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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國煉氣士

第十章:社祭

秦國煉氣士 攬淵 3343 2020-08-07 19:00:00

  “恭喜公子,賀喜公子!”

  白衡等人剛走,就聽陽老如此恭賀,這讓尉長青有些猜測的同時又有些許茫然。

  “喜從何來,讓陽老如此!”

  陽老來歷特殊,在尉長青眼中,從小便是個神秘的存在,直到始皇帝言說開萬法會,與煉氣士論道時他的身份才初現(xiàn)端倪。

  煉氣士。

  這垂垂老矣的老者便是煉氣士之一。

  始皇帝遍尋天下而不得的修行之士就游戲于塵世之中。

  人說大隱隱于市,也許說的就是陽老這類人。

  但陽老又與其他煉氣士不同,他貪圖富貴榮華,享受聲色犬馬,不然也不會從他爹了。在他心里,陽老的價值又貶了,尤其隨著所遇煉氣士越來越多,這種感覺也越來越強烈。

  真正的隱士是如何作為,尉長青心中自有判斷。

  楚狂接輿歌而過孔子。

  這樣的人,才算真正的隱者。

  陽老并不清楚在尉長青眼中自己的價值。

  他笑著向尉長青說著:“一個不世出的英才還不值得賀喜嗎?”

  “陽老說的是……”

  “白衡,我見他經(jīng)絡(luò)先天疏通,氣于體內(nèi)自行周天,此等人,一旦開始修行,修行一日,堪比他人修行百日。這難道不值得賀喜嗎?”

  尉長青臉上掛起了笑容,隨手撿來的逃犯居然是不世出的天才,怎不令他欣喜。

  而此時,他們眼中不世出的天才才將將出了房門。

  這是他來到秦國睡得最安穩(wěn)的一覺。

  他剛起床,便有婢女為其整理衣冠,準備洗漱所需,如果需要的話,白衡甚至不需要做什么,一切都可以被婢女安排的明明白白,但他不需要。

  白衡向婢女問詢了有無藏書,而后就到了這兒。

  藏書并不多,在二層,大概數(shù)百竹筒,還有一兩百張黃絹紙。

  白衡居高臨下往下看,婢女抬頭微笑。

  藏書所在為山水居中庭,門匾文字看不懂,白衡入了此間,便開始尋找秦國小纂。

  始皇帝焚六國之書,使天下皆習(xí)秦纂,通秦史,但文字這種東西,是無法滅絕的,只會因為認同而被舍棄。

  小纂最多,多是些醫(yī)術(shù),史實,還有法家之言。

  這看的白衡眼前一亮,既有法家典藏,也必然會有儒家經(jīng)典,《詩》,《書》等等應(yīng)也會有。

  而事實是白衡想多了。

  始皇所焚藏書中,《詩》《書》都在其上。

  傳聞中,儒家經(jīng)典《樂》便是在這焚燒文字的火焰中消失,于是六經(jīng)變?yōu)槲褰?jīng)。

  白衡找了很久,才找到一本他還算看得懂的典藏。

  白衡從僅能認識的幾個字判斷出眼前這篇是什么。

  楚人有鬻盾與矛者,譽之曰:“吾盾之堅,物莫能陷也。”又譽其矛曰:“吾矛之利,于物無不陷也?!被蛟唬骸耙宰又?,陷子之盾,何如?”其人弗能應(yīng)也。

  這不就是自相矛盾的故事嗎?

  《韓非子》?

