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四章 他在自我感動
一頓酒喝完，許諺和董昇一起離開這里，各自上各自的車之前，許諺忽然停住了說：“面具舞會？”
董昇笑：“啊?！?p> 許諺無語：“你讓一個孕婦去什么面具舞會?！?p> 董昇嘆：“那就讓她整天一個人待這門里面？”
許諺皺了皺眉：“這也不好?！?p> 董昇點(diǎn)頭：“不如反其道而行之，勸她往外走，而且她很有分寸，不會讓她和孩子受傷的?！?p> 許諺看了他一眼：“你是不是想做孩子的干爸？”
董昇再笑：“是呢！”
許諺卻不茍言笑：“我也是。”
董昇：“？”
許諺看著他：“你要和我爭？”
董昇：“……干爸爸可以有很多個，你不要那么兇嘛?！?p> 許諺一想也是，他：“哦，那沒問題了，回見。”
董昇抿了抿唇，用看傻子似的目光，目送許諺：“怎么那么呆萌……”
他轉(zhuǎn)身要回到車上的時候，卻隨意一瞥，看到了不知為了什么仍站在露臺上的關(guān)歐，她低著頭，像在沉思些什么。
董昇帶著好奇坐進(jìn)了車?yán)铮蝗挥执蜷_車門下來，他拿出手機(jī)，對著她迅速拍了一張，點(diǎn)擊發(fā)送給了蘇還。
他彎腰坐回車?yán)?，倒車離開。
“你現(xiàn)在不能出院?！?p> 坐在院長辦公室的蘇還拿著手機(jī)，頁面上是他剛點(diǎn)開的照片。
照片上的關(guān)歐，穿著白色的長袖睡裙，可能拍下的時候，剛好起風(fēng)，把她一縷秀發(fā)刮著貼在了她的嘴角，她微微低著頭，一動不動。
蘇還抬頭看著院長：“我沒有想出院，只是要出去一趟，最遲兩個小時，一定回來。”
院長無奈地?fù)u著頭：“這才多久你就待不住了。”
“去看我的妻子。”蘇還慢慢靠在后面，目光沉重。
“您為什么當(dāng)初要欺瞞他們呢？”院長百思不得其解。
“院長，那是因?yàn)槲以趫A謊。”蘇還自嘲，“雖然我圓的那個謊言，還是被她知道了，但是，我總要死一次，既然有機(jī)會為她死去，總好過病死?！?p> “可是不管病死還是為她而死，死就是死，是無法復(fù)生的?！?p> 蘇還含笑：“院長，能不能復(fù)生，得看是什么樣的死，我在跟她對弈，用的是置之死地而后生的死?！?p> 院長聽不懂。
蘇還道：“總之，我不死，她不回來，所以我必須死。”
院長：“好吧！”
蘇還起身，低沉地說：“請給我兩個小時?！?p> 院長說：“作為下屬，我不阻攔，作為醫(yī)生與院長，我還是要多說一句，您要對您自己負(fù)責(zé)，千萬，不要弄假成真了。”
蘇還一笑而過，轉(zhuǎn)身離開：“謝謝。”
院長目光復(fù)雜地看著他的背影，從沒見過這樣一個狠心的年輕人，為了對弈，不顧父母與妻子。
他具有商人冷酷與好勝的天賦。
會贏吧，只是，太傷感情。
走回病房的路上，蘇還打電話給董昇，剛被接通就聽到那邊大笑一聲：“就知道你會來電話給我，按捺不住了吧？”
蘇還默默翻了個白眼：“最近辛苦了，另外，送套西裝和面具給我?！?p> “喂，關(guān)歐沒答應(yīng)去面具舞會。”
蘇還走到病房前，推開門進(jìn)去：“你知道我從來不低估你的能力?！?p> 董昇：“……嗯，那個，她答應(yīng)的?！?p> 蘇還說：“我要去見見她。”
“我知道啊，你讓我搞這一場面具舞會的目的不就是這個？”
蘇還又說：“謝謝?！?p> “別被她拆穿了??！”
“不會的，她信我死了，就算見了我，她的思想也會告訴她，我不是蘇還?！?p> “蘇還……”董昇看著路口的紅燈，慢慢踩下剎車：“你在玩兒她?！?p> 蘇還呵了聲。
他轉(zhuǎn)頭，寂靜地看著窗外的夜色：“孑然一身地負(fù)傷，我要玩兒一個人，不會這么玩。我不會，拿我自己和我的父母，以及我與蘇家的一切作為代價。終于連你也不理解我了？”
董昇搖頭，反應(yīng)過來，對方看不見，他立刻開口道：“我只是比較疑惑，她的人和心都在你這兒，你做這一切到底還為了什么，是為了要她徹底臣服嗎？”
蘇還抬了抬眼。
“你像爭利一樣去爭她，所以才能完全不顧她的感受，你想怎樣就怎樣爭?！倍瓡N點(diǎn)明了，“我想結(jié)束欺騙，什么時候才能結(jié)束這場騙局？”
蘇還掛了電話，慢慢垂下手臂，靠在病床上閉緊了雙眸。
——是為了要她徹底臣服嗎？
——你像爭利一樣去爭她，所以才能完全不顧她的感受，你想怎樣就怎樣爭。
蘇還在電光火石之間意識到了一個問題：他在自我感動。
他的孑然一身，拋開父母，拿擁有的一切包括他的生命，在他的意念里，他都是為了關(guān)歐這樣做的。
可關(guān)歐何其無辜，她從未對他要求過任何，她什么都不知道，她甚至是一個受害者。
他所做的一切，不過只是出自于他的私心……
他差點(diǎn)就覺得關(guān)歐愛他，留在他身邊，是理所應(yīng)當(dāng)?shù)牧恕?p> 他如今這樣的愛，或許從對她撒下第一個謊的時候就開始錯了。
太具有毀滅性的愛，帶給人痛苦，充滿欺騙與算計(jì)的愛……誰會想要？
他真的打算，就把這樣一份愛自以為昂貴地送到關(guān)歐面前嗎？
他真的打算這樣去和關(guān)歐相愛嗎？
蘇還不知不覺點(diǎn)了根煙，他深深地吸了一口尼古丁，吐出的煙霧模糊了深邃卻蒼白的臉龐。
什么時候才能結(jié)束這場騙局？
他開始認(rèn)真地思考這個問題，思考這么做可能帶來的好的，或壞的結(jié)果。
面具舞會，是在一個晚上。
關(guān)歐穿了杏色的長裙，突顯著她細(xì)致的腰身，放下長發(fā)，淡妝走出了房間。
客廳里等候的董昇聽到腳步聲，抬起頭，只覺眼前一亮，他微微一笑，走向了這個不過是換了身稍微正點(diǎn)的禮服就立刻光芒萬丈起來的關(guān)歐。
“你哪里像一個孕婦??？”董昇遞過手中面具，真心點(diǎn)贊，“你是女神?！?p> 關(guān)歐輕輕拿過戴在了臉上，她抬起頭：“我不僅是孕婦，我還是已婚人士，我驕傲了嗎？”
她嘴角綻放出一道淡淡的笑容，低頭從董昇面前走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