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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興演義

第九十六回謀計西湖論功行賞 設(shè)置樞密盡收兵權(quán)

中興演義 凝云志偉 4248 2020-06-25 13:53:01

  【謀計西湖論功行賞~設(shè)置樞密盡收兵權(quán)】

  話說韓世忠受詔救濠,以舟師至泗州招信縣,夜以騎兵擊敗金人于聞賢驛,急來解濠州之圍。并遣使告朝廷。

  秦檜接到消息,奏道:“近報韓世忠距濠三十里,張俊等亦至濠州五十里,岳飛已離舒州去會師矣?!?p>  趙構(gòu)道:“首禍者惟兀術(shù),戒諸將無務(wù)多殺,惟取兀術(shù)可也。澶淵之役,遼軍主將蕭撻凜既死,真宗詔諸將按兵縱契丹,勿邀其歸路,此朕家法也。朕兼愛南北之民,豈忍濫殺無辜!”

  濠州破三日,韓世忠軍至,楊沂中軍已南奔。世忠與金人戰(zhàn)于淮岸,夜遣游奕軍統(tǒng)制劉寶率舟師溯流,欲劫金人于濠州。金人知曉,先遣人于下流赤龍洲伐木,扼韓世忠歸路。

  有人自岸上呼韓世忠道:“赤龍洲水淺可涉,金已遣人伐木,欲塞河扼舟船,請宣撫速歸。我趙榮也?!敝T軍聞之,皆以其言為然,世忠亦命速歸。而金人以鐵騎追及,沿淮岸且射且行,于是箭射舟船如猬毛一般。至赤龍洲,金人果伐木,漸運至淮岸,未及扼淮而舟師已去。金人復(fù)歸黃連埠。

  兀術(shù)兵馬五十萬,或死或傷,折損半數(shù),只得自渦口渡淮北去,自是不得入侵。

  北兵去不久,太師完顏宗干重病,已臥床不起。金主悲泣不已,同皇后同往視疾,皇后親自與宗干喂藥喂飯,至暮而還,因赦罪囚,為宗干禳疾。不幾日,宗干薨。金主親臨大哭,太史奏戌亥不宜哭泣。

  完顏亶道:“朕幼沖時,太師有保傅之功,安得不哭!”大哭不止,輟朝七日。金主還上京,至其府邸視殯葬事。及宗干喪至上京,金主臨哭,安葬之日,復(fù)臨視之,其優(yōu)禮如此。

  宗干死后,完顏亶親祭孔子廟,北面再拜,對侍臣道:“朕幼年優(yōu)游安逸,不知志學(xué),歲月逾邁,深以為悔??鬃与m無位,其道可尊,使萬世景仰。大凡為善,不可不勉?!弊允穷H讀《尚書》、《論語》及《五代》、《遼史》諸書,或以夜繼日。

  過數(shù)日,金主宴群臣于瑤池殿。恰好兀術(shù)遣使奏捷,近臣多進詩稱賀。金主看過說道:“太平之世,當(dāng)尚文物,自古致治,皆由是也?!蹦艘詽细n昉參知政事。

  沒過幾月,阿骨打八太子衛(wèi)王完顏宗強薨。金主親臨,輟朝,如宗干喪。

  金兵北歸后,孔彥舟累官工部、兵部尚書,河南尹,封廣平郡王??讖┲圬澗坪蒙?,有如禽獸,妾室生一女,貌美姿麗,孔彥舟苦虐其母,讓她說女兒并非自己親生,遂納女兒為妾。此是后話。

  回說岳飛自舒州進兵,收復(fù)廬州,行次濠州定遠(yuǎn)縣,聞金兵已退,乃問前軍張憲、董先:“張、韓二帥兵馬如何?”

  張憲、董先回道:“都敗了回去?!?p>  岳飛聽了,大為惱火,也不顧諸將環(huán)立在旁,跺腳昌言道:“國家了不得也!官家又不修德,如何這般戲耍我軍?”乃指張憲說道:“似張家軍人馬,你張?zhí)緦⒁蝗f人,便可去跎踏了?!痹僦付日f道:“似韓家軍人馬,你董太尉用不著一萬人,也可去跎踏了?!敝T將聽了,大驚失色。

  張憲急勸道:“少保,此話不可輕說!若傳出去,被官家知道,可了不得也!”