  竹筒上只有寥寥百字,書旁是讀及此處的感想。

  感想并不曾引起白衡注目。

  他找了附近竹簡,未曾有其他寓言故事。

  看來這只是殘篇。

  卻也讓白衡欣喜若狂。

  他比較著記憶中文字與現(xiàn)有文字。

  整整一個上午白衡都泡在書海之中,婢女喊了好幾遍也沒能讓他緩過神來。

  太陽西垂,紅霞漫天,白衡腹中饑渴,才順著階梯走下來。

  一旁紅木桌上擺放著兩個食盒。

  食品簡易,葷素都有。

  隨意吃了一些,味道還不錯,沒有想象中那么難吃。

  還以為古代調(diào)味品少而菜肴難以吃食,看情形是白衡想多了呀。

  晚些時候,白衡出了中庭,回到自己房間之中。

  燈光下,取出一片木板和小刀,和秦國的讀書人一樣,在木板上刻下文字,在旁附上簡體字。

  也多虧了平時有看過幾篇書,一些寓言故事記得牢靠。

  居然還有楚辭,這是白衡所想不到的。

  但仔細想想,似乎也正常。

  這已不是只有老秦人才能生活的秦地了。

  原楚國人行至此處,興致所起,以親小纂謄寫楚辭也不一定。

  當然,這里的楚辭并不完整。

  這讓白衡起了心思,我若是先于劉向?qū)⑦@些散落的楚辭編纂成集,是否會青史留名。

  白衡甩了甩腦袋,好像能聽得到腦中水聲。

  一連三天皆是如此。

  白衡掌握的秦纂已有五百之多,這放在現(xiàn)在,妥妥的讀書人。

  還好他穿越的只是秦朝,習(xí)得是小纂,若是先于秦,周天子之下,那估計就完了。

  周時用的多為金文,與甲骨文類似,是象形文字。

  而秦纂勉強還能看的明白。

  與后世繁體字字形差距不大,他自己就認得不少。

  倒是魏國纂書白衡尚不曾發(fā)現(xiàn)。

  是秦地少有還是徹底消失,白衡也只能將骨片好好的藏著。

  像往日一樣,白衡從藏書之所回來,準備坐下來謄寫秦纂,便聽得敲門之聲響起。

  “白兄可在?若不在的話,我兩就先走了?!?p>  話雖然是這樣講,但還是推開了房門。

  白衡認識的人很少,數(shù)來數(shù)去也就這一對夫妻了,

  延年與芙琴,二人只有名而無姓,想來是族中不曾有出人頭地而為其冠姓之人。

  “這么晚了來找我,可是有事?”白衡放下小刀,將木板放在一旁。

  延年眼睛一撇,白衡右手邊用來謄寫文字的木板足有七八塊,上面密密麻麻的文字看的他頭疼。

  “我說這幾日園中聚會怎不見你,原是讀書去了?!毖幽晷α诵?,正想走過去拿起木板,白衡忙起身,打斷了他的前進。

  “什么聲?”白衡豎起耳朵,一聲聲炸裂之音此起彼伏不絕于耳。

  之前不曾開門,倒真沒聽見這種聲音。

  “差點忘了,今日是三月十三,還能有什么聲,自然是爆竹了?!毖幽赀€以為白衡說的是什么,連忙向他解釋。

  “三月十三怎么了?”又不是過年,這么大動靜!

  開了門才知道外面動靜有多大。

  而他也在好奇,秦國就有爆竹了嗎?火藥不是漢朝才開始出現(xiàn)的嗎?

  “三月十三怎么了?你怕不是從象郡來的吧,這都不知道?!?p>  一旁的芙琴很驚訝,而延年也是如此,一臉古怪地看著白衡:“社祭啊,你知道什么是社祭不?”

  社祭?

  白衡想起來了。

  古人常有祭拜社神的行為。

  社,是土地之主的意思,所謂社神也就是土地神,當然,也有其他神明,如城隍,三皇五帝等等皆有。

  甚至還有人間帝王。

  辛棄疾不就在他的《永遇樂》中寫過:佛貍祠下,一片神鴉社鼓。這樣的詩詞來諷刺時事嗎?

