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坤變乾開

第五十五章 令旗

坤變乾開 發(fā)發(fā)01 3076 2020-07-04 21:43:53

  夜晚的亂微冷風(fēng)沿著門窗縫隙摸黑鉆入廳內(nèi),登時引得燭火搖曳,燭淚肆流,下人慌忙遮蔽著,勸束急躁的火苗,惹得那地下雜亂未定的影子更加急促不定。游雪三人全身戒備,冷眼瞧著面前的眾人,姑蘇堅一眾亦是如此,把酒言歡的氣氛隨著風(fēng)兒一起遁去,只剩下一陣寒氣,燈火驅(qū)趕不走的寒氣。

  游雪、賈更貴、李闖三人初入繁世,憑著一身膽氣武藝,不懼權(quán)勢前來拜謁姑蘇府,明知乃是虎豹之居所,卻絲毫不怵,可謂勇氣可嘉,況且在這郡城重地,他三人大搖大擺,堂而皇之拜府,一旦身殘命隕,姑蘇府也必脫不了干系,如此有何懼哉?

  廳內(nèi)半晌無言,靜得出奇詭異,姑蘇堅眼見餌上有魚,可拉桿之事卻不得不徐徐圖之,他與眾位師兄弟籌劃已久,今日若被幾個毛頭小子當(dāng)眾逃脫,日后有何臉面再掌大業(yè)。姑蘇堅等待著,等待游雪幾人“出手”,如此他便可緊跟而動,施展下一手,決不能急躁出手,他環(huán)視四周,廳內(nèi)幾名紫衣弟子在他的暗示下收了兵器,默默地走近了門窗之處,負(fù)手而立,儼然對游雪三人形成了包圍,成了合網(wǎng)捕撈之勢,姑蘇堅終究因謹(jǐn)慎而丟棄了魚竿,選擇了穩(wěn)妥之法。

  沉寂許久,廳內(nèi)僵局被突兀打破,所有人都暗舒一口氣。游雪頗謙恭地說道:“姑蘇老爺這是何意?我等可有得罪之處?若有冒犯之處請不吝賜教!”游雪見這陣勢,明曉今晚必不可善了,可趨于形勢,委實不易出手,如姑蘇堅打開窗兒說話倒還好,否則定是一場搏殺,念及此處,游雪側(cè)目瞧了賈更貴、李闖二人,二人皆是面無懼色,游雪底氣頓足。

  姑蘇堅假歉道:“三位兄弟不可多心,何來得罪之說……”言未畢,蘧象打斷,朗聲道:“堅師弟,我姑蘇府向來光明磊落,今日之原由還是說與幾位小兄弟吧!”姑蘇堅臉上一陣微紅,卻也并無反駁之言,游雪見到此處,才知這蘧象在姑蘇府的地位卓然超群,比那姑蘇堅亦是不遑多讓。

  書生匡超輕揮折扇,飄然而出,拱手笑道:“讓在下替師弟言語一番,諸位小兄弟莫怪,這南林郡跑馬的生意一向由我姑蘇調(diào)度,今賈貴、李遷老爺退位讓賢,我等亦是無異,只是規(guī)矩卻不可破,我想賈少爺與李少爺定知曉規(guī)矩為何?”說罷便退回。游雪對規(guī)矩屬實不知,心中暗暗納悶,總覺得自己上了賈李兩家的道兒,不做言語。

  賈更貴額頭冷汗驟起,可仍有理可依,勉強(qiáng)回道:“尊府收了令旗,我山鳴縣馬幫再不屬管轄之疇,何來的規(guī)矩?我等只知“道上”的規(guī)矩,不曾知曉尊府的規(guī)矩?!崩铌J附和道:“令旗既已收回,尊府便是不再看重我山鳴縣,想必也是另有人接著,兩不相干,以后我等只會遵守道上的規(guī)矩?!?p>  二人剛說完,廳內(nèi)一陣邪笑突起,笑聲中夾雜著內(nèi)力,震得茶杯微蕩,門窗俱搖,賈更貴、李闖二人忙使內(nèi)力護(hù)住身體,游雪冷眼瞧著那發(fā)出笑聲之人,乃是那蕭郎,亦是笑道:“我三人登門拜府,心誠身躬,蒙以厚待,不敢造次,可若妄圖以勢壓人,卻走錯了道,蕭前輩有話便說,為何笑聲中暗藏內(nèi)力,難道要動手嗎?”音中亦是暗藏內(nèi)力,只震得那廳內(nèi)一陣搖曳,姑蘇堅一眾莫不是驚襲臉龐,暗暗贊嘆,武功不濟(jì)的幾名紫衣男子已是半昏半覺,耳中嗡嗡作響,勉強(qiáng)站立。

  姑蘇堅暗道:“這游府小子果然不假,一路得到的消息看來亦是不假,哼!無知小兒,在我姑蘇府,諒你有上天之能,焉能造起次來?”隨收神轉(zhuǎn)喜,贊道:“游兄弟好本事,我等枉修了如此多年!慚愧慚愧!”游雪心道:“這老小子還不動手?”

