將所有謊言獻給你
第四章將所有謊言獻給你
第二卷青春豬頭少年不會夢到小惡魔學妹
1
周末的星期日。咲太晚上打工回家，發(fā)現(xiàn)電話有留言。
「是誰?。俊?p> 分居兩地的父親嗎？
如此心想的他按下按鍵。
『我是櫻島麻衣，剛才從鹿兒島回來了，姑且向你報告一聲?！?p> 錄音來自不同于預料的人物。麻衣的態(tài)度很客氣，和平常不一樣，感覺非常新奇。
咲太再度播放。
『我是櫻島麻衣，剛才從鹿兒島回來了，姑且向你報告一聲。』
電話努力播放麻衣的聲音給他聽。
正想再按一次播放鍵的時候……
「聽三次會被電話嫌煩吧？」
咲太自己察覺這一點而收手，改為拿起話筒，撥打已經(jīng)記下來的麻衣手機號碼。鈴響三聲就接通了。
『哪位？』
「是我。」
『我知道啦，畢竟我登錄你家的電話號碼了。我現(xiàn)在正要洗澡?！?p> 麻衣嫌煩般單方面說她想說的話，看來是要求咲太別在這種時候打電話。少女心真復雜。
「也就是說，麻衣小姐現(xiàn)在全裸？」
『是的話就不接電話了?！?p> 「為什么？」
『光溜溜和男生講電話，根本是變態(tài)吧？』
聽她這么說就覺得沒錯。咲太不希望麻衣是這種色女。
『所以，什么事？』
感覺簡短的話語背后是「我想趕快洗澡」的意思。
「麻衣小姐，歡迎回來?！?p> 『……』
聽得到有些不知所措的嘆息聲。
『就這樣？』
「我想聽的是另一句話?！?p> 『我才不會對你講「我回來了」?！?p> 剛才那樣不算是講了嗎？咲太覺得算，但麻衣似乎覺得不算。
『再見?！?p> 咲太思考這種事的時候，電話被掛斷了。這位小姐行事依然隨性。
反正再打給她也不會接，所以咲太乖乖放下話筒。已經(jīng)確認麻衣平安返家，所以充分達成目的了。
隔天，進入新的一周的星期一，七月七日。這一天也是七夕，從早上就是萬里無云的晴天。
咲太一邊吃早餐，一邊打開電視。
『看樣子，牛郎與織女應該會順利相會吧?！?p> 成為晨間招牌的男主播說著這種貼心的話語。
接下來是氣象預報，氣象姊姊掛著笑容說明各地氣溫已經(jīng)上看三十度。光是聽到就令人失去干勁的情報。
能被允許的話，好想蹺課。不過咲太有個不被允許蹺課的理由。期末考偏偏是從今天開始。
數(shù)學與英文考試等待著忍受酷熱上學的咲太。他將數(shù)學考卷的空格填滿了，但英聽完全沒聽懂。將來要找不需要英文的工作──咲太暗自下定這個決心之后放學回家。
或許沒辦法當圣誕老人了。
通往車站的短短通學路，因為峰原高中的學生而熱鬧不已。今天回程路上比平常擁擠，這是因為現(xiàn)在正值考試期間，沒有學生在放學后留下來進行社團活動。
咲太走出校門，立刻發(fā)現(xiàn)熟悉的背影。
將背帶放長遮住屁股的背包。是朋繪。
她一副不自在的樣子低著頭，獨自垂頭喪氣地前進。平?？偸窃谝黄鸬牧崮?、日南子與亞矢大約在她前方十公尺處發(fā)出笑聲。
因為某些事而晚來的朋繪不敢現(xiàn)在才和大家會合。感覺玲奈她們明知朋繪在那里，卻假裝沒發(fā)現(xiàn)。
朋繪和玲奈她們的距離是刻意使然。
率先浮現(xiàn)在咲太腦海的，是上周五聽佑真說的那番話。
──有些不好的傳聞。
佑真以此做為開場白。
──像是來者不拒，到處亂搞，整天和你做那種事之類的。
接著，他這么說了。
七里濱車站的小小月臺擠滿峰原高中的學生。
開往藤澤方向的車頭側(cè)，朋繪一副愧疚的樣子站在月臺邊緣。周圍的學生們和朋繪保持一小段距離，感覺像是立起一道無形之墻。明明處于相同的空間，卻只有朋繪籠罩不同的氣氛。
咲太拿起月票進入月臺，無視于集中過來的視線，移動到朋繪身旁，握拳輕敲她的頭。
「別露出這種讓人煩躁的表情?！?p> 「學長……」
朋繪一度抬頭，卻在意旁人而立刻再度低下頭。
咲太和她會合之后，集中過來的視線變得不客氣了。就算這么說，也沒有露骨地看過來，幾乎都是想確認傳聞真假般不時窺探。
適度嘲笑，拿傳聞說笑，瞧不起脫序者般的諸多視線。
對于咲太來說，這已經(jīng)是家常便飯，不痛不癢。但朋繪在他身旁拘束地縮起身體。
稍微看向下方的側(cè)臉被無地自容的情緒支配，好想逃走的由衷愿望強烈傳達給咲太。
不安的雙眼看起來隨時會掉淚。
朋繪最怕的就是遭受這樣的注目。為了避免陷入這種狀況，她拚命察言觀色做出適當反應，滿心不愿遭遇丟臉的下場，甚至扮演假情侶。
就像要對朋繪落井下石般，后方傳來露骨的笑聲。
朋繪身體顫抖，做出畏懼的反應。
感覺骨子里一陣煩躁的咲太轉(zhuǎn)身一看，后方是三個掛著討厭笑容的三年級男生。吊兒郎當?shù)臍庀ⅲ说难H都掛著褲鏈，位于中央的是前澤學長。
他和咲太目光相對，就裝模作樣地笑了。
「最近的一年級精力真充沛呢?！?p> 他以其他學生也聽得到的音量向身邊的兩人說話，視線也不忘對咲太挑釁。
這種找碴方式相當陽春，反倒很有趣，所以咲太回以一聲哼笑。禮尚往來是身為一個人應有的禮儀。
「??？」
前澤學長的表情明顯變得兇惡。他釋放不悅又懾人的情緒，一步、兩步走向咲太。
「你剛才笑了吧？」
「我現(xiàn)在也還在笑，怎么了？」
「你在胡鬧嗎？」
他用力揪起咲太的衣領怒喝。
「我只是在瞧不起學長。」
月臺深處的某人「噗」地笑出聲音。
下一瞬間，重重的拳頭打在咲太臉上，響起沉重的聲音。咲太踉蹌后退兩三步。
「呀啊！」
這應該是朋繪的尖叫聲。
眼前一片白，左頰沒有知覺。
數(shù)秒后，火熱的痛楚一陣陣刺激臉頰。比咲太高約五公分又在籃球社鍛煉的身體揮出的拳頭威力超出預料。
「好痛……」
擠滿峰原高中學生的車站月臺倒抽一口氣般鴉雀無聲，異常的緊張感統(tǒng)治這個空間。
前澤學長高舉拳頭，想再給咲太一拳。
「學長！」
隨著這個聲音，朋繪嬌小的身體介入咲太與前澤學長之間。
「笨蛋！」
咲太連忙抓住朋繪的背包往后拉，以反作用力和朋繪交換位置。
大概是被朋繪的行動嚇到，前澤學長就這么舉著拳頭僵住。
場中圍觀人群的視線依然集中在這樣的三人身上。
咲太剛開始想忍耐，然而臉頰的痛楚遲遲沒消失，煩躁情緒涌上心頭。這股熱度逐漸支配咲太的身體。
「學長……」
朋繪擔心地拉著咲太的衣袖?？吹剿挥谋砬?，就覺得忍氣吞聲是很蠢的事。
咲太的腳步大幅往前踏，使盡力氣揮動手臂。