  岳飛還未消氣,叫道:“我怕什么?荊襄一帶,還不是倚仗我軍照管!”言罷,便撤軍還屯舒州待命。

  趙官家還不知這言語,又賜札送到岳家軍,以岳飛小心恭謹(jǐn)、不專進退為得體。大宋從此不復(fù)出兵。

  宰相秦檜再主和議,恐諸將難制,患岳飛異己。參知政事王次翁、給事中范同,皆秦檜之黨。秦檜使人招王、范至府中坐定,命人看茶,而后摒退左右問道:“本相夜喚二位前來,知我心否?”

  范同道:“下僚試言之。秦相主和,必恐諸將不服,使我二人前來計議?!?p>  秦檜問道:“然。汝可有見識?”

  范同獻策道:“可請于皇上,以柘皋之功,召諸將論功行賞,諸將到時,皆除樞府,罷其兵權(quán),大事可定?!?p>  秦檜又問:“何處置酒論功?”范同不語。

  王次翁道:“白居易曾言:‘湖上春來似畫圖,亂峰圍繞水平鋪。松排山面千重翠,月點波心一顆珠。’可在西湖亭中。”

  秦檜又道:“諸將皆亦奪權(quán),恐岳飛難也?!?p>  王次翁道:“應(yīng)先會諸將于西湖,后召岳飛,岳飛后至,諸將兵柄已解,飛又何能?”秦檜喜而納之,捻須大笑。三人謀至夜半,范同、王次翁方回。

  次日,秦檜乃密奏以柘皋之捷,召三大將赴行在,論功行賞,天子許之。諸軍皆班師,張俊、楊沂中還朝,每言岳飛不赴援,而劉锜戰(zhàn)不力。秦檜主其說,遂罷劉锜宣撫判官,命知荊南府。

  時并命三帥,不相節(jié)制。諸軍進退多出于張俊,而劉锜以順昌之捷驟貴,諸將多嫉之。張俊以楊沂中為腹心,而與劉锜有隙,故柘皋之賞,劉锜軍獨不與。

  三大將韓世忠、張俊已至,岳飛獨后。天子聽秦檜之言,以明日率韓世忠、張俊,置酒湖心亭上,以待岳飛。

  當(dāng)時四月中旬,君臣四人一早舟濟,來在湖心亭上,羅列案幾,賞景吃酒。天子與張、韓二將閑話道:“二卿可讀《郭子儀傳》否?”

  韓世忠道:“臣閑時《新唐書》、《舊唐書》都曾讀過?!?p>  張俊本是粗人,哪知道什么郭子儀?隨口回道:“臣雖識得幾個字,卻連年征戰(zhàn),未有閑暇,不曾讀過。”

  天子笑道:“良臣文武雙全,伯英卻是吳下阿蒙?!鼻貦u、韓世忠大笑。

  天子又與張俊道:“李光弼、郭子儀在唐俱稱名將,有大功于王室;然李光弼負(fù)不釋位之釁,陷于嫌隙。郭子儀事上誠,御下恕,賞罰必信。遭幸臣程元振、魚朝恩短毀,方時多虞,雖握重兵處外,而心尊朝廷,或有詔至,即日就道,無纖介顧望,故讒間不行,身享厚福,子孫慶流無窮。今卿所管兵,乃朝廷兵也,若知尊朝廷如子儀,則非特一身享福,子孫昌盛亦如之。若恃兵權(quán)之重而輕視朝廷,有命不即稟,非子孫不享福,身亦有不測之禍,卿宜戒之。聞其過者,過日消而福臻;聞其譽者,謄日損而禍至?!睆埧÷劼牐沽鳑驯?,唯唯稱是。韓世忠含笑不語。

  久等岳飛不至,秦檜起身道:“兀術(shù)既已北歸,朝廷意欲講和,他必不會再來。二位國公,十余年來,為國為民,勞苦功高,且就此享個清閑,不知可否?”

  這張俊卻是個乖覺的人,聽了秦檜如此說,心知朝廷欲罷兵,起身跪地說道:“伯英愿首請納所統(tǒng)兵,現(xiàn)管軍馬,伏望歸屬御前使喚。”遂交還兵符。

  天子大喜,令其平身,笑道:“張俊最知朕心?!睆埧∥ㄎ渥?。議賞宿、亳功,張俊部將王德召拜清遠(yuǎn)軍節(jié)度使、建康府駐札御前諸軍都統(tǒng)制。余者田師中、劉寶、李橫、馬立、張澥五人同日首受上賞。

  韓世忠起身插手道:“若解諸將兵權(quán),萬一國中有警,又該如何?”

  天子笑道:“韓國公恁地多慮,卻是忠心,朕焉能不知。十余年來,我宋土生靈涂炭,慘不忍睹,朕欲休養(yǎng)生息,和議若成,功德無量,安能再有警乎?”

