ律碜?,在慕菁額上輕輕一吻,“我很快回來?!?p> “嗯。”慕菁低下頭,輕輕回應。
常鼎沒發(fā)現(xiàn)慕菁的異常,急匆匆沖出門,騰身化為蜃龍,直沖青天。
待常鼎的身影化為天邊的黑點徹底不見了,慕菁才移開遮擋裙子的手,裙子一處,滲出了鮮艷的紅色。
慕菁面色蒼白,咬著下唇,默默地忍受著痛苦。掛在脖子的項鏈閃了閃,慕菁微微牽起嘴角,想起了初見的那一日。
那靦腆的少年,在她面前躊躇不決,羞紅著臉手心里捂著艷麗的花兒。
時光荏苒,青澀的少年已成長,肩上扛著木爾森的重擔,含苞待放的少女也已是絢爛多姿的夏花。
那一日,他們摘下胸口的七彩鱗片,嵌到對方的心口。
“我會永遠守護你?!彼p聲說道,“我將逆鱗交給了你,現(xiàn)在,你就是我的逆鱗。”
慕菁溫柔地摸著七彩的鱗片,身體似乎沒那么疼了,摸著肚子,慕菁輕柔地說道。
“如果是男孩,就叫常耀。如果是女孩呢,就叫常萍。如果是一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