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蜃龍后面那幾句話,不限于只讓程萱知道,而是透過小法術(shù),讓在場的還清醒著的數(shù)人聽見,類似于傳音入密。
“什么意思?”程萱不解問道。同時,楊書奎與辰不約而同地開口:“殘酷的盛世?”
楊書奎撇了辰一眼,他確信即使受到迷惑,但他的聲量絕對低得只讓身旁的少主聽見,那位少年能夠在這時候問出‘盛世’,那便是在之前有所了解。只是,除了天機塔,還有哪方能夠得到‘盛世’的消息?
難道是一個眼觀四面耳聽八方的荒獸傳承嗎?楊書奎心道。
小蜃龍嘆了口氣,不只是感慨‘殘酷的盛世’,或是為自己的睡眠……療傷時間的耽誤而嘆氣:“星辰的力量,哪是那么容易可以繼承的。那些人得到的,壓根兒不是什么荒獸傳承,只是成為了稍微強大一些,硌牙的精華血食而已?!?p> “真正的荒獸傳承,必須有一縷荒獸意志伴隨傳承者,否則沒有荒獸意志的指點,傳承者只會在那扇門外打轉(zhuǎn)。而且,只有得到荒獸的意志相隨,才能夠得到星辰的認可,從而能夠借下星辰的力量,發(fā)揮出真正的實力?!?p> “若沒有荒獸意志相伴,那很遺憾,所謂的‘傳承者’只不過是比較強大的血肉??梢缘玫叫浅降囊徊糠至α?,但永遠無法得到星辰力量的真諦。這些‘虛假的傳承者’,說實在只是星辰為了排出過多的力量的‘容器’而已。”
“這些‘容器’看似很強大,但若遇上了對應(yīng)星辰的傳承者,比如說十二伍的‘諸犍’遇上了真正的諸犍傳承者,那他絕無還手之力?!萜鳌趥鞒姓呙媲?,會被壓抑所有力量,虛弱得像是初生的嬰孩,然后……在一口一口讓傳承者吃掉?!?p> “‘容器’得到力量,便會不由自主地精煉這股力量,形成容量更小但更凝實更強大的‘荒’,傳承者在吸收這些經(jīng)由‘容器’提煉的‘荒’后,非但不會面臨星辰力量過溢的危險狀況,實力反而會更上一層樓。”
“星辰的傳承者力量達到瓶頸后,預(yù)計是介于‘開眼’和‘心眼’的境界,便會開始尋找這些‘容器’,通過吞噬這些‘容器’達到突破。所以我才說,得到虛假的傳承的,只不過是略微硌手的血肉而已,供真正的傳承者食用?!毙◎?zhí)蛄颂蜃齑?,一口氣說了那么多,嘴巴有點干。
“不是吧?”程萱驚訝道。
“你害怕什么?你得到的是真正的傳承,只有你吃了別人沒有別人吃你。”小蜃龍沒好氣說道,這一句是通過腦海與程萱交流,沒讓其他人聽見。
“如果真如你所說的……”楊書奎揉了揉太陽穴,苦笑,“那我們便糟糕了?!?p> “沒有解決方法嗎?比如說,打倒真正的傳承者搶奪傳承?”張三搶著問道。
“不能?!萜鳌趥鞒姓呙媲?,完全使不出一點力量,手無縛雞之力?!毙◎垞u了搖頭,只是它藏在程萱體內(nèi),做動作實在是沒什么意義。
“那讓其他人打趴傳承者,再由‘容器’補刀??!”張三理所當然道,一句話讓情緒稍微低落的幾人眼前一亮。
小蜃龍感到無語,你那么聰明我怎么不知道呢?
“也不能,得到真正的傳承必須由荒獸的意志認可為先……”
“那要是容器的天賦比傳承者更強,那是不是可以得到荒獸的意志認可,讓荒獸意志跳槽?”張三繼續(xù)舉手說道。
小蜃龍忽然打住了,似乎,也有那么一丁點道理……
“咳,依舊不能。因為必須得到認可的不只荒獸意志,還需要星辰的認可,雖然很多時候荒獸意志與星辰的想法達成一致,但半途換人的話,星辰很大的幾率不會接受。畢竟,‘認可’的條件不知是實力和天賦,還需要看很多東西?!毙◎堈f道。
“那不能讓荒獸意志認可一個人,星辰認可一個人,形成平衡嗎?”張三繼續(xù)發(fā)言。
“……”小蜃龍這下是真的無語了,“你怎么想法那么多?”
“因為,那小子也得到了傳承……不是,是成為了容器。”張三說道,指著昏迷的平安。
?。?p> 眾人一愣,紛紛扭頭看向那趴在地上,嚴嚴密密包成一只毛毛蟲的少年。
少年身上,一股玄而又玄的氣息開始散出,一道看不清的光束從天而降,照在少年身上,那是星辰的光,夾雜著古樸的力量,帶進少年的體內(nèi)。
轟——
對上那股星辰力量,所有人都感到身體一沉,一股莫名的壓力壓在身上,像是面對著威嚴的君主,大氣都不敢喘一聲。
小蜃龍的聲音消逝了,程萱感知到,小蜃龍低下了驕傲的頭顱,朝著那道射下光束的星辰膜拜。程萱感到一股無法抵擋的力量涌來,腳下一軟,單膝跪倒在地,對著那道最為閃亮,與日光媲美的星辰!
蠻魁偉的身軀如倒塌的鐵塔般倒下,巨大的斧頭憑空出現(xiàn)在雙手,平放在膝蓋上,蠻單膝跪著,低下了頭顱。頭頂上,黑黝黝的碗中那只昏迷的金翅鳥,失去意識間身體不受控地瑟瑟發(fā)抖,爬起身,像個傀儡般跪伏在地。
已是強弩之末的阿四和張三同時倒下,大喘著氣,汗水不斷在發(fā)絲滴落。呂敞和楊書奎苦苦支撐著,強撐著不讓那男兒的驕傲折服,虛無的壓力壓在背上,像是背著一座山,壓得他們的骨頭咯啦作響。
藏蔽在四周的樹林間的身影,也一個一個倒下,對那九天之上最亮的星辰表示臣服。驕傲的膝蓋,抵在濕漉漉的泥土上,身體一瞬間變得沉重。
“%@&+”楊書奎低聲咒罵著,捏破了腰間的一個玻璃瓶,一股黃色的霧氣被吸收進體內(nèi),那是‘荒’。得到了那股神秘的荒的加持后,楊書奎的狀況顯然好了很多,臉色不再憋紅,大吼一聲,楊書奎慢慢直起腰背。
呂敞仰天大吼,聲音有如龍嘯,額頭是忽然出現(xiàn)一道縫隙,一只豎眼,緩緩睜開。呂敞喘著氣,一點一點直起腰背。
在那道星辰的威壓下,唯一不受干擾的,只有呆呆抬頭看天的辰。
“好熟悉……”辰喃喃道,伸出了手,仿佛要接下那道灑下的光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