  韓世忠聽了,無言以對,只得說道:“良臣愿納背嵬等軍,聽候差遣?!蹦藢浻〗怀觯偌伊顑?nèi)侍收了。

  天子大笑道:“今日休論君臣高低,二位國公痛快吃酒。”秦檜乃親自把盞。

  漸至未時,岳飛不到。韓世忠、張俊欲出,秦檜則語直省官道:“姑待岳少保來?!币媪钐脧N豐其燕具。韓、張二人只得坐陪天子。

  天子道:“西湖山水雖美,不及花鰱、鯉魚、鯽魚、河鰻分毫。此時正是未時,可知魚、羊為鮮,朕為卿等試釣?!?p>  秦檜道:“陛下龍體怎能行此粗鄙之事,萬萬不可。”

  天子笑道:“劉皇叔禮賢下士,三顧茅廬,才使得諸葛孔明出山佐命,朕今何不能釣魚,為功臣飽口福?”乃令左右備了漁具,在湖心亭釣起魚來。稍時,卻有五斤大的鯽魚上鉤,天子命御廚將大魚做了四碗辣魚湯,湯汁鮮美無比,君臣四個品嘗叫好。

  等至日落西山,岳飛不到。秦檜諫言,明日依舊都來,再等岳飛,天子允了,各自散歸。次日,君臣都來,如此展期以待者六七日,岳飛方至。

  高宗心中大不悅,責(zé)岳飛道:“卿何故來遲?”

  岳飛道:“臣寒嗽未痊,且柘皋之戰(zhàn),岳飛無功,故而來遲?!?p>  天子心雖不樂,強作笑顏,環(huán)顧眾人道:“病軀以援張俊,師至廬州,兀術(shù)望風(fēng)而逃,兵不血刃使敵北歸,何人威名如此?唯岳少保耳?!?p>  岳飛道:“臣實不敢當(dāng)。只聞劉锜罷了兵權(quán),不知為何?”

  天子道:“張宣府言劉锜此戰(zhàn)不盡力,故而罷了?!?p>  岳飛道:“劉锜虎將也。順昌之戰(zhàn),自引孤軍,以少擊眾,尚無二志。柘皋之戰(zhàn),大軍匯集,怎能不力?其中必有緣故,臣請留锜掌兵,保境安民?!?p>  天子搖頭道:“今日只論功行賞,劉锜不必說?!彼煸t劉锜以武泰之節(jié)提舉江州太平觀。劉锜鎮(zhèn)荊南凡六年,軍民安之。魏良臣言劉锜名將,不當(dāng)久閑。乃命知潭州,加太尉,復(fù)帥荊南府。劉兩府之名由此而已。此是后話。

  當(dāng)下天子駁了岳飛,目顧秦檜,秦檜會意,親為岳飛把盞道:“岳少保雖無柘皋戰(zhàn)功,仍有軍旅勞乏之苦,且是患病行軍,更是功高一等。而今戰(zhàn)事已息,宋金和在目前,不如解了兵權(quán),以文職享樂?!?p>  岳飛瞠視秦檜,厲聲道:“汝何出此言?中興之業(yè)未半,故土不復(fù)分毫,怎能刀槍入庫、馬放南山?”秦檜語塞不能答。

  天子道:“此是朕意,韓、張都已解兵,你三人可任樞密?!?p>  秦檜道:“此乃陛下為天下蒼生著想,岳少保不得違拗?!?p>  岳飛聽罷,胸中氣悶,請還兵柄道:“臣戎馬半生,今日方得休閑,情愿解甲歸田,愿賜骸骨歸卒伍?!?p>  趙構(gòu)不允道:“朕昔付卿等以一路宣撫之權(quán)尚小,今付卿等以樞府本兵之權(quán)甚大。卿等宜共為一心,勿分彼此,則兵力全而莫之能御,顧如兀術(shù),何足掃除乎?”諭令與給事中兼直學(xué)士林待聘分草三制。以揚武翊運功臣、太保、京東、淮東宣撫處置使兼河南北諸路招討使、節(jié)制鎮(zhèn)江府英國公韓世忠,安民靜難功臣、少師、淮南西路宣撫使兼河南北諸路招討使、濟國公張俊并為樞密使;少保、湖北、京西路宣撫使兼河南北諸路招討使岳飛為樞密副使,并宣押赴本院治事,以宣撫司軍隸樞密院。命三省、樞密院官復(fù)分班奏事。遂罷三宣撫司,改統(tǒng)制官為御前統(tǒng)制官,各屯駐舊所,如遇出師,臨時取旨。三人無話,拜謝而出。岳飛位參知政事上,自此閑官一身輕。