前澤學長立刻舉起雙手擺出防御的姿勢，腳邊因而門戶大開。咲太以鞋尖踢向他毫無防備的小腿。
「咿！」
夾雜驚訝與劇痛的呻吟。前澤學長立刻抱著咲太踢中的右腳當場蹲下。
「你！太卑鄙了……」
散發(fā)兇光的雙眼蘊含憎恨。
「卑鄙的是你吧！」
這次咲太瞄準臉部，以鞋底用力踢出第二腳。毫不留情的一踹漂亮命中前澤學長的臉。
「噗嘿！」
前澤學長甚至無法做出防護措施，凄慘地一屁股跌坐在月臺上倒下。
瞪向咲太的雙眼因為羞恥、憤怒與屈辱而染成通紅。
沒人說話。對于映入眼簾的光景感到驚訝，還不知道該如何反應?，F(xiàn)場氣氛在等待咲太率先開口。
咲太不想回應這份期待，但還是說出前澤學長最不想被說的話語。
「好遜?！?p> 部分群眾開始嘈雜，聽得到偷笑的聲音。
「誰在笑！是誰？」
前澤學長似乎氣到腦袋不靈光，再等也等不到他說下一句話，嘴巴像金魚反覆開合。
和前澤學長在一起的兩個三年級男生代替他緩緩接近咲太。
咲太無視于兩人，向前澤學長搭話。
「最好洗個臉喔?！?p> 「啊？」
「因為我昨天踩到大便?！?p> 前澤學長連忙以手擦臉，聞手上味道的這個動作又使得其他地方傳來笑聲。
原本想對咲太動手的兩個三年級男生停下腳步，和咲太保持距離。大便防護罩無敵。
看向周圍，也有人在滑手機。大概是在將眼前發(fā)生的事寫在社交網(wǎng)站，或是發(fā)簡訊告訴不在這里的朋友吧。
在這樣的人群中，玲奈啞口無言地看著這里。旁邊的日南子不知所措，亞矢試著安撫她。
「胡……胡鬧！」
前澤學長終于起身。
「胡鬧的是你吧？如果不希望自己被圍觀就別做蠢事。你的行徑有夠遜?！?p> 「胡鬧！」
「這你剛才就說了。」
「……」
前澤學長沒說其他話語，看來語言回路依然故障中。他只像是壞掉的喇叭連續(xù)喊著「胡鬧，胡鬧」。
「學長，夠了?！?p> 不知何時，朋繪抓著咲太的制服后面一臉為難。前澤學長被其他學生以討厭的方式注視，所以她在擔心。朋繪自己不喜歡受到眾人注目，所以也討厭別人遭遇相同的狀況。
即使如此，咲太依然不作罷，繼續(xù)說下去。
「不，有件事我一定要說?！?p> 咲太再度注視前澤學長。
「整天做那種事？胡說八道，我是處男。」
咲太放話般如此告知之后，牽著朋繪離開車站。隨著一步亦遠離車站，步調(diào)愈來愈快，回過神來已經(jīng)在跑了。
并不是認為前澤學長會追過來。
咲太與朋繪都忍不住用跑的，大概是心情亢奮吧。快樂的心情涌上心頭。兩人不知道為什么快樂，不過剛才的狀況令他們內(nèi)心振奮。
「學長，你做得太過火了?！?p> 「管他的?！?p> 「絕對做得太過火了啦?！?p> 即使奔跑的朋繪這么說，臉上也一直掛著笑容。
海浪聲。風聲讓高亢的心情逐漸平穩(wěn)。
心中漆黑污濁的部分也涂改為晴朗的色彩。
海邊就是有這種神奇的力量。
逃離車站的咲太與朋繪在七里濱的沙灘上往西走?？此破≡诤Ｉ系慕畭u逐漸接近。
「學長也來吧？」
朋繪脫掉鞋襪，在海岸線和浪濤嬉戲。咲太距離她大約兩公尺，選擇海浪勉強打不到的路線行走。
「是誰讓我拿著鞋子的?。俊?p> 朋繪留在沙灘的鞋襪由咲太幫忙拿著。
即使不是假日，也看得見來沙灘玩的零星人影。帶著幼童的全家福；像是大學生的集團；成年的情侶……他們在海岸線發(fā)出聲音游玩。傳來開朗的笑聲，看來因為老天爺賞臉，所以今年首度開放的海灘令他們玩得很快樂。
「學長。」
「就說了，我不過去啦?！?p> 「我不是這個意思?！?p> 朋繪鼓起臉頰。
「什么事？」
「謝謝?！?p> 「……」
「剛才，我好開心?！?p> 「不用客氣。」
咲太不帶情感地回應。左臉頰還在痛，帶著熱度。
「學長上次說的話，我好像有點懂了?！?p> 「嗯？」
「即使全世界都是敵人，只要有一個人需要我就好。學長說過類似這樣的話。」
「居然說『類似』，要給我記清楚啦。」
「我覺得自己真的是學長的女友，有種被珍惜的感覺?！?p> 風與浪將朋繪愉快的心情送到咲太耳中。
「因為我們約定過，在第一學期都要這樣演。」
當初應該是「學長以上，戀人未滿」的關系，不過如今似乎不像是「戀人未滿」了。
「一般來說，假男友不會做到那種程度喔。不會那么珍惜我?！?p> 「因為我秉持完美主義?！?p> 「這是怎樣，真沒聊～～」
「什么意思？」
「學長連這個都不知道啊?！?p> 不知為何，朋繪投以無奈的視線。
「我教你吧?！?p> 這次是驕傲的態(tài)度。
「就是『無聊』的意思?！?p> 「我說『完美主義』可不是搞笑啊。」
咲太沒停下腳步，和朋繪并肩繼續(xù)前進。
「古賀?！?p> 「嗯？」
「我才要謝謝你。如果你剛才沒介入，我會直接被痛打一頓?！?p> 咲太的體格和前澤學長有差距，要是連續(xù)被打兩三拳就無法反擊。
「不過，小心點啊。要是你被打，一個不小心會受重傷的?！?p> 「因為，我當時莫名拚了老命。」
「不愧是正義的女高中生?！?p> 咲太說著回想起和朋繪初遇的那一天。她誤以為咲太是變態(tài)，為了拯救女童而不顧一切踢咲太的屁股。
咲太覺得這份正義感無疑是朋繪的本質(zhì)。
在關鍵時刻，身體會比大腦先動。她抱持的純粹是「非得做些什么」的熱誠。
這不是任何人都做得到的事。一般要是發(fā)生狀況，人都會畏懼卻步。
「還有，對不起。」
「什么事？」
感覺旁邊投來疑問的視線。
「我對你朋友崇拜的學長做出過分的事?！?p> 「這個，怎么辦啊～～」
朋繪掛著消沉的表情停下腳步。
波浪反覆打在她的腳邊。
「哎，即使思考也沒用吧?！?p> 「這是學長害的吧！快想啦～～」
「我這不是道歉了嗎？」
「不負責任～～」
朋繪噘起嘴，但她肩膀突然一顫，接著從制服口袋取出手機。似乎收到了新簡訊。
「啊，是玲奈……」
注視畫面的臉上一陣緊張。
「她怎么說？」
「她說『抱歉，我之前怪怪的』。」
「『怪怪的』是吧……」
咲太不禁笑了。
「還說『對前澤學長的幻想破滅了』?！?p> 「那我真的是對不起她了。不過，既然光是臉上沾到大便就冷感，那她的崇拜也只有這種程度吧?！?p> 看人只看最膚淺的表面。如果真的喜歡，即使那一瞬間多么凄慘，肯定也沒什么關系。因為那副凄慘的模樣也是那個人的一部分。
「她說大家在溫書準備考試，問我要不要去?！?p> 看來解開莫名的誤會和好了?；匦胖罄^續(xù)傳簡訊聊天的朋繪臉上恢復了笑容。
