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九
伊祥因為心中記掛著弟弟不敢多留，匆匆同鄭大夫解釋了幾句便拉著他往回趕。
待到三人急急忙忙趕到河邊時，兩岸邊已經(jīng)密密麻麻圍了一圈人。
河對岸的漓河村村民個個仰著頭踮起腳死命往這邊看著，好似他們的眼神可以越過寬闊的河流直達目標(biāo)將它看得一清二楚。
伊緹三人隨著眾人的視線往左手邊看去，發(fā)現(xiàn)不遠處拉著一條長長的警戒線，外圍還有不少警員看守著，不遠處停著數(shù)輛警車。
隱約發(fā)現(xiàn)里面有幾位身著警衣的人在來回勘測，旁邊還蹲著一位法醫(yī)。
“老楊，發(fā)現(xiàn)什么了沒有？”
刑隊長此時的臉黑得跟鍋底似得，昨天半夜才和眼，還沒睡多久就被電話吵醒，一大早就看到了這么兩具詭異的尸體。
兩具尸體還在不斷往外滲著水，尸身上皮膚微微發(fā)皺，沒有恐怖的蒼白也沒有發(fā)脹變形。整具尸體成青黑色，背部和肩頭有幾個深深的孔洞，眼角眥裂眼球凸出，一副驚恐不已的模樣。
老楊檢查了半晌，遲疑著開口。
“奇怪！口鼻內(nèi)有少量的水藻泥沙，很明顯他們曾經(jīng)嗆過水，但卻沒有致命，死亡原因暫時不明，要等回去解剖看看。這事有些邪門，他們的皮膚表面好像還有一層奇怪的毒素?！?p> 刑隊長拿下警帽，死命撓著頭，他感覺自己這幾天都快愁禿了，這怪事是一樁接一樁一點都不給他喘息的時間。
秀水縣一直以來都是一個安逸美好的小城鎮(zhèn)，刑事命案那是少得可憐，十年都不帶出一兩個的，這猛地來這么一出還真是打得他們措手不及。
警察們在那里一籌莫展，看熱鬧的民眾們可沒這覺悟，他們好像發(fā)現(xiàn)了什么人生的新樂子，一個個摩拳擦掌著拼命往里擠，差點撞倒一位外圍看守的警員。
刑隊長氣得是一佛出世二佛升天，大吼一聲：“都看什么看！死人好看吶！都給我離遠點！再影響辦案把你們都抓局里去！”
群眾們總算結(jié)束了那股瘋狂勁，一個個推搡著站定算是勉強安靜了下來。
伊緹并不關(guān)注這些熱鬧，她猜測這兩具尸體很可能是遇到了那綠毛妖物，她拽著父親的手想把他的視線拉回來。
她期盼著的老黿久久也沒有看到身影，三叔可還在家等著呢。
“哎呦，我前幾天就聽說幾個船員撞邪了，今天這出不會就是那東西干的吧？”
鄭大夫用力搓了搓滿是雞皮疙瘩的手臂，越想心里越毛，恨不得長雙翅膀趕緊飛離這是非之地。
伊祥心里也有些懼意，他幾次踮起腳向?qū)Π短魍?，脖子都仰酸了那熟悉的小木船也沒看到半點影子。
“真奇怪，老元怎么還沒來？家里還有一堆事呢。”
鄭大夫小聲嘟噥著，有心轉(zhuǎn)回去卻又拉不下面子。
伊祥聽在耳邊，面上有著發(fā)紅，總耽誤人時間也不是個事，再說弟弟也耗不起。
伊緹知道父親的焦急，眼神四處搜尋著老黿的身影，然而老黿沒找到卻在一簇芒草下發(fā)現(xiàn)了隨波搖晃的小木船。
不久后，一輛警車里下來幾個人，身穿花短褲的老黿赫然就在其中。
只見他慢慢悠悠向這邊走來，沿途還有不少百姓同他打著招呼。
“是要過河嗎？”
看著幾人焦急的臉色，老黿心里有了個大概。
他走到芒草下拖出小船，快速跳了上去，幾人連忙也跟著上了船。
“老元，剛警察同志都跟你說了些什么？”
一上船，鄭大夫就迫不及待想從老黿這套出點話。
“你啊，還是不知道的好！這漓河邊日落之后就不要來了，不安生吶！”
“怎么？有妖怪？”
鄭大夫更興奮了，這人老了心性就越發(fā)像孩童，好奇心旺盛。
老黿只笑了笑，沒說是還是不是。
鄭大夫好似了然的點了點頭。
剛到岸邊，蜂擁而至的村民就將他們圍堵在中間，一個個急急打聽著對岸的情況。
伊祥隨意應(yīng)付了幾句，拉著鄭大夫一路用蠻力擠了出來。
到家時剛好是飯點，緹蘭芝知道有客人，早早準(zhǔn)備了一桌好菜。
伊平此時已經(jīng)醒了，在兒子的攙扶下坐在了圓桌的一角。
鄭大夫連忙檢查起了他的右臂。
那條手臂此時正無力地垂在身側(cè)，好像就只是一個掛件。
鄭大夫看了看他的臉色，見他沒有任何痛意，更加用力的捏了捏，還是毫無反應(yīng)。
他用的力越發(fā)大了，掌下有些地方甚至完全感覺不到骨骼的存在。
這......？
鄭大夫同伊祥對視了眼，欲言又止。
這恐怕是神仙下凡也治不了了！
伊祥一看他臉色就知不好，又見他搖頭心便涼了半截。
幾人什么也沒說，默默地用著午飯。
一直以來都是父親照顧自己，這還是自己第一次照顧父親。
伊洋小心翼翼地給父親喂著飯，淚水在眼眶里打著轉(zhuǎn)，死忍著不讓它掉下來。
“臭小子，你爸還沒死呢，哭什么哭！沒出息！”
伊洋徹底不忍了，大聲哭喊著。
鄭大夫在這尷尬的氛圍中匆匆用過飯，死死推拒了伊祥給的診費，急急回了家。
直到傍晚，伊祥準(zhǔn)備洗澡時才想起來褲兜里的那顆藥丸。
他澡也不洗了，奔出浴室，想也沒想一把推開門，將藥丸塞進了一臉懵逼的伊平嘴里。
“哥，你給我吃了什么？”
嘴里還殘留著略微的苦味，那藥丸入口即化，半天也砸吧不出是個什么東西。
“好東西！老黿給的，我差點就忘了。你現(xiàn)在有沒有什么不一樣的感覺？”
伊平孤疑地望著他，努力感受著自己的身體。
“肚子，肚子感覺燙燙的?！?p> 話沒說完多久，腹部的燙意消失轉(zhuǎn)為一股鈍痛，這痛越來越深，肚子也開始咕嚕嚕亂叫，伊平再也忍不住，匆匆撇開他哥往廁所奔去。
這下輪到伊祥懵逼了。
難道這藥還有毒嗎？
他死命晃了晃腦袋，想將這不應(yīng)該出現(xiàn)的想法甩出去。
伊平望著眼前緊盯著他的四人，臉上臊得不行。
這四雙眼睛自從他從廁所出來后，就像雷達一樣掃射著他的全身。
自家二哥就算了，如今兒子和侄女也這樣看著他，更不能忍的是嫂子也這樣，他實在想找個地縫鉆進去。
“三叔，別不好意思，快說說感覺怎么樣。右手有感覺嗎？”
伊緹想也沒想急急忙忙問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