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斫營不克私逃入蜀~伏闕上書留用忠良】
話說種師道被詔勤王,比至洛陽,聞斡離不已屯京城下,有人進言敵勢方銳,愿少駐汜水關(guān)以謀萬全。種師道言:“我本就兵少,若遲回不進,金人得知,形見情露,只取辱耳。今鼓行而前,彼安能測我虛實。都城軍民知我到來,士氣自振,何憂敵哉!”揭榜沿道,詐言種少保領(lǐng)西兵百萬而來,遂趨汴水南,徑逼金營。斡離不懼,徙營寨稍北,收斂游騎,但守咸豐門外牟駝岡,增壘自衛(wèi)。
種師道、姚古等西兵并達京師。宇文虛中亦馳歸,收合散卒,得東南兵二萬余人,虛中又起致仕官李邈,令統(tǒng)領(lǐng)于汴河上從門外駐兵。天子聞知種師道督?jīng)茉?、秦鳳路兵入援,已至城下,舒展愁眉,大開安上門,命尚書右丞李綱迎勞。時已議和,師道上殿入見新帝。
官家迎之,握其手笑道:“朕久望卿來,何其遲也,必然是途中跋涉不易。”
種師道言:“承蒙主上掛懷,日夜兼程以來,不敢少怠?!敝x畢,賜坐。
官家問道:“今日之事,國步多艱,敵人深入,卿何以御之?”
種師道說道:“女真不知兵法,豈有孤軍深入他國之境而能善其歸乎?”
天子道:“業(yè)已講好矣?!?p> 師道回道:“臣以軍旅之事事陛下,余非所敢知也。”
李綱言于欽宗道:“勤王之師漸集,兵家忌分,非節(jié)制歸一不能濟,愿敕師道、平仲兩將聽臣節(jié)制。”
欽宗不聽,說道:“師道老而知兵,且職位已高,與卿同官,替曹矇可也?!庇谑撬烀N師道為檢校少傅、同知樞密院、京畿兩河宣撫使,諸道兵馬悉隸屬焉。以姚古之子姚平仲為都統(tǒng)制。應(yīng)四方勤王兵,并隸宣撫司,又撥前后軍之在城者屬之,而行營司所統(tǒng)者,獨左、右、中軍而已。帝屢申飭兩司不得侵紊,而節(jié)制既分,不相統(tǒng)壹,宣撫司所欲行者,往往托以機密,不復(fù)關(guān)報,自是權(quán)始分。師道當時染病,命毋拜,許肩輿入朝。
金使王汭在朝廷頡頏,對天子不敬,望見師道,跪拜稍如禮。天子目顧種師道,笑道:“原來此人怕卿,方才拜我?!?p> 京城自受圍,諸門盡閉,市無薪菜,百姓困苦。師道請奏道:“如今金軍稍收斂,愿啟西、南兩門,使民出入如平常?!碧熳訙首?。
金人有擅過統(tǒng)制官馬忠軍,馬忠怒斬其六人。斡離不令人訴告天子,種師道付以界旗,使自為制,金人再不敢范。
種師道又對天子請道:“緩給斡離不金幣,使金軍遲歸河北,扼其要路,全殲于諸河。”
種師道又以此事上章,略寫道:“三鎮(zhèn)不可棄,城下不可戰(zhàn)。朝廷固堅守和議,俟姚古來,兵勢益甚,然后使人往諭金人,以三鎮(zhèn)系國家邊要,決不可割,寧以其賦入增作歲幣,庶得和好久遠。如此三兩返,勢須逗留半月。重兵密邇,彼必不敢遠去劫掠。孳生監(jiān)糧草漸竭,不免北還,俟其過河,以騎兵尾襲。至真定、中山兩鎮(zhèn),必不肯下。彼腹背受敵,可以得志?!睔J宗未許。