  湖宴既散,王次翁歸語其子王伯庠道:“解諸將之兵,吾與秦相謀之久矣,雖外示閑暇,而終夕未嘗交腱。脫致紛壇,滅族非所憂,所憂宗社而已?!?p>  韓世忠拜樞密使,乃制一字巾,入都堂則裹之,出則以親兵自衛(wèi),秦檜頗不喜。世忠以所積軍儲錢百萬貫,米九十萬石,酒庫十五歸于國。

  韓世忠乃捉筆寫了一篇行書帖子,遞交官家,卻是乞朝廷發(fā)遣錢物之事,略言:“世忠再拜。日者事緒種種,每荷周全,自非高義,何以及此。世忠近以私家身物,悉進朝廷,復(fù)得圣旨,令世忠般取縷細(xì)。專遣人拜聞,諒已垂念。若更蒙頤旨,早與發(fā)遣,乃出厚賜也。疊有干溷,悚仄之劇。世忠再拜?!贝吮闶呛笫浪Q《高義貼》也!

  官家看了帖子,贊道:“世忠文武雙全,其字如龍如虎,頗有蘇東坡之風(fēng)。允奏?!?p>  韓世忠既不以和議為然,為秦檜所抑。岳飛被服雍容,被秦檜忌恨。后陸游有詩言曰:

  堂堂韓岳兩驍將,駕馭可使復(fù)中原。

  廟謀尚出王導(dǎo)下,顧用金陵為北門!

  三將罷兵當(dāng)月,慕容洧破新泉寨,又攻會州,將官朱勇?lián)敉?。慕容洧憤怒,將增兵入侵。川陜宣撫副使胡世將寫信交付慕容洧,勉以忠義,略言:“人心積怨,金人咸有歸思。慕容太尉誠乘此時料簡精銳,保據(jù)險阻,儲積糧食,繕治甲兵,拒此殘敵,為持久計,敵必舉兵以攻,太尉據(jù)兵以待,世將當(dāng)出兵岐、隴,共乘其弊。如此,則太尉今日之舉,乃吳公和尚原之舉也,吳公之勛業(yè)寵祿,必再見于太尉矣。比聞金人有疑太尉心,而置重兵于山后,事危矣,計不早定,禍必中發(fā)。先發(fā)者制人,不易之論也,惟太尉圖之!”慕容洧自是不復(fù)侵邊。

  朱勇本洛城人,在會州曾與夏人交戰(zhàn),擒其驍將,由是知名。

  隨后奸臣汪伯彥死,年七十三?;杈础:缶湃?,除開府儀同三司致仕、贈少師,賜其家田十頃,銀帛千匹兩,官給葬事,又官其親屬二人于饒州,后謚忠定。

  一日清早,岳飛吃了飯,只著便裝,喚了涂欽炎虎、公冶望雕相隨,在杭州游覽名勝古跡。忽地來至錢塘江邊,望了一望江水,見月輪山上有一古塔,乃七層八角塔樓。便問二人道:“此塔何處?”

  公冶望雕道:“小僧年少時,曾來杭州。州中有三塔:六和塔似將軍,保俶塔如美人,雷峰塔若老衲。此便是六合寺塔,當(dāng)年掛搭在此?!?p>  涂欽炎虎道:“貧道雖未來過,也曾聽聞。”

  岳飛道:“即是有緣,可一同游?!比俗Р缴仙?。辰時早到得六合寺前,先來喚門,通了姓名。寺內(nèi)長老得知,命寺內(nèi)撞鐘擊鼓,引著首座、都寺、監(jiān)寺、維那、知客、眾僧,出來迎接,向前與岳飛三人施了禮。岳飛看那長老,但見:

  羅漢面容,笑時亦顯豪氣崢嶸;金剛身軀,立地真似擎天一柱。佛珠佛語,不問蒼生;僧衣僧鞋,縫補猶新。落發(fā)五臺,曾在梁山多出戰(zhàn);龍行虎步,原是殺人放火徒。

  這長老正是“花和尚”魯智深,年過六旬,須眉盡白,現(xiàn)今喚作“大德長老”。魯智深出得門,開問道:“哪個是岳飛?”

  岳飛道:“弟子便是岳飛,特來上剎參禪?!?p>  魯智深笑道:“有生之年,尚能一見同門師弟,幸甚、幸甚。”

  岳飛道:“大師父,何故如此說?”