不過，她即使將手機收回口袋，也遲遲沒有要離開海邊的意思。
「不參加沒關系嗎？」
「我回信說今天要請學長教我功課?！?p> 「她們怎么說？」
朋繪將手機畫面朝向咲太。玲奈、日南子與亞矢的簡訊不是文字，而是好幾張咧嘴笑嘻嘻的貼圖。
「啊，對了，學長?！?p> 「嗯？」
「我想說一件事?！?p> 朋繪不知為何忸忸怩怩。
「要上廁所？」
「不是啦！」
「不然是什么事？」
「我……那個……沒做過那種事?！?p> 「哪種事？」
咲太知道朋繪在說什么，不過她害羞的模樣很有趣，所以咲太故意假裝聽不懂。不曉得朋繪究竟會怎么說明。
咲太滿懷期待。
「我是處女?！?p> 朋繪揚起視線這么說。
咲太忍不住噗哧一聲笑了。
「笑……笑我也太過分了吧？」
朋繪抬腳潑水，咲太輕盈地躲開。
「不準躲啦～～」
「你覺得我相信那種謠言？」
「不覺得，但我不希望你相信?！?p> 「就算這樣，你直接表明你是處女，還真的是豁出去了?！?p> 這時剛好有一對遛狗的老夫婦經(jīng)過。
「別……別大聲講啦！」
「是你自己講的吧？」
「因……因為……我想講清楚?！?p> 「我清楚記住了。不過，我不在意這種事就是了?！?p> 如果繼續(xù)說會沒完沒了，所以咲太扔下朋繪前進。
「啊，等我啦！」
朋繪踩出嘩啦啦的水聲追過來。
朋繪走在海岸線，咲太走在沙灘……距離沒超過兩公尺，卻也沒縮短，兩人就這樣走了好陣子。
「不過，記得你說你交過男友？」
咲太掛著一絲笑容詢問。
「學長，你明知這是謊言還故意問我對吧？」
朋繪的視線像是害羞，也像是生氣。
「我覺得你交過男友也不奇怪?！?p> 「因為，大家都說自己國中的時候交過男友，玲奈、日南子與亞矢都這么說過。日南子現(xiàn)在也還在和那個男生交往?！?p> 「是喔……」
「可不是我主動說的哦。大家不知為何認定『朋繪應該交過』……我覺得否定也不太好，就這樣一直到今天……」
「原來如此啊～～」
「而且，要是我說沒有交往經(jīng)驗，感覺會被學長瞧不起?！?p> 「你在和什么對象戰(zhàn)斗啊？」
「不知道?！?p> 真要說的話大概是面子，或是周圍對她有所期待的虛榮感吧。朋繪日復一日做著莫名其妙的努力，維持旁人眼中「古賀朋繪」的形象。
為了打造不被討厭的自己，每天都在戰(zhàn)斗。戰(zhàn)斗的對象是看不見的某種東西……如同氣氛的東西。
「那個，學長……」
朋繪踢著腳邊的浪，移動視線看向一旁的咲太。
「嗯？」
咲太一邊選擇踏腳處以免陷入沙子里，一邊回應朋繪。
「我要怎么向?qū)W長報恩？」
剛剛一直從一旁傳來的腳步聲停止了。
咲太走兩三步之后，也停下腳步轉(zhuǎn)身。
等待他的是朋繪嚴肅的表情。
「你一臉正經(jīng)地講這什么話？」
「我是正經(jīng)地在問學長?！?p> 「用不著報恩啦，畢竟日本隊也順利突破分組賽了。」
前幾天，賭上決賽晉級權和強國對戰(zhàn)的重要賽事，日本隊漂亮獲勝。花費四年建構的組織攻擊型戰(zhàn)術大放異彩。
朋繪似乎依照約定，拚命為這場比賽加油。朋繪前幾天給咲太看了她當時穿上日本隊球衣，還在臉上畫國旗的照片。
「可是……」
「不滿意的話，周末陪我一趟?！?p> 「去哪里？」
「打工薪水發(fā)了，我想買衣服給妹妹，但我不懂流行服飾?！?p> 「嗯……」
朋繪即使答應，依然一副不舒坦的樣子，大概是覺得這樣報恩還不夠吧。
「那么，可以再答應我一個要求嗎？」
「什么要求？」
朋繪迫不及待地如此回應，探出上半身。
「這場戲演完之后，和我當朋友。」
「……」
朋繪睜大雙眼，大概是咲太這番話令她意外。她立刻輕聲一笑，卻露出有點不滿的表情。
「不愿意？」
「可以是可以，不過該說抗拒嗎……」
「這是怎樣？」
朋繪不知道是在意什么，將右手放在胸口反覆張開又握緊，一副靜不下心的樣子。
「不愿意就算了。」
「不。沒辦法了，我就當學長的超級好朋友吧！」
朋繪的笑容在夏季陽光下閃閃發(fā)亮。
「免了，普通朋友就好?！?p> 「為什么啦～～」
咲太與朋繪沿著海岸線走了兩站的距離，從腰越站搭電車。
坐下前先確認車內(nèi)。和前澤學長起沖突已經(jīng)過了一個多小時，在這個時段的電車里，幾乎看不到峰原高中的制服，看來大家都早早返家準備明天的考試。
朋繪露出松一口氣的表情輕撫胸口。
兩人在空座位并肩坐下。正對面的大學生集團看著鉆過民宅縫隙般的窗外景色歡呼。
「這很厲害吧？」
「真的，超近的，要撞到了要撞到了！」
「好創(chuàng)新啊……」
這感想應該完全相反吧……咲太這么想的時候，和朋繪四目相對。她似乎也在想相同的事，嘴角掛著笑容。不是創(chuàng)新，正確來說是復古的氣氛。這些人的日文亂掉了。
「這么說來，古賀，要在哪里念書？」
「咦？真的要念書？」
「不念書的話，你就對朋友說謊了喔。」
「……學長的化學好嗎？」
朋繪的眼神如同在試探。
「我想應該比你好?！?p> 「感覺好屈辱?！?p> 「為什么？」
「我想確認是不是真的?！?p> 「那么，要來我家嗎？」
「咦？」
「反正我家沒大人?！?p> 「咦咦！」
「別在電車上大吼大叫?！?p> 周圍視線瞬間集中在兩人身上。
「因……因為，那個，我沒準備……可是，那個，好?！?p> 又是慌張、又是焦急、又是害羞。朋繪展現(xiàn)多變的表情，最后輕聲答應。
「看來你誤會了?！?p> 「……沒……沒有啦，不要把我當小孩子?！?p> 「你不會踏上成人的階梯喔?！?p> 抵達藤澤站之前的這幾分鐘，咲太慢慢說出不會對朋繪出手的十個理由。朋繪一直不是滋味地聆聽，下車時故意踩了咲太一腳。
從車站步行約十分鐘，咲太和朋繪一起抵達自家公寓，搭電梯上七樓。
「我回來了～～」
咲太說著打開玄關大門。
楓從深處的客廳探頭。
「歡迎回……」
楓說到一半發(fā)現(xiàn)咲太不是獨自返家，隨即躲到門后，像觀察天敵動向的小動物偷窺朋繪。
「哥哥帶了和上次不一樣的女生到家里?！?p> 傳來有損名譽的發(fā)言，但咲太當成耳邊風。
「好了，進來吧?！?p> 「打……打擾了?！?p> 朋繪鞠躬之后脫下鞋擺好，在咲太的催促之下進入房間。
咲太也要跟著進房時，楓拉住他的制服袖口。
「怎么了？」
楓挺直背脊打耳語。