種氏與姚氏皆為山西巨室,姚平仲父姚古以熙河兵入援,平仲慮功名獨歸種氏,乃以兵士不得速戰(zhàn)為言奏于天子,天子遂令城下兵馬緩急皆聽姚平仲節(jié)度。
天子遣使者令種師道戰(zhàn),師道欲等其弟秦鳳路經(jīng)略使種師中至,并奏言過春分乃可擊敵。時與春分相距八日,天子以為時長,乃招李綱議事。
李綱、李邦彥、吳敏、種師道、姚平仲、折彥質(zhì)同到福寧殿上,與官家議用兵。
李綱獻計道:“金人貪得無厭,兇悖已甚,其勢非用兵不可。金人張大其勢,然兵實不過六萬,又大半皆奚人、契丹、渤海部落。而吾勤王之師集城下者已二十余萬,是其數(shù)倍,彼以孤軍入重地,猶虎豹自投檻阱中,當以計取之,不必與角一旦之力。為今之策,莫若扼河津,絕其餉道,分兵復(fù)畿北諸邑,俟彼游騎出則擊之,而以重兵臨敵營,堅壁勿戰(zhàn),如周亞夫平七國之亂。待其食盡力疲,然后以將帥檄取誓書,復(fù)三鎮(zhèn),縱其北歸,半渡黃河而擊之,此必勝之計也?!?p> 天子大喜李綱之言,深以為然,夸道:“國有李丞相,社稷之福也。”遂約日舉事。天子又在福寧殿召見姚平仲,詢以對策,厚賜金帛,許以成功當受節(jié)鉞。
哪知都統(tǒng)制姚平仲勇而寡謀,急于要功,自思道:“如此耽擱,待種師中至,大功必歸種家兄弟,不如先下手為強,趁夜攻破金營,生擒斡離不,取回康王?!敝饕庖讯?,遂整馬步軍萬人,出擊牟駝岡金營。此時正是靖康元年二月初一。
再說斡離不屯兵孟陽,姚平仲領(lǐng)兵二十萬,號稱四十萬乘夜來襲,被金人候騎察覺,告知斡離不,斡離不聚將帳中議事。忽然左手邊一將,大步向前拱手道:“末將請命逆戰(zhàn)姚平仲,諸君繼后,可破敵軍?!蔽与x不視之,其人三十歲,乃猛將赤盞暉也。
赤盞暉,字仲明,其先輩附于遼國,居住張皇堡,因而曾以張為姓氏,后移家來州。赤盞暉體貌雄偉,慷慨有志略,少游鄉(xiāng)校。遼國末年,以破賊功,授禮賓副使,統(tǒng)領(lǐng)來、隰、遷、潤四州屯兵。阿骨打天輔六年,金將完顏阇母進兵遼西,赤盞暉率部歸降金國,完顏阇母仍命赤盞暉統(tǒng)領(lǐng)舊部,從完顏阇母平定遼國興中府義州、錦州等地。及破張覺,皆與有功,以粟米一萬五千石助軍,授洺州刺史。
斡離不見赤盞暉請命大喜,令其首戰(zhàn)宋軍,分遣兀術(shù)、阿魯補、斜卯阿里諸將隨后迎擊。赤盞暉出帳引兵,提叉上馬,出轅門時,姚平仲大軍已攻克兩寨,直殺過來,兩軍混戰(zhàn)。
赤盞暉挺叉,直奔認旗下姚平仲,大叫道:“赤盞暉在此,姚平仲受死?!?p> 姚平仲怒罵道:“蕃賊,口出大言,知我姚平仲,怎敢來敵!”