  魯智深道:“恩師周侗曾有書信往來,說及晚年收得弟子岳飛,故而記得?!?p>  岳飛道:“原來如此,但不知大師父是哪一位師兄?”

  魯智深問道:“你我素未謀面,可曾聽聞梁山魯智深?”

  岳飛道:“何止聽聞,那人與我同師學(xué)藝,正是岳某師兄,莫不是你么?”

  魯智深笑道:“俺便是‘花和尚’魯智深。曾隨梁山宋公明哥哥征討方臘,方臘平后,我與林沖、武松便隱居于此。盧俊義師兄隨軍還朝,遭奸臣所害,宋公明亦如此結(jié)局。我在此日久,原來寺里長老見我勤懇,圓寂前將偌大的寺廟托付與我,因而做了現(xiàn)今長老。”

  岳飛聽罷,納頭便拜道:“師兄在上,受我一拜。”

  魯智深急扶起道:“自家兄弟,不需多禮?!?p>  智深身后轉(zhuǎn)過一個頭陀,笑道:“你認(rèn)得這個師兄,如何不認(rèn)我?”

  岳飛再看那人,五旬開外,是個披發(fā)的行者,但見:

  金戒箍,光芒燦燦;骨數(shù)珠,欺銀勝玉。直眉闊面,眼中隱兇光;身高八尺,堂堂鐵筋骨。展臂膊,貫?zāi)芮荦埛?;張開口,平吞萬馬千軍。雖在佛前敲木魚,身外也露滲人威。

  智深引薦道:“此是‘行者’武松,亦汝師兄。”

  岳飛慌忙再拜道:“久聞打虎師兄,今日幸見?!蔽渌杉眮硐喾觥?p>  岳飛見武松單臂來扶,問道:“師兄怎地如此光景?”武松遂將征方臘傷殘一段講過。岳飛嗟嘆不已。武松問起身后何人,岳飛遂將涂欽炎虎、公冶望雕引與智深、武松相識,卻如相見恨晚。

  師兄弟初次相逢,魯智深直請岳飛三人至方丈,一同坐定,請品禪茶。智深喚過一個侍者道:“去喚林居士來,只說有貴客到?!庇謩訂栐里w道:“向聞師弟屢敗兀術(shù),因柘皋之戰(zhàn),論功行賞,解了兵權(quán),是真么?”

  岳飛道:“何談?wù)摴π匈p,實是秦檜議和,恐諸將不服,故而賺了兵權(quán)。”

  武松道:“我早聽說秦檜可恨,與宣和六賊一般?!?p>  正說話間,林沖入堂,問道:“貴客是誰?”

  岳飛再看林沖,雖年逾花甲,仍虎軀威猛,但見:

  一張臉猶如古月,兩只手宛似青銅。眼里滄桑盡顯,胸中武藝超群。廣袖寬袍,青氅墨履。須發(fā)盡白,儼然伏波在世;聲若洪鐘,真乃廉頗當(dāng)年。

  魯智深、武松起身,與岳飛道:“此位就是林師兄。”

  岳飛見說,拱手做禮,說道:“今日幸與兄長相見。”

  林沖慌忙扶住道:“不知足下姓名?何故如此錯愛?”

  岳飛道:“小弟岳飛,尊師周同?!?p>  林沖驚道:“莫不是收復(fù)了半壁江山的岳鵬舉?”

  武松道:“果真是他。”

  林沖道:“不知何風(fēng),將師弟吹到荒山?”

  岳飛道:“原也無意,只是信步到此,不想機緣巧合,一發(fā)的都見了?!睅熜值芩娜苏f至晌午,魯智深令典座備了齋飯,一同吃了。

  齋后,四人又品了一回茶,閑談至下午。岳飛自在身邊摸出黃金十兩,又問涂欽炎虎、公冶望雕借了十兩銀子,一并的要送與林沖師兄弟三人。智深卻不肯收,推諉半晌,堅持不過,只得收了,做寺里香火錢。

  閑話時,岳飛道:“今日冒昧到此,多有討擾,禮物甚輕,師兄休怪?!?p>  林沖三人都道:“自家兄弟,休言討擾?!?p>  岳飛又道:“恩師周同在世時,曾言收徒八人,我為最小。今日有幸見到幾位師兄,愿相討一棒,增些見識,不知肯否?”

  魯智深道:“俺心已向佛,使不得器械,武松師弟又傷殘臂膀,不能隨你心愿。林師兄本事高我二人,央浼他便了?!?p>  不知后事如何?請看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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