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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興演義

第七十七回趙構(gòu)移蹕建康府 岳飛話及良馬對

中興演義 凝云志偉 3830 2020-06-25 12:20:50

  【趙構(gòu)移蹕建康府~岳飛話及良馬對】

  話說張浚因獨對,乞乘勝取河南地,擒劉豫父子;又言劉光世驕惰不戰(zhàn),不可為大將,請罷之。

  官家問:“卿與趙鼎議否?”

  張浚道:“未與趙鼎商議?!?p>  官家道:“卿可先問趙鼎?!?p>  張浚見趙鼎,只說要收復(fù)河南,罷免劉光世。

  趙鼎道:“不可。劉豫不過是案板之肉,擒劉豫雖然容易,但是劉豫倚金人為重,就算擒滅劉豫,得河南地,能保金不內(nèi)侵么?劉光世將家子孫,士卒多出其門下,若無故罷之,恐人心不安?!?p>  張浚越發(fā)不悅。趙鼎既與張浚不和,左司諫陳公輔因而奏劾趙鼎袒護劉光世,無進取中原之志。

  明日,右司諫王縉入對,論簽書樞密院事折彥質(zhì)之罪,大略說:“折彥質(zhì)于敵馬南向之時,倡為抽軍退保之計,上則幾誤國事,下則離間君臣,乞賜罷黜?!?p>  趙鼎復(fù)言強弱不敵,宜且自守,未可以進,屢求去位。高宗愀然不樂,說道:“卿只在紹興,朕它日有用卿處?!庇墒桥c折彥質(zhì)俱罷。趙鼎乃以觀文殿大學(xué)士、兩浙東路安撫制置大使、知紹興府。龍圖閣學(xué)士、知紹興府孫近試吏部尚書。

  過數(shù)日,官家與宰執(zhí)談?wù)撎崎_元之治,說道:“姚崇為相,曾經(jīng)選除郎吏,玄宗仰視屋椽,姚崇驚愕久之,后因力士請問,知帝所以專委之意。人主任相當如此。”

  張浚嘆息道:“唐玄宗以此得之,亦以此失之。楊、李持柄,事無巨細,一切倚仗,馴致大亂,可引以為戒!”

  官家道:“然卿知所以失否?在于相非其人,非專委之過?!?p>  張浚道:“玄宗方其憂勤,賢者獲進,逮其逸樂,小人遂用,此治亂之所以分。陛下灼見本末,天下幸甚!”

  右司諫陳公輔言:“前日賊犯淮西,諸將用命,捷音屢上,邊土稍寧,蓋廟社之靈,陛下威德所至。然行賞當不逾時,廟堂必有定議。臣聞濠梁之急,張俊遣楊沂中往援,遂破賊兵,此功固不可掩。劉光世不守廬州,而濠梁戍兵輒便抽回,如渦口要地,更無人防守,若非楊沂中兵至,淮西焉可保哉!劉光世豈得無罪!此昭然無可疑者。楊沂中之勝,以吳錫先登;劉光世追賊,王德尤為有力;是二人當有崇獎,以為諸軍之功。若韓世忠屯淮東,賊不敢犯;岳飛進破商、虢,擾賊腹脅;二人雖無淮之功,宜特優(yōu)寵,使有功見知,則終能為陛下建中興之業(yè)。”

  朝廷賞淮西功,加張俊少保,改鎮(zhèn)洮、崇信、奉寧軍節(jié)度使,仍舊宣撫使。楊沂中為保成軍節(jié)度使、殿前都虞候、主管殿前司公事,沂中時年三十五歲。

  加封張浚、楊沂中后,命秦檜赴講筵供職,孟庾為行宮留守。以資政殿學(xué)士張守參知政事,兼權(quán)樞密院事。以呂頤浩為兩浙西路安撫制置大使、知臨安府。以劉光世為護國、鎮(zhèn)安、保靜軍節(jié)度使。

  劉麟等敗歸,金人遣使問劉豫之罪。劉豫懼,廢劉猊為庶人以謝之。于是金人始有廢劉豫之意。劉豫知金人有廢己之謀,是冬,遣皇子府參謀馮長寧請于金,欲立淮西王劉麟為太子以試探其意。

  金主完顏亶說道:“先帝所以立你齊國,以劉豫有德望于河南之民。劉豫子有德望么?我未曾聽聞,以后遣人咨訪河南百姓以定之?!瘪T長寧回告劉豫,劉豫又愧又憤。

  建炎二年時,建州建安人魏行可,以太學(xué)生應(yīng)募奉使,充河北金人軍前通問使,渡河見金人于澶淵,金人知其布衣借官,待之甚薄,因拘留不遣,到如今已經(jīng)九年。魏行可曾與金帥寫信,戒以“不戢自焚”之禍,認為:“大國舉中原與劉豫,劉氏何德,趙氏何罪?若亟以還趙氏,賢于奉劉氏萬萬也?!笔菤q,魏行可死。