「如果要和夜晚花蝴蝶的姊姊同伴返家，請先講一聲啦?！?p> 「楓，看來你誤會了?！?p> 說起來，若要將朋繪稱為「夜晚花蝴蝶」，她的魅力還不太夠。不只沒盤發(fā)，妝也不夠濃。何況「同伴返家」是什么意思？咲太聽過「同伴出勤」，卻沒聽過「同伴返家」。（注：日本酒店術語，和酒店小姐共進晚餐之后再陪同到酒店上班）
「哥哥貢獻了多少錢？」
「她是古賀朋繪，同校的學妹。」
「如果需要妹妹型的對象，不是有我嗎？」
「這是在講什么？」
「楓要跟麻衣小姐告狀喔?！?p> 這就有點傷腦筋了。咲太和朋繪的這場戲姑且有徵得同意，但要是逐一報告，肯定會壞了女王大人的心情。
「哥哥要溫書準備考試，所以晚點再聊?！?p> 咲太拉開楓，關上房門。
「總之，隨便坐吧?！?p> 他邀朋繪坐在座墊上。
朋繪乖乖跪坐。咲太在她面前展開折疊桌。
「腳放松比較好喔?！?p> 「唔，嗯?！?p> 朋繪一邊在意裙襬一邊換成鴨子坐姿。
咲太也坐在她的正前方。
打開現(xiàn)代國文的課本準備明天的考試。朋繪面前是化學課本與筆記，但她看起來沒在看書。朋繪視線在咲太房內(nèi)轉(zhuǎn)一圏，看到床之后臉紅，接著看向桌子，低下頭縮起身體。
最后……
「總覺得，辦不到！」
她突然大喊，「啪」一聲闔上課本與筆記塞進書包。雖然匆匆忙忙想背起書包，手卻遲遲套不進背帶。
「我……我還是和玲奈她們念書吧！」
朋繪快速說完就快步離開房間。
「打……打擾了！」
她立刻沖出玄關。
「喂～～古賀？」
咲太追到玄關，單腳套上拖鞋，從門口探出頭。
朋繪已經(jīng)在電梯前面了。電梯抵達的鈴聲很快就響起。
電梯門隨后開啟。
朋繪原本想沖進去，卻做出「啊」的嘴型停下腳步。
某人走出電梯。
「啊……」
咲太一看到走出來的這個人，也做出相同的反應。峰原高中的制服。即使是夏季制服依然穿著黑絲襪。是麻衣。
朋繪和麻衣錯身而過，進入電梯。
來到玄關外面的咲太以及搭電梯下樓的朋繪。麻衣只來回看了這兩人一次。
麻衣踩出充滿節(jié)奏感的清脆腳步聲，來到咲太面前。
「看來你們趁我不在的時候變得很要好呢?！?p> 纖細雪白的手指捏住咲太的鼻子。
「那孩子臉蛋紅通通的喔。你究竟做了什么事？」
責備的目光。
「只是想和她一起用功?！?p> 「用功什么？」
「我是現(xiàn)代國文，古賀是化學?！?p> 「是喔……」
麻衣表情愈來愈不高興，手指增加力道。
看來趕快換個話題比較好。
「麻衣小姐來……送伴手禮？」
麻衣手提的紙袋映入眼簾。麻衣一來依然有些不滿，但總算放開咲太的鼻子。
「拿去。」
麻衣將紙袋塞給咲太。
看向袋內(nèi)，里面裝著漂亮的柴魚塊、魚漿天婦羅，以及叫做「卡士達糕」的甜點，一種包了卡士達餡的海綿蛋糕。
「冰過也很好吃喔?！?p> 「謝謝。」
麻衣事情辦完之后轉(zhuǎn)過身，朝電梯方向走回去。
「麻衣小姐，不進來嗎？」
「要是在這時候進你家，不就像是我被那個一年級學妹激發(fā)競爭心了？」
麻衣說完這個似懂非懂的理由就離開了。
杵在原地也沒用，所以咲太回到家里，叫楓過來一起吃收到的伴手禮。
「這個，好好吃呢。」
「是的，很好吃。」
2
期末考第二天的星期二，咲太一上學就被叫到教職員室。他被帶到旁邊的生涯規(guī)劃指導室，落得在這里獨自孤單考試。
理由無須多問。原因是昨天在七里濱站發(fā)生的沖突。
站務員似乎昨天就連絡校方了。
「期中考的時候在操場表白……期末考又打架，梓川對考試有什么不滿嗎？」
「我覺得最好不要考試?！?p> 「不能這樣吧？」
班導雖然出言訓誡，態(tài)度卻不甚嚴厲。多虧名為「圍觀群眾」的目擊者很多，當時打架的狀況正確傳達給了校方。
先動手的是前澤學長。
即使如此，班導依然吩咐要小心。在這種狀況下究竟要小心什么？路邊的狗大便嗎？
聽班導說，前澤學長似乎沒來上學。
放學后，咲太走出生涯規(guī)劃指導室，發(fā)現(xiàn)朋繪在前方走廊等待。她一副愧疚的樣子低著頭，大概是在意咲太被叫到教職員室吧。
「考得好嗎？」
「不太好?！?p> 回應也完全沒精神。
「嘴里說要和朋友念書，其實是在連鎖餐廳閑聊吧？」
咲太先踏出腳步，朋繪連忙跟上。
「學長呢？」
「搞定?！?p> 「考得好？」
「考不好。」
「什么嘛，原來學長是我的同伴?！?p> 明明發(fā)現(xiàn)同類也不會增加測驗分數(shù)，朋繪卻不知為何松了口氣。
「啊，對了，學長，手機要帶啦?！?p> 「啊？」
「我昨天突然回去對吧？所以，那個……我很擔心學長后來對我的想法。」
「我覺得你是情緒不穩(wěn)定的女生。」
接著，朋繪瞬間滿臉通紅。似乎是氣到沸騰了。
「我想先補救這一點啦！」
朋繪不高興地斜眼一瞪。
「學長今天也被老師叫去了，很想趕快和學長連絡……害我考試的時候也沒辦法專心?！?p> 「不準怪到我頭上?！?p> 朋繪似乎依然有所不滿，鼓著臉頰揚起視線看過來。
「可是，那個……只有這樣？」
朋繪有些顧慮地進一步詢問。
「什么事？」
「昨天的事，學長對我沒有別的感想嗎？」
「我沒有特別把你放在心上?！?p> 「這說法真令人火大……不過，這樣啊。太好了……」
朋繪輕聲說完，露出放心的表情。咲太察覺她的眼角腫腫的。
「你昨天通宵念書？」
如果這樣還考不好就太慘了。
「沒有啊，為什么這樣問？」
「你有點熊貓眼?！?p> 「不會吧？」
朋繪拿出鏡子確認。
「啊～～真的耶，我去補個妝！」
她沖進一旁的女廁。真是忙碌。
「感覺像是哭腫的痕跡呢。」
被留在原地的咲太自言自語說出內(nèi)心的想法。
期末考過了一半的星期三，咲太獲準在教室應考。
早晨上學時，咲太也在電車上看見前澤學長，看來他順利從打擊中振作了。不過咲太唯一一次和他四目相對時，他明顯表達出厭惡感，所以他或許沒怎么反省吧。
鬧事的兩人所搭乘的車廂氣氛差勁透頂，各處傳來「大便」這兩個字。一部分是在說咲太，也有一部分是在說前澤學長。此外還有「處男宣言」。這確實是拿咲太當笑柄的詞。咲太并不覺得丟臉。
總之，只是這種程度的影響。
考量到騷動的規(guī)模，眾人再多議論紛紛也在所難免，不過大概也因為正值期末考，周圍的反應沒那么大。大家都是自身難保。
