彥榷,天下文人二圣之一,素來清高。有“天下學子不解我心”之言。
可謂是有些狂妄。
任誰也想不到,這樣一個遠居深山的人,竟會來皇宮進入太學,教導皇族世家子弟。
彥榷如今已到了知天命之年,頭發(fā)已然花白,清瘦的身子挺的筆直,在這太學里氣勢不減反增。
“今兒個也不學那些繁雜的詩詞歌賦,我們來對對子?!闭f話間,下巴上長長的胡子跟著動彈。
一雙精明的眼睛掃視了一圈,最后停下:“云深?!?p> 身著一身靛青云錦長袍,五官端正的少年隨即起身,對著彥榷行了一禮,凝神想了一會兒:“天對地,雨對風。大陸對長空。山花對海樹,赤日對蒼穹?!?p> 彥榷點了下頭,表示還算滿意,抬手示意坐下:“有誰可對?”
四下無人響應,棠梨?zhèn)阮^看向靜姝,靜姝發(fā)覺,瞪了一眼棠梨,轉過頭,繼續(xù)目不斜視。
這時,一道柔和的聲音響起:“雷隱隱,霧蒙蒙。日下對天中。風高秋月白,雨霽晚霞紅?!币粋€身穿月白色長裙,相貌溫婉的少女,在看到眾人看過來的目光,有些羞怯的低下頭。
彥榷點了點頭:“還算工整?!?p> 眾人已將目光收回,可還有一個人在怔怔的看著剛剛起身對對子的少女。
彥榷撫了撫胡子,將目光移開,看向沈錫遠:“錫遠,你來重新對一個?!?p> 沈錫遠起身,轉瞬便脫口而出:“紅對白,有對無。布谷對提壺。毛椎對羽扇,天闕對皇都。謝蝴蝶,鄭鷓鴣。蹈海對歸湖?;ǚ蚀河隄?,竹瘦晚風疏。麥飯豆麋終創(chuàng)漢,尊羹臚膾竟歸吳。琴調輕彈,楊柳月中潛去聽;酒旗斜掛,杏花村里共來沽?!?p> 這一長對出口,眾人便鼓掌稱好。
彥榷臉上的笑容,顯然也是極為滿意。
沈錫遠落座。
“靜姝公主?!?p> 靜姝一驚,臉唰的一下變得通紅,緩慢的起身,只聽彥榷突然話語一轉:“靜姝公主身旁的女官。”
靜姝聞言長吁了一口氣,坐了回去。轉頭看向身旁的棠梨。
棠梨倒沒什么表情,鎮(zhèn)定自若的起身,向彥榷行了一禮:“大人可喚我棠梨?!?p> 彥榷執(zhí)掌太學,皇帝是封了官位的。他是這些人的老師,可不是她一個小小女官的老師,所以只得稱呼為大人。
棠梨話落,狀似隨口一說:“羅對綺,茗對蔬。柏秀對松枯。中元對上巳,返璧對還珠。云夢澤,洞庭湖。玉燭對冰壺。蒼頭犀角帶,綠鬢象牙梳。松陰白鶴聲相應,鏡里青鸞影不孤。竹戶半開,對牖不知人在否?柴門深閉,停車還有客來無?!?p> 眾人吸一口氣,看向棠梨。
彥榷撫著胡子:“中元對上巳,反璧對還珠。松陰白鶴聲相應,鏡里青鸞影不孤。好對。”
棠梨再次行了一禮,隨即坐下。
彥榷看著棠梨:“不知你師承何人?”
“回大人,下官沒有老師,只是平日里看了一些書?!?p> 彥榷:“你以后跟其他人稱我老師即可。”
意思就是,他已經認可了棠梨,而能與這些人一個稱呼,可見彥榷對棠梨很是滿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