  當年吳人郭元邁以上舍應(yīng)募,補右武大夫、和州團練使為通問副使,隨魏行可岀使北金,不肯髡發(fā)換官,也死于金地。

  七年正月,李綱以為平江去建康不遠,徒有退避之名,不宜輕動。上疏奏道:“臣聞自昔用兵以成大業(yè)者,必先固人心,作士氣,據(jù)地利而不肯先退,盡人事而不肯先屈。是以楚、漢相距于滎陽、成皋間,高祖雖屢敗,不退尺寸之地;既割鴻溝,羽引而東,遂有垓下之亡。曹操、袁紹戰(zhàn)于官渡,操雖兵弱糧乏,荀彧止其退避;既焚紹輜重,紹引而歸,遂喪河北。由是觀之,今日之事,豈可因一叛將之故,望風(fēng)怯敵,遽自退屈?果出此謀,六飛回馭之后,人情動搖,莫有固志,士氣銷縮,莫有斗心。我退彼進,使敵馬南渡,得一邑則守一邑,得一州則守一州,得一路則守一路;亂臣賊子,黠吏奸氓,從而附之,虎踞鴟張,雖欲如前日返駕還轅,復(fù)立朝廷于荊棘瓦礫之中,不可得也。借使敵騎沖突,不得已而權(quán)宜避之,猶為有說。今疆埸未有警急之報,兵將初無不利之失,朝廷正可懲往事,修軍政,審號令,明賞刑,益務(wù)固守。而遽為此擾擾,棄前功,挑后患,以自趨于禍敗,豈不重可惜哉!”

  天子見李綱之奏,又用張浚推薦,乃下詔移蹕建康:“朕獲奉丕圖,行將一統(tǒng),每念多故,惕然于心。將乘春律,往臨大江,駐蹕建康,以察天意。播告遐邇,俾迪朕懷?!?p>  置御前軍器局于建康府,歲造裝甲五千,箭矢百萬,以中侍大夫、岷州觀察使、行營中護軍忠勇軍統(tǒng)制楊忠閔充提點,仍隸樞密院及工部。命巡幸隨軍都轉(zhuǎn)運使梁汝嘉先往建康,趣繕行宮及按視程頓。

  趙官家對大臣道:“昨日張浚呈馬,因為區(qū)別良否、優(yōu)劣及所產(chǎn)之地,皆不差?!?p>  張浚道:“臣聞陛下聞馬足聲而能知其良否?”

  官家道:“當然,聞步驟之聲,雖隔墻垣也可辨別。凡物茍得其要,亦不難辨?!?p>  張浚道:“物具形色,還容易辨別,惟有知人最難?!?p>  官家道:“人心叵測,確實難知?!?p>  張浚因而奏道:“人材雖難知,但議論剛正,面目嚴冷,則其人必不肯為非;阿諛便佞,固寵患失,則其人必不可用。”帝以為然。

  賞張浚以破敵功,遷特進,未幾,加金紫光祿大夫;發(fā)米萬石濟京東、陜西來歸之民。解潛罷,以劉锜權(quán)主管馬軍司,并殿前步軍司公事。

  韓世忠在淮陽戰(zhàn)敗金人,上奏朝廷已還軍楚州。

  官家因而與臣工道:“淮陽取之不難,但不容易保守?!?p>  張守道:“必是淮陽未可輕進,故而韓世忠退師。”

  張浚道:“昔日西伯戡黎,賢臣祖伊害怕恐慌,奔告于紂王,以要害之地不可失。今日淮陽為劉豫要害之地,必然以重兵防守,堅不可摧?!?p>  官家道:“取天下須論形勢,若先據(jù)形勢,則余不勞力而自定。正如弈棋,布置大勢既當,自有必勝之理?!?p>  不幾日,以翰林學(xué)士陳與義為參知政事,資政殿學(xué)士沈與求同知樞密院事。

  乙酉日下詔:“宥密本兵之地,事權(quán)宜重,可依祖宗故事,置樞密使、副,宰相仍兼樞密使,其知院以下如舊?!?p>  自元豐年間改官制,而密院不置使名。宣和、政和間,鄧洵武以少保知樞密院,其后童貫以太師,蔡攸以太保,鄭居中以少師,皆領(lǐng)院事,中興因之。至是復(fù)置樞密使、副樞密使,知院以下仍舊,張浚改兼樞密使。

  一日,天子于平江府行宮,見又是一年新春時節(jié),乃作《漁父詞》一首:

  春入渭陽花氣多。

  春歸時節(jié)自清和。

  沖曉霧,弄滄波。

  載與俱歸又若何。

  左右內(nèi)侍聽了,連連奉承叫好。忽有宮人來報:“問安使何蘚、范寧使金國而還。”

  天子令引入內(nèi)殿,無移時,二人入來,納頭便拜。

  天子急問:“不必多禮,二圣與太后如何?”