不過可以清楚感受到一件事，就是眾人對于咲太與朋繪關系的認知程度。前澤學長和咲太起沖突的原因，被視為是咲太在袒護朋繪，明顯符合男女朋友的關系。兩人已經(jīng)不允許處于「學長以上，戀人未滿」這種酸酸甜甜的感覺了。
既然這樣，在暑假期間自然分手……的結束方法或許欠缺可信度?？磥肀仨殰蕚湟粋€明確又具體的「分手理由」。
考試剩下的時間，咲太看著窗外遼闊的夏日大海，思考著這種事。
星期四的天候從早上就不太穩(wěn)定，是雨忽下忽停的討厭天氣。
即使到了下午，藍天也沒有露臉的徵兆，晾在室內(nèi)的衣物無精打采。
「喂，不準東張西望?！?p> 不知為何，麻衣位于掛著洗好衣物的咲太房間。
她在咲太和楓悠閑地吃完午餐，并且洗完衣服的時候造訪。
「來用功吧?！?p> 然后她如此高壓放話，演變成現(xiàn)在這個樣子。
折疊桌打開放在房間正中央，咲太與麻衣斜向?qū)ψ?。斜前方四十五度的麻衣表情不太高興。
「麻衣小姐，你在生氣？」
「這個問題是怎樣？」
「因為你突然要我用功。」
「期末考到明天吧？我不是說過要教你嗎？來，解開這個問題?！?p> 麻衣指著物理問題。
都卜勒效應的題目。
「要在五分鐘內(nèi)答出來?！?p> 指導方針是斯巴達式。
「只要可以避免不及格就好吧？」
「咲太，你好好規(guī)劃過未來嗎？」
「我將來想和麻衣小姐常相廝守。」
「……」
麻衣默默按響自動鉛筆。她手邊沒有筆記本，所以應該會把筆用在書寫以外的目的。比方說戳咲太。
為了生命安全著想，胡鬧還是適可而止比較好。
「我想考大學。」
為此必須滿足兩個條件。首先單純是學力問題，必須通過入學考才能就讀。再來是來自家庭苦衷的經(jīng)濟問題。父親之前就委婉提到，如果就讀私立大學，家計或許會非常拮據(jù)。
「麻衣小姐呢？」
「預定升學?！?p> 「不是專心工作啊?！?p> 「就算要工作也還是可以上學吧？畢竟以往都是這樣?！?p> 現(xiàn)在也是這樣。
「我想讀橫濱的公立大學?！?p> 無論是國立還是市立大學，同樣是窄門。
「畢竟麻衣小姐很優(yōu)秀呢。」
咲太聽麻衣說過，她的成績單沒有小于「8」的數(shù)字。
「……」
托腮的麻衣注視咲太。
咲太感覺有某種意圖，所以移開視線。
「不準移開視線?！?p> 結果被罵了。
「咲太想和我就讀同一所大學對吧？」
麻衣的發(fā)言正如咲太想像。
「不，還好?！?p> 「想吧？」
麻衣掛著笑容，將自動鉛筆的尖端指向咲太。
「可以的話就想?！?p> 「那么，你想好好用功對吧？」
「……」
「如果是公立學校，你父母的經(jīng)濟負擔也會減輕，而且學校在橫濱的話，從這里也可以輕松通學?！?p> 一切都如麻衣所說，護城河完全被填平。冬季會戰(zhàn)不知去向，突然就進入夏季會戰(zhàn)。
「呃，這個嘛，哎……」
「什么嘛，真不乾脆?！?p> 「恕小的直言，得解決最根本的學力問題才行?！?p> 咲太的成績很平凡，平均剛好落在「6」。
「所以我不是說了嗎？只要你用功就解決了?！?p> 「我就是不想用功才抗拒啊……」
「即使我都講成這樣了？」
「哪有講成怎樣，我完全沒聽到麻衣小姐的愿望??？」
麻衣隨即不再托腮，挺起身子目不轉(zhuǎn)睛地注視咲太。
「如果我說我想和你上同一所大學，你就會努力吧？」
「……」
麻衣臉頰微微羞紅?；蛟S是演技，但麻衣這番話成為一支箭，射穿咲太的心臟。
「怎……怎么了？」
「我想現(xiàn)在就推倒你?！?p> 「我真的會戳你喔。」
咲太舉起雙手擺出投降姿勢，就這么躺在地上。
「喂，不準偷懶?！?p> 「我還是提不起干勁。」
「那么，如果我說要換上兔女郎衣服教你呢？」
「大概各方面都會提起干勁。」
麻衣究竟要教什么呢？咲太滿懷期待而興奮。雖然這么說，但咲太覺得她肯定是開玩笑。
「如果你用功，我就穿?！?p> 「真的？」
咲太猛然起身坐好。
麻衣已經(jīng)擅自打開衣柜，從放在腳邊的紙袋拉出兔女郎服裝。
「我要換衣服，你出去。」
看來是認真的。
求之不得的機會。這就是俗話所說「送到嘴邊的肥肉」。
咲太毫無怨言地走出房間。
「敢偷窺就宰了你。」
麻衣嚴加警告之后從房內(nèi)鎖門。
咲太遵守麻衣的吩咐，一直在走廊待命。
麻衣正在隔著一片門板的咲太房間換衣服。咲太很想面不改色地開門，但還是強忍欲望。
用不著冒這種風險，只要乖乖等，就可以欣賞麻衣的兔女郎打扮。瞬間的全裸？還是長時間的兔女郎……咲太選擇后者。他相信這是正確的判斷。
途中，楓投以質(zhì)疑的目光，但咲太說那須野想吃飯，將楓打發(fā)走。
整整等了十五分鐘之后……
「可以了?！?p> 房內(nèi)傳來麻衣的聲音。
「我要開門喔?！?p> 咲太姑且出聲確認。
「請進?！?p> 咲太等待回應之后，這次真的開門了。
麻衣和剛才一樣，放松雙腿坐在折疊桌前面。
她身穿緊貼身體的黑色緊身衣。修長的腿以黑褲襪包覆，頸子有個蝴蝶結，手腕套著白色袖飾，頭上戴著仿造兔耳的發(fā)箍。因為在室內(nèi)，所以只有高跟鞋放在一旁。
光是麻衣?lián)Q一套衣服，室內(nèi)就連氣氛都變了。
「好啦，快坐下?！?p> 麻衣一說話，兔耳就輕盈晃動。
咲太隔著桌子坐在斜前方，彼此的膝蓋在桌面下相觸。麻衣沒有收回膝蓋的意思，看來她允許這種程度的肌膚接觸。
「來，用功?！?p> 咲太依照約定打開筆記本，檢視課本上的例題。
但是咲太回過神來，發(fā)現(xiàn)自己的視線被麻衣吸引。摸起來似乎很舒服的裸露香肩；潔白的胸口；柔軟雙峰形成的乳溝；腰部線條緊實，臀部到大腿的曲線也美如藝術品，好想一直欣賞。
「你的手，停下來了?！?p> 麻衣伸手輕戳咲太的鼻頭。
「別看我，要看課本?！?p> 還以為惹麻衣生氣了，但咲太察覺并非如此。麻衣看到咲太被自己吸引住，似乎挺開心的。
「麻衣小姐，怎么了？」
「什么事？」
「看你不太生氣的樣子?！?p> 「這是什么意思？」
「發(fā)生了什么事嗎？」
「沒什么……只是覺得偶爾要給點甜頭?！?p> 麻衣撇過頭去，輕聲說了些什么。
「什么？」
「我說，我沒想到你甚至為了那個女孩打架?！?p> 「難道……你看見了星期一的那個？」
「從中間開始看的。啊，對了，鞋子要洗哦。」
「我說踩到大便是騙人的?！?p> 「啊，是喔。啊～～果然無聊?！?p> 麻衣講得極度不講理。取悅這位心情不定的女王大人好辛苦。她的態(tài)度稱不上嫉妒，卻覺得無聊的東西就是無聊。
