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兇相
貴客區(qū),大家終于想起了今天來還有一個目的,看看游塵的孫子。
今天的賓客很多都是生面孔,大黃從早上便一直叫喚,游六將大黃牽到了后院之中,可是當(dāng)大黃在從圍墻與左廂房之間的小道走過后,便開始朝游文遠的屋子瘋狂吼叫,聲音像極了一百多天前的夜晚。家丁們也開始有點擔(dān)心,游六將事情告訴游叔,游叔趕忙去看看游雪,小蓮也說有點不對勁,被子總是蓋不上。
來看的賓客都很有身份,游叔也不能擅自將游雪抱回宗祠,只能守在旁邊,讓游大去外面幫忙招呼客人。即將到未時,貴客區(qū)說要看孩子,游叔趕忙跟過去,感覺有不好的事要發(fā)生。
小蓮抱著游雪給大家看,可是游雪還是一直在蹬被子,白展還說是以后有可能是天生神力。被子也蹬掉了,也不見游雪消停一會兒。游叔心中越來越緊張,他連忙將游文遠叫到僻靜之地,將大黃狗的事情告訴了他,也再次提起了法相和尚的囑托。
“文遠,你就說孩子見不得生人,趕快讓小雪回去,萬一小雪有什么異常表現(xiàn),我們千萬不能將這種事呈現(xiàn)在外人面前?!庇问孱~頭的汗已經(jīng)開始滴落,嘴唇都有些干裂,他害怕游家的名聲從此被毀,沒有游塵在,游文遠扛不住的。
游文遠知道事情嚴(yán)重,趕忙將消息告知普通賓客和外面一些人,將一切的錯都甩給了游雪。眾賓客聞言也不敢亂說話,畢竟是小孩子??床坏接窝?,大多數(shù)人都開始紛紛離府回家,只有雪家派來的雪俏羽留了下來,她畢竟是自家人,出了事也不會外傳。
“游叔,小雪怎么被抱回去了,我從郡城跑回來就是看外甥的。我還給他帶了幾把小劍呢?!毖┣斡饛男酆梦涠?,雖沒怎么學(xué)過,但還是希望自己的外甥能夠習(xí)武,不要像他爹那樣一身書呆子氣。她一身散花褶裙,身材像極了她的姐姐,剛進門之時讓游文遠差點做出失禮之舉。
“羽姑娘,想必雪老爺應(yīng)該說了一些事給你們了吧,讓你們也不要外傳,事關(guān)兩家名譽?!庇问逑肓讼?,還是帶她一起再看看游雪吧。
雪俏羽只是聽父親說姐姐死的蹊蹺,讓大家不要外傳就行,別的也沒說什么,怎么今天游府神神秘秘的,連游雪都不讓賓客看看。
游府的人與雪俏羽回到游文遠的屋子,小雪還在蹬被子,現(xiàn)在宗祠堂門口的左右?guī)づ襁€有老百姓在吃飯,游府也不敢現(xiàn)在就把游雪抱到宗祠內(nèi)。人多眼雜,萬一被不懷好心之人抓住機會就會大肆宣傳。
游叔吩咐游六將大黃帶到門口,其他人就在原地等著,一家人就像是如臨大敵一般,但他們的周圍卻是絲毫不見生人。大黃如百日前吼叫著,游六抱著它已經(jīng)拼盡了力氣,最后游六還是沒抱住,大黃一下就沖了進去,丫鬟們四散逃離,只有雪俏羽手中還有東西,就是自己剛剛才接到手中的外甥。
雪俏羽想扔掉外甥逃跑,可是扔了的話,她覺得自己也跑不過大黃,畢竟裙子太長了。
游叔沒辦法幾步就沖過來,他還在跟游文遠商量一些事,可是大黃剛撲倒雪俏羽,只是用鼻子嗅了一下游雪,就夾著尾巴瘋狂向外面跑了,留下了一屋子慌亂的人。游雪還在自己姑姑的懷里,游叔沖上去想看看什么情況。
丫鬟家丁都在四周躲著,就連游文遠也不敢上前去看看自己的兒子,他雙手緊握,想沖上去看看。游叔走上前去,將游雪接過來,再讓男家丁趕快過來扶起雪俏羽。游雪在與姑姑一起倒下的時候,長被將他的小腦袋也包裹住了,游叔害怕他憋著,就慢慢揭開被褥。
游叔的動作揭到一半就停下了,因為這角度足夠他看清一張臉,一張已不是孩童的臉。游雪的眼睛早已變得血紅,嬰兒臉上的小血管被撐的鼓鼓的,有一絲絲黑色的東西游蕩在其中,像是隨時都要沖出來,游雪揮動著雙手,眼睛死死盯著游叔。
游叔不敢扔掉手中的游雪,他也不知道這還是不是游雪,他也不會扔掉,這場面也就只有他能承受的住,強行讓自己顫抖的雙手停下來,希望不會被大家看見,轉(zhuǎn)而就抱著孩子一步一步向祠堂走去,每一步他都感覺自己的壽命好像在流失。
屋里大伙看見沒有發(fā)生什么大事,都以為是虛驚一場。游六趕快去追大黃,其他人也都去收拾屋舍,送走前院的人。