  何蘚、范寧叩首痛哭道:“淵圣皇帝一切皆好,道君太上皇及寧德太后升天矣!”

  天子變色而起,大叫道:“頑奴,何敢亂言?!?p>  范寧道:“臣等雖萬死不敢胡說,陛下明察。”

  天子泣道:“父皇、太后何時崩的?”

  何蘚道:“先帝于紹興五年四月甲子,病重崩于五國城中,寧德太后則崩于紹興元年?!?p>  天子慟哭道:“屈指算來,先帝年已五十四歲,太后五十有二?!庇謫枺骸跋鹊塾泻芜z物?”

  何蘚道:“先帝自北國留有詩詞十八首,臣已抄錄攜歸。”乃自袖中獻出。

  天子反復(fù)觀讀,卻是先帝之風(fēng),內(nèi)中唯有一首《在北題壁》,甚是傷懷。寫道:

  徹夜西風(fēng)撼破扉,蕭條孤館一燈微。

  家山回首三千里,目斷天南無雁飛。

  天子看罷,號慟擗踴,哀不自勝,昏厥于地。眾人急救,半晌方醒,扶入內(nèi)殿。群臣知之,急入宮問安。

  張浚等入見于內(nèi)殿之后廡,趙官家捶胸頓足,號哭不止,終日不食,準備終喪。

  張浚連疏,奏道:“天子之孝,不與士庶同,必思所以奉宗廟社稷,今梓宮未返,天下涂炭,至仇深恥,亙古所無,愿陛下?lián)]涕而起,斂發(fā)而趨,一怒以安天下之民,臣猶以為晚也!”

  趙官家還是不聽。張浚伏地力請,官家乃才吃了些粥。是日,百官到行宮西廊發(fā)喪。先例故事,沿邊不舉哀,特詔宣撫使至副將以上即軍中成服,將??抻诒緺I,三日止。時事出非常,禮部正副職俱缺,而新除太常少卿吳表臣未至,一時禮儀皆秘書省正字、權(quán)禮部郎官孫道夫草定。徽猷閣待制、嚴州知州胡寅請服喪三年,衣墨臨戎,以化天下。

  乃命張浚草詔告諭中外,辭甚哀切,并立靈牌,祭奠先帝。張浚又請命諸大將率三軍發(fā)哀成服,中外感動。天子號慟,宮中仍行三年之喪,即日授秦檜樞密使,恩數(shù)視宰臣。后上道君太上皇帝謚曰圣文仁德顯孝皇帝,廟號“徽宗”,寧德皇后曰顯肅皇后。詔百官禁樂二十七日,庶人禁樂三日,行在禁樂七日,宗室禁樂三日,民間禁止嫁娶。

  當時劉豫又派遣奸細縱火于淮甸及沿江諸州,于是山陽、儀真、廣陵、京口、當涂皆被其害?;次餍麚崾箘⒐馐儡娪诋斖靠ぶ?,其府被焚,軍需帑藏,一夕而盡。太平州錄事參軍呂應(yīng)中,當涂縣丞李致虛,皆被燒死。李致虛時攝縣事,后求得其尸,手里還握著縣印。事聞,詔鎮(zhèn)江府、太平州各給米二千石,賑民之貧乏者。呂應(yīng)中、李致虛,皆官其家一人。

  庚子,趙官家始御幾筵殿西廡之素幄,召輔臣奏事。張浚見帝,深陳國家禍難,涕泣不能興,因乞降詔諭中外。詔曰:“朕以不敏不明,托于士民之上,勉求治道,思濟多艱。而上帝降罰,禍延于我有家,天地崩裂,諱問遠至。朕負終身不戚,懷無窮之恨,凡我臣庶,尚忍聞之乎!今朕所賴以宏濟大業(yè),在兵與民,惟爾大小文武之臣,早夜孜孜,思所以治。”詔幸建康,令有司擇日進發(fā)。

  岳飛得知道君太上皇死于五國城,乃急赴行在吊唁道君靈位。內(nèi)殿引對,岳飛密奏請正建國公皇子之位,人無知者。

  高宗說道:“卿言雖忠,然握重兵于外,此事非卿所參與之事?!?p>  岳飛不悅而退,參謀官薛弼入見。

  趙官家道:“岳飛請立太子,被朕駁回,意似不悅,薛卿可勸告開導(dǎo)岳飛?!?p>  后日,天子與岳飛閑游于園中,從容問道:“卿身為大將,一身武勇,必知刀劍、槍戟、甲胄、戰(zhàn)馬之優(yōu)劣,可得良馬否?”