插圖010
麻衣趴在桌上，從下方仰望咲太。胸部被擠壓而凸顯出來。
「喂，不準看胸部。」
「總歸來說，就是希望我理你？」
「揍你喔?！?p> 「拜托別打臉?！?p> 咲太戲譫地作勢防御。麻衣軟趴趴的拳頭打在咲太肩膀上。
「唉～～」
接著她嘆了長長的一口氣。
「好啦，趕快取悅我吧?！?p> 她提出很夸張的要求。不過連這樣都很適合她，所以傷腦筋。
「麻衣小姐，暑假有什么計畫？」
「一半的時間要工作。咲太呢？」
「幾乎都要打工，但是剩下的時間想和麻衣小姐共度。畢竟是夏天。」
「不可能去海邊或泳池喔?！?p> 「咦～～」
「這也沒辦法吧？因為我是藝人?！?p> 而且不是普通的藝人，是家喻戶曉的走紅女星。要是隨便在海邊或泳池展露泳裝打扮，將會在海水浴場引起一陣風波吧。
「海邊或泳池就找可愛的女友去吧。」
麻衣一副不太感興趣的樣子，以這句話刺入咲太內(nèi)心。
「麻衣小姐?！?p> 「什么事??？」
「我喜歡你?！?p> 麻衣立刻伸手過來，捏住咲太的臉頰。
「好痛痛痛！」
「不準光明正大劈腿。你現(xiàn)在是那個一年級女生的男友吧？」
「因為這里有一位超級大美女，我隨口就……」
「不準隨口示愛?！?p> 即使語氣像是在斥責，麻衣依然掛著笑容，看來心情不錯。她在刁難咲太取樂。
「好了，快用功?！?p> 「咦～～」
「這些問題沒解完，我就不準你睡。」
麻衣打開的題庫頁面井然有序地排列著物理的應用題。欣賞兔女郎服裝的代價太大了，但是約定就是約定……
3
為期五天的期末考結束，星期五放學后，朋繪依照上次的約定陪咲太外出購物。
從藤澤站搭JR東海道線。
搭車時間約二十分鐘。
朋繪從背包取出服裝雜志，一臉嚴肅地檢視。咲太看著她的側(cè)臉，不久就抵達橫濱站。
在總是有某些地方施工的這個大站轉(zhuǎn)搭根岸線。
只坐一站就來到了櫻木町。
最近成為日本第二高建筑物的地標塔，以及特別醒目的巨大摩天輪。和七里濱不同的港市大海盡收眼底。
這幅光景恐怕濃縮了橫濱的普遍形象。在橫濱站出站也享受不到這股氣氛。
「學長原本是橫濱人吧？這也是謠言？」
「不過比較偏內(nèi)陸，是完全看不到海的地方。橫濱市很大喔?！?p> 朋繪開啟手機的錄影模式，拍攝遠方的摩天輪。不知道她有沒有把咲太的話聽進去……雖然是謊言，不過彼此在第一學期是情侶。朋繪一心一意制造著回憶。
咲太與朋繪首先來到的地方，是從車站徒步約七八分鐘的大型商業(yè)設施。開幕至今約一年的新商店內(nèi)部，終究是到處都乾凈又漂亮。
購物任務大約三十分鐘就完成。咲太表明預算是七八千圓，朋繪在這個范圍買了一整套應該適合楓穿的衣物。感覺確實是現(xiàn)在流行的時尚款式，價格意外便宜。
荷包還有一些余力，所以應該也能讓內(nèi)在美和年齡相符。
「我說啊，古賀?！?p> 「什么事？」
「你穿什么樣的內(nèi)褲？」
「……」
「……」
「咦？」
朋繪呆呆地張開嘴。
「你沒穿？」
「有穿啦！正常的……話說，你害我說了什么啦！你在問什么??？」
「沒有啦，想說內(nèi)衣也需要有十五歲女生的樣子……」
「你妹妹自己買不就好了？」
「啊～～上次你來家里的時候我沒說，楓是愛家程度無人能比的少女?！?p> 「愛家少女？」
朋繪一臉呆愣。
「就是家里蹲的意思。她在國中時代被霸凌?！?p> 「咦？伯母呢？」
「妹妹的事令她在各方面受到打擊，我們現(xiàn)在沒有一起住。我爸陪在她身邊照顧?！?p> 朋繪目不轉(zhuǎn)睛地看著咲太的側(cè)臉。
「我終于懂了。」
「懂什么？」
「所以學長才愿意幫我啊。」
「古賀，你超會察言觀色呢。」
事到如今否認也沒用，所以咲太很乾脆地承認了。
「學長也一樣。原本以為學長不會察言觀色才被排擠……原來是明知故犯。」
「是嗎？」
「就是這么回事?！?p> 朋繪笑著說完，逐漸偏左走。
「等我一下?！?p> 「為什么？」
「別……別問啦！別動喔！」
朋繪單方面說完，搭乘一旁的電扶梯上樓。
等待約十分鐘后，朋繪從上一層樓回來了，手上提著看不見內(nèi)容物的藍色塑膠束口袋。
「這個。」
朋繪遞出束口袋，咲太接了過來，想看看里面是什么東西。
「哇～～不準看！」
朋繪連忙阻止。
「為什么？」
「因……因為，這是我現(xiàn)在穿的款式?！?p> 朋繪按住裙襬忸忸怩怩。咲太來回看著她以及手上的藍色束口袋。
「我更想看了?！?p> 咲太二話不說就想打開來看。
「不行！就說不行了啦！真是的～～學長，老是講得這么變態(tài)，櫻島學姊會討厭你哦?！?p> 「啊？」
為什么這時候會提到麻衣？
「那么家喻戶曉的走紅女星難得對學長有意思，到時候?qū)W長后悔也不關我的事?！?p> 「你之前不是主張那是我誤會了嗎？」
朋繪確實說過。朋繪感冒在保健室休息的時候，問咲太是否聽麻衣說過「喜歡」兩個字。
「因為我上次看到她去學長家……」
「啊啊，拿伴手禮過來的那時候嗎？」
以「一起念書」為名目到咲太家的朋繪，回去時在電梯前面撞見麻衣。
「我會幫忙喔，讓學長和櫻島學姊順利進展?！埂改阋詾槭钦l害我和她的交情疏遠啊？」
「唔……所……所以我會幫學長加油喔！」
「是是是，謝謝你啊，你的好意我心領了……所以，接下來要做什么？你要買什么嗎？」
「咦？啊，嗯，我可以看個東西嗎？」
和朋繪一起上樓之后，眼前是一整片華麗繽紛的空間。是泳裝販售區(qū)，架上整排都是各種顏色與造型的泳裝。
「我和玲奈她們說好要去海邊。我只有學校的泳裝……不知道大家會穿哪種款式?！?p> 「穿國中的泳裝就好吧？」
「為什么要倒退回國中？啊，這件怎么樣？」
朋繪有些害羞地拿起一套輕盈設計的粉紅色比基尼。
朋繪隨手將泳裝搭在身上。
「我沒有看到大量填充物就開心的嗜好。」
「又不是要穿給學長看的?！?p> 「這種泳裝啊……」
為了讓朋繪習得自知之明，咲太看向身材超群的假人。不過一名更具說服力的金發(fā)美女映入眼簾。令人不禁張嘴看到出神的異國美女，魅力十足。
美麗的藍色眼眸；迷人的豐厚雙唇。隔著衣服也看得出胸部豐滿，曲線玲瓏。身高大概和麻衣差不多，在女性之中算是比較高的，年齡大概二十到二十五歲吧。她在泳裝販售區(qū)的一角，以流利的日語說「這件怎么樣？這邊這件怎么樣？」愉快地逼問同行的黑色長發(fā)苗條女性。