兩人驟馬惡斗一場,戰(zhàn)三四十合,不分輸贏。兀術(shù)、阿魯補、斜卯阿里諸將,率蕃兵從兩翼殺過來,宋軍大亂敗走。
夜半,金營火光沖天,喊殺四起,天子得知,乃令人傳旨李綱道:“姚平仲已舉事,卿速援之。”
李綱得旨,率諸將出封丘門,與金人大戰(zhàn)幕天坡,以神臂弓射金人,金兵稍退,再尋姚平仲,不知所蹤。原來姚平仲夜斫金營,攻克兩寨,平仲無功,懼誅亡去。
姚平仲騎青騾一晝夜疾馳七百五十里,達至鄧州,方才用飯。后又入武關(guān),到長安,欲隱居于華山,又思離京太近,奔入川蜀,至青城山上清宮,人莫識也。留住一日,復(fù)入大面山,行二百七十余里,度采藥者不能至,乃解鞍轡,放走所騎青騾,尋得一石洞隱居。朝廷多次下詔尋其蹤跡,未得。
后至孝宗乾道、淳熙年間始得出山,到得丈人觀道院,才將當年之事講出。姚平仲那時已八十余歲,紫髯郁然,長有數(shù)尺,面上奕奕有光,行路不擇崖塹荊棘,快如奔馬。常與人寫草書,字跡奇?zhèn)?,卻隱秘不言其得道之緣由。此為后話。
姚平仲私逃入蜀,其父姚古遍尋不到,以為戰(zhàn)歿,就城外建立衣冠冢一塋,哭祭一番不表。
種師道又與欽宗說道:“劫寨已誤,然兵家亦有出其不意者。今夕再遣兵分道攻之,亦一奇也。如猶不勝,然后每夕以數(shù)千人擾之,不十日,敵人遁矣?!崩畎顝┑任放?,不能用其言。
卻說姚平仲夜斫金營不克,遁去。斡離不遣王汭前來問罪,宰相李邦彥與其說道:“用兵乃李綱、姚平仲,非朝廷之意?!碧熳铀炝T李綱,廢親征行營司,以蔡懋代之,謝罪于金人。斡離不又使人前來議和,天子命駙馬都尉曹晟回使金軍。越日,又命資政殿大學士宇文虛中、知東上閣門事王球再使斡離不,許割三鎮(zhèn)地。
太學諸生陳東、高登等人得知李綱被罷,集京師臣民數(shù)十萬人伏闕宣德門下上書道:“在廷之臣,奮勇不顧、以身任天下之重者,李綱是也,所謂社稷之臣也。其庸繆不才、忌疾賢能、動為身謀、不恤國計者,李邦彥、白時中、張邦昌、趙野、王孝迪、蔡懋、李棁之徒是也,所謂社稷之賊也。陛下拔綱列卿之中,不一二日為執(zhí)政,中外相慶,知陛下之能任賢矣。斥時中而不用,知陛下之能去邪矣。然綱任而未專,時中斥而未去,復(fù)相邦彥,又相邦昌,自余又皆擢用,何陛下任賢猶未能勿貳,去邪猶未能勿疑乎?今又聞罷綱職事,臣等驚疑,莫知所以。綱起自庶官,獨任大事。邦彥等疾如仇讎,恐其成功,因用兵小不利,遂得乘閑投隙,歸罪于綱。夫一勝一負,兵家常勢,豈可遽以此傾動任事之臣。竊聞邦彥、時中等盡勸陛下他幸,京城騷動,若非綱為陛下建言,則乘輿播遷,宗廟社稷已為丘墟,生靈已遭魚肉。賴聰明不惑,特從其請,宜邦彥等讒嫉無所不至。陛下若聽其言,斥綱不用,宗社存亡,未可知也。邦彥等執(zhí)議割地,蓋河北實朝廷根本,無三關(guān)四鎮(zhèn),是棄河北,朝廷能復(fù)都大梁乎?則不知割太原、中山、河間以北之后,邦彥等能使金人不復(fù)敗盟乎?一進一退,在綱為甚輕,朝廷為甚重。幸陛下即反前命,復(fù)綱舊職,以安中外之心,付種師道以閫外之事。陛下不信臣言,請遍問諸國人,必皆曰綱可用,邦彥等可斥也。用舍之際,可不審諸!”
此時,正值李邦彥入朝,陳東等人大罵道:“李浪子、李士美來了,吃里爬外的奸狗,大好江山毀于你手,還有何面目上朝!”眾人欲毆之,李邦彥疾驅(qū)得免。
欽宗令中人傳旨,允陳東等人所請。當時有人聽了,便要散去,眾哄然道:“安知不是誆騙?須見李右丞、種宣撫復(fù)用乃退?!?p> 吳敏傳宣道:“李綱用兵失利,不得已罷之,俟金人稍退,令復(fù)職?!北姫q莫肯去,撾壞登聞鼓,山呼動地。
開封府尹王時雍至,對諸生說道:“你等怎敢脅迫天子?還不退去?”