  岳飛道:“驥不稱其力,稱其德也。臣有二馬,故常奇之。日噉芻豆至數(shù)斗,飲泉一斛,然非精潔,則寧餓死不受。介胄而馳,其初若不甚疾,比行百余里,始振鬣長鳴,奮迅示駿,自午至酉,猶可二百里。褫鞍甲而不息不汗,若無事然。此其為馬,受大而不茍取,力裕而不求逞,致遠之材也。值復(fù)襄陽,平楊么,不幸相繼以死。今所乘者不然,日所受不過數(shù)升,而秣不擇粟,飲不擇泉。攬轡未安,踴躍疾驅(qū),甫百里,力竭汗喘,殆欲斃然。此其為馬,寡取易盈,好逞易窮,駑鈍之材也?!?p>  天子道:“卿言甚善,你今日議論比往昔大有進步。”

  岳飛道:“臣前如后者之乘,至遇陛下,如見孫陽,今日愿為前者二馬,為社稷分憂?!壁w官家大喜,賞商、虢二州之功,遂拜岳飛為太尉,荊湖北路、京西南路宣撫使兼營田大使。

  百官三上表請御殿聽政,官家許之。

  直徽猷閣薛弼請褒獎靖康以來盡節(jié)死難之臣,詔州郡于通衢建立廟廷,揭以褒忠之名,朔望致酒脯之奠,春秋修典禮之祀,使忠義之節(jié),血食無窮。詔樞密院、三省賞功房,開具自靖康元年以來,不以大小、文武吏士應(yīng)緣忠義、死節(jié)之人姓名取旨。

  丙辰,帝始御便殿。素杖在庭,穿著淺黃袍、黑銀帶,望之若純素,群臣莫不感動。

  兩日后,趙官家乘輿起發(fā)平江,往建康去。以舟載徽宗皇帝,顯肅皇后幾筵而行。官家每日早晨乘輦到幾筵前焚香,臨時寄宿也是如此。

  議者言官皆說劉光世昨日退保當涂,幾誤大事,后雖有功,可以贖過,不宜仍握兵柄;又言其軍律不整,士卒恣橫。

  右司諫陳公輔劾劉光世不守廬州,張浚自淮上歸朝,亦言其沈酣酒色,不恤國事,語以恢復(fù),意氣怫然,請賜罷斥以儆將帥。官家然之。

  只有參知政事張守以為不可,說道:“必欲改圖,須得有紀律、聞望素高、能服諸兵官之心者一人,取代劉光世乃可?!?p>  張浚道:“正因為有其人,所以要換掉劉光世?!?p>  張守問道:“什么人能代劉光世?”

  張浚道:“我在建康時,呂祉每有平敵之志,曾對我說若??傄卉?,當生擒劉豫父子,然后盡復(fù)故疆?!?p>  張守搖頭道:“呂祉書生意氣,不可以輕付,只怕要壞大事?!睆埧2粡?。

  劉光世聽說,乃以風(fēng)痺病累上章乞祠。

  高宗道:“光世軍皆驍銳,但主將不勤,月費錢米不資,皆出民之膏血,而不能訓(xùn)練,使之赴功,甚可惜也。不抵將帥不可驕惰,若日沈迷于酒色之中,何以率三軍之士!”

  后三日,親筆御書與劉光世:“卿忠貫神明,功存社稷,朕方倚賴,以濟多艱。俟至建康,召卿奏事,其余曲折,并俟面言?!?p>  三月初一至鎮(zhèn)江府丹陽縣,韓世忠以親兵赴行在,命世忠扈從,岳飛次之。明日至鎮(zhèn)江府,楊沂中入見,命沂中總領(lǐng)彈壓巡幸事務(wù)。次日,蠲駐蹕及經(jīng)從州縣積年逋賦。越兩日,以吏部侍郎呂祉為兵部尚書、都督府參謀軍事。顯謨閣直學(xué)士梁汝嘉試戶部侍郎,仍兼巡幸都轉(zhuǎn)運使。權(quán)戶部侍郎劉寧止權(quán)吏部侍郎。

  不知后事如何?請看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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