不對，仔細一看就發(fā)現(xiàn)黑色長發(fā)的女性不是女性，是清秀中性長相的男性。感覺與其說「英俊」不如說「美麗」，年齡和金發(fā)女性差不多。
不只是咲太與朋繪，這對俊男美女的跨國搭檔似乎吸引了店內(nèi)顧客的興趣。
「這件怎么樣？」
「隨便你吧。」
男方心情似乎不太好。
「用不著這么害羞吧，沒人在看喔?！?p> 不對，反倒備受眾人注目。而且感覺男方不是害羞，是嫌煩。不曉得他們究竟是什么關系。
「哪件都一樣。」
「意思是我穿哪件都很合適嗎？」
金發(fā)碧眼的女方露出惡作劇的笑容。
這股氣息有些像麻衣。這是正確理解自己美貌的女性特有的自信，雖然是在開玩笑卻不是玩笑話。
「沒錯?！?p> 男方很乾脆地贊同女方這番話。她大概是感到意外，頓時愣了一下。但她立刻由衷喜悅般露出微笑，是連周圍氣氛都變得愉快的美妙笑容。
「真難得聽你稱贊我。」
「我只是在陳述事實。」
男方一副無法奉陪下去的態(tài)度走出賣場。
「啊，請等一下啦！」
女方蹦蹦跳跳地追過去，硬是挽住抗拒的男方。
「你明明回英國了，為什么還在日本？」
「我不是說過要參加這邊的美術展嗎？啊，還有，這次我爸媽也來日本了，今晚請見他們一面喔?！?p> 「等……等一下，我沒聽說??！」
「因為我現(xiàn)在才說?！?p> 看來事情出現(xiàn)有趣的進展。不過搭乘電扶梯的兩人下樓消失，后續(xù)不得而知。
「總之，古賀，就是這么回事?！?p> 咲太換個心情，再度面向朋繪。
「比基尼等你發(fā)育到剛才那位金發(fā)美女的程度再穿吧?！?p> 「那我一輩子都辦不到啦～～」
「這種款式比較好吧？」
咲太拿起旁邊的一件泳裝。
上半身是從胸口遮掩到腰線的小可愛設計，下半身類似熱褲。仔細一看，上下兩截都是雙重剪裁。
「我多考慮一下，下次再買?！?p> 朋繪瞪著這件泳裝好一陣子，然后將泳裝放回原位。
購物結束之后，咲太與朋繪走到山下公圔當散步。這是面海設立的遼闊公園。朋繪以手機拍照，不時和咲太假裝成情侶合影。
太陽開始下山時，朋繪說「最后坐那個」指向巨大的摩天輪。
美麗的燈光點綴城市。
載著兩人的車廂緩緩上升。夕陽照耀的港市景色。朋繪在這里也用手機拍照記錄約會。
記錄告一段落時，咲太決定向朋繪說出他想到的某個問題。
「我說古賀。」
「什么事？」
朋繪貼在玻璃窗邊，出神地欣賞外面的景色。
「是不是該想一下分手的方式？」
「咦？啊，嗯，我知道?！?p> 朋繪轉(zhuǎn)頭隨口回應。從這副態(tài)度來看，咲太覺得朋繪也已經(jīng)察覺到相同的問題。
兩人的關系在校內(nèi)的滲透度很高，加上咲太還和學長打架，所以心意的認真度也廣為峰原高中的學生所知。
這么一來，要在暑假期間將這份關系不了了之有點難度。具體編一個分手原因比較安全。
「我想過要怎么甩掉學長了，所以放心吧?！?p> 朋繪看起來很開心，就像是提議臨時想到的新游戲。
「慢著，是我被甩？」
「到最后，學長對櫻島學姊依依不舍，我察覺到之后就甩掉學長了。就是這樣的設定?！?p> 「挺真實的呢。」
「我會說『我不需要學長了』，在最后賞你一巴掌?！?p> 「該不會真的要動手吧？」
「真實感很重要?！?p> 「真的要打啊……」
「學長，結業(yè)典禮之后的時間要留下來喔。因為我預設是在海邊約會回程的時候吵架?！?p> 朋繪直到最后都掛著笑容，述說這個賞咲太巴掌的計畫。
巨大的摩天輪載著許多情侶持續(xù)轉(zhuǎn)動。
不過，只有咲太與朋繪之間毫無情侶的甜蜜氣氛，也完全沒有假情侶被迫作戲的感覺。
兩人的關系以言語來形容，就是感情很好的學長與學妹。不知何時，兩人建立起快樂嬉鬧的自然距離感。
所以，咲太覺得之前立下的約定已經(jīng)完成了。
──這場戲演完之后，和我當朋友。
咲太最近和朋繪的互動完全是朋友之間的溫度。
「學長，為什么笑嘻嘻的？」
「沒事?！?p> 「咦～～告訴我啦～～」
對于咲太來說，這是非常舒服的關系。
4
期末考結束之后，校內(nèi)氣氛已經(jīng)等同于暑假。即使發(fā)回的答案卷分數(shù)是幾家歡樂幾家愁，所有人依然保持「撐過這周就好」的逃避心態(tài)。
附近沙灘開放的現(xiàn)在，在教室正經(jīng)檢討考題太荒唐了，沒人想做這種事。
眼前的七里濱風浪很大所以禁止游泳，這是僅有的救贖。海水浴場就在眼前的日子，大概會造成小規(guī)模的暴動吧。雖然這么說，不過從教室左邊窗戶可以眺望由比濱海水浴場，從右邊窗戶可以眺望江之島東濱海水浴場。
遠方看得到海水浴場游客的身影。每天看著海邊小屋的屋頂，即使用功也只會變得空虛。
上課的老師也沒有熱忱，大概是明白這一點吧。
感受到一股無可奈何的氣氛。
已經(jīng)有許多學生在放學后去游泳。他們曬得紅通通的，一看就知道。
海邊學校特有的夏季風景。
每一天就這樣平穩(wěn)度過。
咲太和朋繪的假情侶關系也很順利，沒有任何人質(zhì)疑。朋繪和朋友們似乎也處得很好，打工的時候，她說星期日和玲奈、日南子與亞矢去購物，買了泳裝回來。
「學長，想看泳裝嗎？」
「不，并不想。不提這個，古賀?！?p> 「怎么可以不提啦～～」
「上次你幫忙挑的衣服，我妹很開心。謝謝?！?p> 「啊，嗯。太好了?！?p> 「不過，沒想到你穿那種內(nèi)褲呢。」
「咦？學長，你看了？」
「裙底出乎意料是那種款式啊……」
「完……完全是普通款啦！」
像這樣和朋繪快樂相處，第一學期最后一周終于步入尾聲。最后一天七月十八日星期五，就這樣過于簡單、過于乾脆地來臨了。
結業(yè)典禮當天，咲太一如往常被楓輕輕搖醒。
「楓，早安?！?p> 「早安。」
來到客廳準備早餐。等待吐司烤好的時候打開電視，播放的是昨晚新人明星棒球賽的精彩片段。只以新生代組成的兩大聯(lián)盟未來之星使得長崎球場熱力四射。
咲太心不在焉看著這段影片，和楓一起吃早餐。貓咪那須野在腳邊專心吃乾糧。
「明天就是暑假呢。」
「說到暑假會想到什么？」
「西瓜喔?！?p> 「那我下次去買?！?p> 「我要圓圓的西瓜。」
買一整顆吃起來似乎會很辛苦。分一些給麻衣就好吧……如此心想的咲太做好上學準備，走出家門。