  被金統(tǒng)治的宋人歡欣鼓舞祭拜拓跋燾,可笑至極。

  不過現(xiàn)在不是宋朝,民眾還不曾如此昏聵。

  “自然知道,我這腦袋真不抵用,就是不知道祭拜的是那尊神明?!?p>  白衡與延年芙琴兩人一起出了山水居,路上發(fā)問。

  “自然是此間城隍了,快些走,晚些就看不到表演了?!?p>  延年與芙琴迫不及待的去往城隍廟,而白衡則慢悠悠地跟在后面。

  臨近城隍廟,白衡終于看見了爆竹的樣子。

  好吧,和記憶里的不一樣。

  爆竹和爆竹果然不可一概而論。

  在人們不曾發(fā)現(xiàn)火藥之前,爆竹就是火中燒竹,那噼里啪啦的聲音就是竹子高溫之后炸裂發(fā)出的。

  漲知識了。

  城隍廟前人影憧憧,一個沒注意,延年和芙琴就消失得無影無蹤了。

  白衡站在最外面,還好個子高,不然真看不見上面的表演者。

  舞臺之上表演的是秦腔,戲曲演員表演歌曲,一旁梆子聲敲得“乒乒乓乓”,聲音此起彼伏。

  這種源于西周的古老表演形式,在娛樂方式復(fù)雜的現(xiàn)在逐漸沒落,但在古代,它是人們少有的娛樂方式之一。

  那歌詞唱的什么白衡聽不懂,倒是看的津津有味。

  舞臺上的表演者將社祭推向了高潮。

  這場由高奴縣縣令帶頭,整個縣城萬人空巷的活動變得逐漸火熱。

  表演者退臺,縣令登臺,說的祭文,多是些報功,祈神的話。

  說他來此做了什么事,有多少功勞,諸如此類,最后又向神明祈求風調(diào)雨順,國泰民安,順帶著白衡還聽見了關(guān)于自己的話。

  祈求能抓到這位無名氏?

  白衡笑了笑,你應(yīng)是抓不到了,除非后臺硬過郡尉大人。

  社祭到了最后。

  一頭肥豬與肥羊被趕上臺,隨后割了喉,以血祭神。

  又將肥豬與肥羊去頭,頭放在祭壇之上,而身體則埋在了院中深坑之中。

  民眾自然沒有官吏那么有錢,卻也可以將酒水等物揮灑入地,算是在祭奠神明了。

  到這里,社祭也算結(jié)束了。

  接下來,就是神明的狂歡了。

  但所謂神明很早就開始了。

  陰差從地上,地下走出來,他們所食,是酒肉,也是民眾香火油錢。

  現(xiàn)在這些陰差開始聚斂香火氣修行,至于血肉,則要等到這些黎民散去之后。

  社祭中修行者眾多,他們和白衡一樣,看著這些陰差吸收香火,同時,也被那高大城隍所注目。

  城隍是泥塑的雕像,但內(nèi)里藏著人的精氣神,如活物,目光幽幽游走著,只是場中無人能見,當然,除卻白衡之外。

  白衡看見了城隍眼睛轉(zhuǎn)動,泥塑雕像轉(zhuǎn)血肉之身,陰差站立兩旁,不再聚斂香火油錢。

  城隍的出場和白衡的想象有所差異,沒有金光閃爍,也沒有霞光滿目,有的只是普普通通,像一個讀書人挑燈從夜色中走出一樣。

  “誠如諸位所言!”

  城隍開口,其他人似乎聽不見城隍的聲音。

  他似乎在回應(yīng)著這些凡人的訴求,愿望。至于能否實現(xiàn)還得看這城隍自身能力如何了。

  城隍站立廟宇之前,似乎整個天地也有了一絲變化。

  而后白衡只聽見耳邊傳來“咦”的一聲,伴著驚訝和好奇。

  而后只覺天翻地覆,再睜眼時,眼前景色變化。

  人影消失不見,廟宇也是如此。

  自身所立之處似是一處宮殿,遠不是城隍廟所能比。

  他喉嚨動了動,還未發(fā)聲,就聽見耳邊聲如黃鐘,震得他雙耳發(fā)麻,渾身戰(zhàn)栗不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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