諸生大聲回應(yīng)道:“以忠義脅迫天子,不勝過奸佞脅迫天子乎?”眾人復(fù)欲前毆之,王時雍逃去。
殿帥王宗濋恐怕生變,奏請?zhí)熳用鈴模熳幽饲补⒛现俪鲂麻T與眾說道:“已得旨宣李綱矣?!眱?nèi)侍朱拱之宣李綱遲緩,眾人大怒,臠而磔之,并殺內(nèi)侍數(shù)十人。天子亟召李綱,李綱入見,泣拜請死。天子亦泣,乃復(fù)李綱尚書右丞,充任京城四壁防守御使。令人出外宣諭。眾人又愿見種師道,詔促師道入城彈壓。種師道乘車而至,眾褰簾視之道:“果我公也!”眾人這才散去。
李邦彥退朝,眾人指而大罵,大呼欲毆之,李邦彥驚慌失措,疾驅(qū)得免,以特進、觀文殿大學士充太一宮使。后吳敏為請,李邦彥復(fù)起為太宰。天子下詔誅士民殺內(nèi)侍為首者,禁止伏闕上書。斡離不又使王汭來。天子以觀文殿學士、大名尹徐處仁為中書侍郎。罷免蔡懋。天子令宇文虛中、王球復(fù)使金軍,以肅王趙樞為質(zhì),并請回康王趙構(gòu)。
話分兩頭。粘罕遣人來京求賂,大臣以勤王兵大集,拘其使人,又暗結(jié)耶律余睹以圖粘罕。
粘罕大怒,乃分兵破忻、代二州,折可求以麟府兵,劉光世以鄜延兵援河東,皆為所敗,粘罕遂攻太原,月余不克,分兵襲京師,得平陽府義軍守將劉嗣初叛投粘罕麾下為向?qū)В瑱?quán)威勝軍李植以城降,遂引金人入南北關(guān)。
粘罕又攻隆德府,當時解州知州張確徙隆德知府。張確上表言道:“河東天下根本,安危所系,若無河東,豈特秦地不可守,汴京亦不可都矣。敵既得叛卒,勢必南下,潞城百年不修筑,將兵又皆戍邊。臣生長西州,頗諳武事,若得秦兵十萬人,猶足以抗敵,不然,唯有一死報陛下耳?!弊鄷凵?,天子不回。
粘罕率軍至,知城中無備,令其投降。張確乘城拒守,或有人獻謀欲自東城潰圍出,且探張確之意。張確怒叱道:“我乃守土臣,當以死報國,頭顱可斷,腰不可屈?!彼炫c金兵大戰(zhàn),知府張確、通判趙伯臻、司錄張彥遹戰(zhàn)死。粘罕進軍澤州高平,知州高世由前往犒勞金軍,粘罕甚喜,率金兵退去。
初時,金人犯京城,蔡懋下令不得擅自放箭、拋石,禁使霹靂炮、猛火油柜,將士積憤。李綱復(fù)職,令能殺敵者厚賞,眾無不奮躍。斡離不懼,稍稍引退,明言割三鎮(zhèn)詔與親王為質(zhì),方能退師。
帝遣宇文虛中赍李綱所留割三鎮(zhèn)詔書以往,斡離不既得三鎮(zhèn)詔書,又肅王趙樞為質(zhì),遂不等金幣數(shù)足,遣韓光裔前來告辭,引兵北去,并以滑、浚二州還宋。京師解嚴。
斡離不旋師至封丘縣,與赤盞暉道:“和議已定,你可持文字先行回國,報于皇帝?!背啾K暉遂選十六壯士,并自己十七人,由滑州、浚州、相州,疾馳北歸,至磁州與河北路兵馬鈐轄李侃二千兵相遇。
兩軍陣圓。李侃手持環(huán)子槍,騎馬大叫道:“俺得朝廷掩殺之旨,金賊待走哪里去?”