游叔抱著游雪緩慢走著,他用自己僅有的一點氣力將游雪抱緊,因為被褥里面的游雪力氣越來越大,像是小猛獸一樣,隨時都有可能從里面沖出來。游叔害怕游家從此被世人打上怪物的標(biāo)簽,他抱著游家的希望,也抱著災(zāi)星。祠堂快到了,十丈遠的路他感覺自己走了一生之久。
懷里的游雪在即將進入宗祠之時掙扎的更加厲害,好像不甘心,但他又無能為力,畢竟這才是嬰兒的身體。進入祠堂的一瞬間,游叔感覺到自己的使命也完成了,他強撐著將游雪放到了左邊的套房之內(nèi),然后自己也倒了下來,他進門時也沒有顧得上看最上方的牌位,更不會看到牌位的方向又變了
過了幾刻鐘,游大看到了剛抱回大黃的游六,游六又將大黃放回了進門左邊它的大窩,大黃不叫不吵,就是趴在窩里,從此它便害怕起了自己家的少爺。雪俏羽也不敢呆在游府了,游雪她也見了,可是總感覺這家人有些事沒有告訴她,她已經(jīng)收拾好東西站在了游府大門口。
“游叔,游叔?羽姑娘要走了,您出來送送?!庇挝倪h也有幾刻鐘沒有看見游叔了,這不像游叔啊。隨即只能讓羽姑娘先走,送完羽姑娘后他便走進了宗祠之內(nèi),看見了昏倒的游叔以及熟睡的游雪,他連忙叫家丁去叫大夫,害怕自己的頂梁柱突然倒塌,他只是一個無用的書生。
將近到了下午申時,游叔才在大夫的針灸下蘇醒過來,大夫說是被驚嚇?biāo)拢稍诖采系挠问逋蝗黄鹕韺Υ蠓蛘f道自己是被大黃嚇了一下,想起了童年的悲慘之事,這才暈過去。大黃將所有的錯誤都接了,游府不會扔掉它,只能在后院為大黃重新搭了新窩。
游叔終于能休息一會了,游文遠再也不能整天與詩詞做友,現(xiàn)在他必須接起所有的事務(wù),而不是像以前那樣偶爾過目幾下就可。過了幾天后,游叔讓游文遠派人去請法相和尚來一趟,游叔只是說不要聲張就行。
法相又火急火燎的來了,這次他的弟子都沒有出來,他們太慢了,學(xué)武三十年的他,自己一路狂奔從縣城東邊三十多里的靈珠寺趕了過來。
“游老施主,貧僧佩服。你說的沒錯,他體內(nèi)的確有異物,宴會之上,人流密集,異物想借周圍人的陰氣試圖從其體內(nèi)沖出來,但是被您化解了此次危機?!狈ㄏ嗖林^上的汗,剛聽完游叔的話他便給出了解釋。
“這孩子還有的救嗎?”游叔已經(jīng)不敢奢望游雪能正常生活在這世間。
“當(dāng)自救啊,家?guī)熞讶?,我修為不夠,強行出手反而害了這孩子?!狈ㄏ嘟o出了答案,他無法給出詳細(xì)解決之法,只能希望孩子自己堅持住,或許他修為有一天就突破了,這樣就可以動手了,希望到時候一切都不會太晚。
“怎么個自救之法,聽天命嗎?我們這家里人能干點什么嗎?”游叔還是不想放棄這未來游家有可能唯一的后人。
“老施主,貧僧不知,只有等其五六歲之時才能看出他到底能不能扛得住,希望這五年能堅持住?!狈ㄏ嘁惨呀?jīng)站起身來,左手拿佛珠,右手拿禪杖,彎腰表達歉意。
臨走之前法相又回頭將自己一串佛珠中的一顆塞進游雪的小手,可游雪死活不拿,最后法相說了一句與佛門無緣就走了。
游文遠見法相和尚走了,連忙進來問是不是跟自己兒子有關(guān),游叔說沒事,游雪也沒事,只是一些佛法想請教一番大師。這簡單的幾句話游文遠竟然也相信了,畢竟游叔跟兒子都好好的,也沒發(fā)生什么事。
游府一切又恢復(fù)了正常,只是家丁丫鬟們時常睡不夠,恢復(fù)好的游叔趕忙照法相吩咐的一些方法,為全部家丁丫鬟又是換新衣,又是大魚大肉,進補了幾天后大家也都恢復(fù)了正常。游文遠開始慢慢掌理家中事務(wù),這讓游叔覺得這小子終于長大了一些。
宗祠堂不是隨隨便便都能進去的,整個游家能隨便進入其中的除了打掃屋子的丫鬟,就只有游叔和游文遠二人。不知道怎么回事,這游雪倒是不哭不鬧,但是睡覺的時間讓人琢磨不透,基本晚上他都不會閉眼,只有早晨的時候才會開始睡,請來的奶媽都說是正常之事,嬰兒都這樣,過一兩年就好了。
游雪也沒有讓游叔失望,他竟然挺過來了,真的活到了五歲,盡管過程有點曲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