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陽斜斜的照射過來,她看著前方飛速向后駛?cè)サ臉淠尽H缓笥钟糜喙馔低悼粗磉叺娜?,那人正在認真的開車,似乎也并不打算打破車內(nèi)沉默的氣氛,這是他們第一次見面,不過之前,他們已經(jīng)在網(wǎng)上視頻過多次,所以見面后,也并不覺得十分陌生,只是網(wǎng)上聊天與現(xiàn)實畢竟不同,不見面,可以百無禁忌,放肆隨意許多。見了面,一時之間,竟不知從何說起。
車停到咖啡廳,他們找了一個座位坐了下來
他笑著問:“失望嗎?”
她說:“沒有,你很好看,不過感覺還是有一點偏差?!?p> “噢?”
“你的網(wǎng)名是落葉,我以為你是偏憂郁的人,不過在現(xiàn)實中你挺爽朗的,一直想問,你怎么起這樣的網(wǎng)名?”
“生意剛起步,壓力有些大,正巧看到網(wǎng)上有一張滿天飄飛的楓葉的圖片,就給自己起了這個網(wǎng)名,不過,我都忘了我們是怎樣認識的,是你加的我,還是我加的你?”
她笑了,說:“我也不記得了!”
他也笑了,說:“也許這就是我們的緣分吧?!?p> 他們離的并不太遠,當然也不很近,在網(wǎng)上他們相識一年了,關(guān)于見面,兩人相約了許多次,然而到了要見的時候,兩人卻有了許多的顧慮,所以便一拖再拖,兩個人最初都只是想找一個純粹的朋友,作為網(wǎng)友,不必參與到彼此的生活當中,便更能敞開心扉,傾訴生活當中不可對家人和朋友說到的心事。不過,不知從什么時間起,兩人的關(guān)系發(fā)生了改變,兩人平素都很忙,晚上總會在網(wǎng)上等著對方,哪怕只是說一聲晚安,依然會覺得這一天過得十分踏實,有時候,他們能從晚上聊到第二天清晨。他們都自詡是理智的人,可是很顯然,他們的理智已經(jīng)失效了。
有一次,天下著大雪,晚上,他站在窗前,忽然很想她,在公司,他和表弟住在一間屋子里。他于是走出房間,來到樓下,在雪中,一邊踱步,一邊給她打電話,一打就是半夜,后來電話費打完了,他說:“你等一等,我去買卡?!卑胍?1點,他找了幾家店,終于買到了電話卡,繼續(xù)給她打電話,她那邊已經(jīng)關(guān)機了。
“那一刻,心里空落落的,就想著一定要見一面,哪怕只是見一面,我害怕你忽然從我生命中消失?!彼f的。
她笑了,她知道那晚雪下的很大,卻沒有想到他是在那樣的場景下打的電話。那晚她那里停了電,而她的手機也被他打到關(guān)機。黑暗中,她走到了窗前。她在想象著他失落的樣子。她突然想見到他。
午后的咖啡廳很安靜,輕緩的音樂在四周慢慢的流淌,他看著她唇邊淡淡的笑意,卻感到有一絲淺淺的憂傷。
“你后悔嗎?認識像我這樣的人?!彼麊柕健?p> “當然不會,我還要感謝上蒼將你送到我身邊?!?p> (二)
想了那么久,我還是決定給你寫這封信,因為我害怕見了面,我便什么也說不出來。
你常問我,是否后悔遇到你,不,無論過去,現(xiàn)在,將來,我從沒有后悔過。在我最迷茫最無助的時候,我遇到你,是你讓我認識到世界上還有如此優(yōu)秀的人存在,他可以為自己的理想如此努力,他可以對我如此包容,他從來沒有要求過我,卻處處疼惜我,憐愛我,我們了解彼此的弱點與軟弱,我們分享彼此的理想與困惑,我甚至覺得,你是我內(nèi)心深處另一個自己,兩年來我們在一起做過許多瘋狂的事情,也領(lǐng)略了世界上最美好的感情。我不在乎任何人的眼光,可是我害怕自己對你越來越深的依賴,對不起,我喜歡你,我想在太陽光下拉著你的手,我想在你生病的時候能夠照顧你。然而命運無法改變,世上并無雙全法,不負如來不負卿。我們無法生活在瓊瑤的故事當中。簡愛在結(jié)婚的前夕,選擇離開了羅切斯特,她不是不愛,而是不能。人生并不是我們能做了主的,這份感情在我們決定摘取時它便帶著刺。這兩年來,我們在懸崖邊跳著舞,痛苦并享受著快樂,快樂有多大,痛苦就有多深。
在一個人的時候,我習(xí)慣描摹你的樣子,想象著你此時此刻,是在展顏?還是在鎖眉?你身邊是否圍繞著許多家人?情不知其所起,一往而情深。等我覺察,已經(jīng)情根深種。有時候我會想,為什么我們不能自私一點,勇敢一點,拋開所有,到一個陌生的地方去生活,只是那樣,我們會幸福嗎?不,我們不能。我們不能給彼此任何承諾,我們都是一棵樹,雖然每片枝葉都向往著陽光和自由,根卻牢牢的扎在現(xiàn)實的土壤里。那么多的牽掛,無法割舍。若來生,我們可以做主,我希望我們會有不同的結(jié)局。
在我的理智還能做主的時候,讓我選擇離開吧。感情不能成為利刃,傷害到你我周邊的人。還是忘了我,從此以后心無旁騖。不要再聯(lián)系我,也不要再來看我。
(三)
秋天的一個午后,他將車停在了路旁,兩旁是高大的法國梧桐,深深淺淺的黃,在寬寬的葉子中沉淀,流動。陽光從葉子的縫隙中漏下來,在灰白色的馬路上瀉了一地。落葉,在地上印著一層又一層發(fā)黃的印章。他將手放在方向盤上。一對年輕人,放著音樂,嘻嘻哈哈地從他的車前走過。
忽然他的淚流了出來,他拿出了手機,在那串熟悉的電話號碼下寫到:十年后,我又聽到了你最喜歡的那首音樂,寶貝,我想你了!他低著頭,看了許久屏幕,又將那行字默默的刪掉,放下手機,發(fā)動了車。
后記:從愛生憂患,從愛生怖畏;離愛無憂患,何處有怖畏?是故莫愛著,愛別離為苦。若無愛與憎,彼即無羈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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