「哥哥，路上小心?！?p> 楓今天也目送他上學。
咲太在上學的電車上和佑真會合。兩人并肩抓著吊環(huán)。
「咲太，夏天有什么計畫？」
「打工?！?p> 「畢竟古賀學妹也在呢?！?p> 咲太無視于佑真消遣的視線。剛開始，佑真對他與朋繪的關系感到納悶，不過看兩人每天相處的樣子，似乎判斷這樣還不錯。
「國見呢？」
「打工、社團活動、約會?！?p> 「可惡的青春富豪。」
「你沒資格說別人吧？」
佑真開玩笑地輕輕撞咲太的肩膀。
在這之后，兩人也一邊閑聊一邊上學。
早上的班會時間結束之后，全校學生聚集在體育館舉行結業(yè)典禮。校長的諄諄教誨也因為太熱完全裝不進腦袋，還有學生拿團扇或折疊扇進來掮風。老師沒生氣，因為他們自己也很熱。
咲太回到教室之后，等待他的是第一學期最后的班會時間。班導逐一叫名發(fā)成績單。
姓氏是「梓川」的咲太首先被叫到，沒時間緊張。以十個階段打分數(shù)的數(shù)字，早早就成為現(xiàn)實攤在面前。
成績大致和往常一樣。多虧麻衣的兔女郎補習，物理成績是「8」，不過平均起來大概剛好等于「6」。
位于角落的班導評語欄，委婉訓誡上次和前澤學長爆發(fā)的沖突。除此之外沒有任何特別有趣的地方。
「就算放暑假，也不要玩過頭受傷啊?！?p> 班會時間的最后，班導以這句忠告作結。老師在這時候講的話從小學時代就沒變過。
值日生高喊「起立，敬禮」的號令。下一瞬間，教室發(fā)出歡呼聲。結束了、太棒了、終于來了──各種情緒交織成喧囂聲。
咲太背對聆聽這些聲音，快步走出教室。
走廊上也有許多學生依依不舍地聚集。就算放長假也可以用手機連絡，所以咲太覺得趕快回家就好。大概是有某些不能這么做的理由吧。
留下來的學生很多，因此校門通往車站的路比平?？?。七里濱車站也一樣，咲太抵達時只有十個人左右。
咲太走到開往藤澤方向的月臺邊緣等電車。大概再六分鐘。
電車還沒來，朋繪就小跑步過來了。
「啊，學長比較快。」
今天和她約好在放學后到海邊。
最后的約會。
兩人約在車站碰頭。
朋繪頻頻在意裙子腰部，大概是衣服沒塞好。
「泳裝，我在學校更衣室穿上了?！?p> 咲太還沒詢問，察覺視線的朋繪就這樣告訴他。
這是海邊學校才有的秘技。參加社團活動的學生中，似乎也有強者到海邊玩完之后，回學校使用社辦大樓的淋浴間。佑真說他去年也這么做。
「學長，你眼神色色的?！?p> 「我知道?！?p> 制服上衣透出粉紅色的泳裝。
「我的意思是不要一直看啦。」
朋繪以海軍風托特包遮住胸口。
兩人如此互動時，電車緩緩進站。
咲太與朋繪在江之電的江之島站下車，來到徒步不用十分鐘的東濱海水浴場。這里是描繪一個大弧形的寬敞沙灘，每年這個時期都因為許多游客而熱鬧不已。
今天還不是假日，所以沒什么人，感覺只有當?shù)厝恕?p> 咲太在海邊小屋暫時和朋繪分開，換穿海灘褲。露出胸前傷痕就不像是正派人物，所以他還是穿著T恤。
咲太將行李放進置物柜之后出去，朋繪也剛好走出來。她先在學校穿好泳裝所以很快。
「好，游泳吧?！?p> 「咦？沒感想？」
「不是希望我不要一直看嗎？」
咲太對朋繪穿的泳裝有印象。是上周請她陪同購物時，咲太在泳裝賣場拿的那件。明明當時到最后沒買下來，但她似乎在后來和朋友出門時看到相同的款式買下。
「總之，我覺得很可愛?！?p> 「別……別說我可愛啦！」
「不然你希望我怎么說？」
「……」
朋繪思索片刻。
「說我……可愛吧？」
「你今天也情緒不穩(wěn)嗎？」
「少女心就是這么回事?！?p> 「一丁都不懂吶?！?p> 「學長，你真是氣死我了」
「既然惹你生氣，那我去吃一根烤玉米吧。」
咲太轉(zhuǎn)身前往海邊小屋。
「我也要去！」
朋繪連忙回到咲太身旁。
沐浴在夏日陽光下吃的烤玉米別具風味。
雖然后來突然下了一場太陽雨，不過反正下海玩水本來就會濕，所以不成問題。
午餐是在海邊小屋吃炒面。填飽肚子之后帶朋繪到海岸線，將她弄得渾身濕透逗她玩。累了就回到沙灘堆城堡。
「來比賽誰的城堡可以戰(zhàn)勝海浪?！?p> 「輸?shù)娜艘埑耘俦??！?p> 「到時候可別哭喪著臉啊。」
「學長也是。」
結果是咲太輸了。
勝負關鍵在于城堡前面的凹洞。朋繪坐著堆城堡，屁股在沙灘留下明顯的印記，發(fā)揮護城河的功能。
「古賀，你的屁股救了你?！?p> 「吵……吵死了，要請客就是要請客！」
按住屁股的朋繪滿臉通紅。
輸了就是輸了，所以咲太乖乖請吃刨冰。朋繪點草莓口味，咲太點香瓜口味。
太陽開始西下時，咲太與朋繪坐在沙灘，心不在焉看著年約五六歲，正在玩海灘球的男童與女童。
女童的強力殺球讓男童狼狽不堪，好幾次用臉接球。
「學長。」
「又餓了？」
「謝謝你至今的協(xié)助。」
「……」
「來。」
朋繪說著伸出手。
「握手吧?！?p> 「為什么？」
「道別?！?p> 咲太以T恤擦手，然后握住朋繪小小的手。
「到頭來，學長還是喜歡櫻島學姊，對我沒興趣了把我甩掉。」
朋繪像是在講故事般，朝著海面這么說。
「不用賞我巴掌嗎？」
「就當作已經(jīng)賞過了。要是在這時候真的打，我就超級忘恩負義了。」
「這樣啊。哎，那么，辛苦了?！?p> 咲太第一次遇到這種狀況，不知道怎么說才是正確答案。
「嗯。」
「祝你有一個美好的暑假。」
「學長也是……希望你可以和櫻島學姊交往?！?p> 「總之，我會耐心進攻?！?p> 朋繪放手之后起身。
「該回家了?！?p> 她笑著說。
「也對，在海邊玩好累?！?p> 咲太也搖搖晃晃起身。
「這樣好像大叔?！?p> 在朋繪的嘲笑之下，走向海邊小屋拿行李。
咲太與朋繪換好衣服之后，搭乘江之電回到藤澤站。
「學長，你暑假要做什么？」
「發(fā)懶?！?p> 兩人聊著這種沒營養(yǎng)的話題……
完全沒有香艷的互動……
將這段融洽、快樂的時光享受到最后。
如同和知心好友出游，真的是舒服的一天。
就這樣，咲太與朋繪對全校學生編的謊沒被任何人看破，順利邁入尾聲。
快樂無比的暑假來臨。
托學長的福，一切都很順利。
這樣就沒問題了。
肯定沒問題。
可是……
或許因為有學長，我才會犯下唯一的錯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