赤盞暉道:“不須用兵廝殺,宋金兩國在汴京城下已講和,我乃被太子郎君差往國中干事,宋軍讓路。”
李侃呵呵笑道:“金人怎能相信?不過見我兵馬眾多,想要逃脫之詞罷了!”言罷,引著兵馬來戰(zhàn)。
赤盞暉把十七騎分為三隊,自以七騎居前隊,各分五騎為左右翼。稍近宋軍,自己挺叉,率前隊馳進宋軍大戰(zhàn),迎住李侃便斗,搏戰(zhàn)十余合時,李侃不能抵擋。金兵七騎已攪亂宋軍,左右翼乘勢掩殺,且馳且射,宋軍奔亂,死者千人。李侃率殘兵千人逃得性命,赤盞暉也不追趕,向北而去。
回說京師,種師道請乘金人半渡黃河擊之,欽宗怕惹怒金人,不許。師道嘆道:“敵深入吾地,止邀金帛而還。彼非惟懼春深死傷士馬,蓋慮三鎮(zhèn)之議其后也。吾觀敵釁未已,今既不用吾計,吾不復(fù)言。然切料敵必再來,要當先為之備也。今日不擊,異日必為中國大患?!?p> 御史中丞呂好問言于欽宗道:“金人得志,益輕中國,秋冬必傾國復(fù)來,御敵之備,當速講求?!睔J宗又不聽。
李綱又奏道:“澶淵之役,雖與遼人盟約,及其退也,猶遣重兵護送之,蓋恐其無所忌憚,肆行擄掠故也。金人之去三日矣,初來時其以船筏渡河,今系橋濟師,一日而畢。盍遣大兵用澶淵故事護送之!”帝可其請。于是分遣將士,以卒萬余數(shù)道并進,且戒諸將度便利,可擊即擊之。將士受命,踴躍以行。
宰相李邦彥等言李綱盡遣城下兵追敵,恐倉促無措,急征諸將還京。諸將已追及金人于刑、趙之間,得還師之命,無不扼腕嘆息。待李綱力爭,復(fù)追,而將士已解體。
金人退去,天子大整朝綱,罷了李邦彥,以張邦昌為太宰門下侍郎,吳敏為少宰中書侍郎,李綱知樞密院,耿南仲為尚書左丞,李棁為尚書右丞,罷宇文粹中知江寧府,種師道罷為中太一宮使,貶太師致仕蔡京為秘書監(jiān)、分局南京,貶太師、廣陽郡王童貫為左衛(wèi)上將軍,貶太保、領(lǐng)樞密院蔡攸為太中大夫、提舉亳州明道宮。
二月下旬,欽宗召韓世忠入便殿,詢問梁方平黎陽、滑州失律兵潰之事,韓世忠條奏甚悉,轉(zhuǎn)為武節(jié)大夫。梁方平因棄黃河渡口,處死。罷免王孝迪。命給事中王云、侍衛(wèi)親軍馬軍都指揮使曹曚出使金國。
御史中丞許翰知種師道被罷,入宮見天子,請道:“師道名將,沉毅有謀,山西士卒,人人信服,不可使解兵柄。”
天子道:“師道老矣,難用,當使卿見之?!蹦肆钤S翰見種師道于殿門外,師道見許翰,以為儒生,閉口不語。
許翰與種師道言:“國家有急,詔許翰訪所疑,種公勿以書生之故不肯談?!?p> 師道始言:“我眾彼寡,但分兵結(jié)營,控守要地,使彼糧道不通,坐以持久,定可破也?!?p> 許翰服其言,復(fù)上奏天子道:“秦始皇曾以王翦老,而用李信,兵辱于楚;漢宣帝不以趙充國老,信而用之,而能成金城之功。自姜太公以來,用老將建功者,無可計數(shù)。以古揆今,師道雖老,智慮未衰,尚可用也?!碧熳映了剂季谩?p> 許翰又言道:“金人此行,存亡所系,令一大創(chuàng),使失利去,則中原可保,四夷可服。不然,將來舉兵再次南侵,必有不救之憂。宜起師道統(tǒng)兵擊之?!?p> 澤州知州高世由遣人至京師言隆德府張確戰(zhàn)死,粘罕兵至高平。舉朝震懼。欽宗聞張確死,甚是悲悼,優(yōu)贈述古殿直學士,召見其子張乂,慰撫之道:“卿父今之張巡、許遠也,死得其所,復(fù)有何恨。使為將為守者皆如卿父親這般忠心耿耿,朕怎會有今日!”斂容嘆息良久。于是,命統(tǒng)制官郝懷將兵一萬屯河陽,扼太行、瑯車之險;以種師道檢校少師、進太尉,換節(jié)鎮(zhèn)洮軍節(jié)度使,為河北宣撫使,駐滑州;以姚古為制置使,總兵援太原;以種師中為制置副使,援中山、河間諸郡。
不知后事如何?請看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