  蘧象負(fù)手而出,拱手笑道:“游兄弟少年英雄,老夫佩服,只是今日之事,不可不論理一番?!庇窝c頭贊同,蘧象續(xù)道:“賈李二位老爺想必未曾多說,游兄弟,本郡跑馬的行當(dāng)一向由姑蘇府統(tǒng)籌,往日山鳴縣馬幫有姑蘇府的令旗,乃與我等一船之人,禍福相依,今日卻不比往日,既無了令旗,便是普通之眾,就要月付碎銀,年上底金,游兄弟既是領(lǐng)頭,初入郡城便當(dāng)持賬目入府,按比繳銀,只因如此才有今夜之會。”

  游雪釋然,回道:“在下屬實不知,這按比是怎個行法?”匡超笑道:“不多不少,兩成即可,游兄弟要知姑蘇府投入人財在跑馬的道上頗多,行利便與客商巨賈,若無回利,何來這跑馬的行當(dāng)!”游雪回道:“今日可要讓尊府失望了,我出門之時,賈李兩位老爺未曾言及此處,恐有不便!”匡超收扇回道:“游兄弟此言差矣,這規(guī)矩設(shè)立幾十多年,今日即使兄弟你上交了,兩位老爺想必也無異議?!庇窝┑溃骸八‰y從命!”賈更貴、李闖亦是附言。

  哈哈哈哈……

  姑蘇堅大笑不止,道:“要那些許碎銀何用,拿令旗出來,今日物歸原主,哪有這些破事?快去拿來!”一紫衣男子應(yīng)聲急出,游雪對令旗一事也是半分未曉,不敢擔(dān)下此事,問道:“有旗無旗,有何區(qū)別?”姑蘇堅請眾人落回原座,下人換茶添燭,期間,姑蘇堅與匡超低語一番,才說道:“游兄弟,不過是一面小旗而已,持旗者受我姑蘇府召喚,我姑蘇府也定保其安全,大家共享一船,不分彼此?!庇窝┏烈鞑换兀賳径种鴮嵶屗纳鷧拹?,可又不敢過多犯眾人臉色,乃說道:“可否細(xì)說一番?”正說著,那紫衣男子已是持旗而歸,游雪隔幾步瞧過去。

  一面三角小紅旗被那紫衣男子捧著拿了進(jìn)來,旗約有尺徐,金絲鑲邊,無半點紋飾,迎面便看見姑蘇二字,將旗面的位置占得十之有八,背面還未曾一窺。姑蘇堅接過令旗,轉(zhuǎn)手便欲遞給游雪,游雪推辭不解,姑蘇堅硬塞入游雪懷中,游雪捧起,方才一睹另一面的“尊顏”。

  其上赫然寫著府規(guī)二字,其下是諸般條條,游雪略微粗看,臉色漸沉,一旁的賈更貴暗撫額頭冷汗,李闖亦是,他二人對那旗上諸般條款何嘗不知,只是二人遵父命未告知游雪而已,當(dāng)下見游雪臉有不愉,登時心急。片刻過后,游雪指著那令旗說道:“尊府果然是高明之極,持此旗者可謂諸般好處加身,在道上亦能憑此開山渡水,好東西,好東西!”

  姑蘇堅大喜道:“游兄弟接了?”游雪搖頭回道:“游府雖不是名府貴地,可在下生長于此,安敢行如此之舉?”姑蘇堅一眾登時怒氣迸出,蕭郎諷道:“我等已是多般忍讓,如此不識抬舉,莫非欺我府內(nèi)無人!”咔嚓幾聲,游雪回頭,見那前窗窗紙已盡皆破碎,木窗上幾道裂縫,極其醒目,游雪暗笑道:“這般束音之法也敢施展出來?”遂起身離座,含笑道:“蕭老爺若要動手便請吧!與人為奴的事情莫要再提!”

  廳內(nèi)倏爾再起波瀾,幾名紫衣男子鏘鋃拔劍提刀,游雪三人互為犄角,皆手按劍柄,伺機(jī)而動。姑蘇堅、匡超、蕭郎三人皆臉有怒色,唯獨蘧象不為所動,說道:“游兄弟可能有所誤會,那府規(guī)焉是約束兄弟你的,高人自當(dāng)另當(dāng)別論。”游雪道:“怎個論法?”蘧象沉思片刻,回道:“屆時援助一二即可?!庇窝┓磫柕溃骸安粊碓绾危吭谙伦孕”汩e散慣了,家父亦約束不住?!鞭鞠竽樕辖钊馕⑽⒊閯樱氐溃骸叭绱酥荒馨匆?guī)矩辦事了。”

  游雪腳下暗使內(nèi)勁,只待對方發(fā)難便要提起賈李二人飛逃。姑蘇堅一眾緊盯著游雪幾人,廳內(nèi)又是一陣無言,唯獨匡超與那蘧象二人嘴唇微動,游雪頗為詫異,二人竟使出密音唇語之法,半點消息都不曾漏出。

  時至戌時三刻左右,正是入睡安憩之時,南林郡城早已沉寂歸靜,唯有遠(yuǎn)方深林中的百獸咆哮之聲偶爾鉆入城內(nèi),與那更夫稀懶的報更聲交相呼應(yīng)。姑蘇府內(nèi),下人們拖著乏腿四處走動,不敢歇息,心中皆咒罵著三人,但聞那中院廳內(nèi)無半點動靜,通宵侍候似已板上釘釘。

  廳內(nèi),游雪三人已站立久矣,姑蘇一眾以密音互通消息,并無動靜,四周幾名紫衣男子只是冷笑連連,躍躍欲試,擇時便要發(fā)難。游雪見情勢窘困,拖下去恐愈加不利,待對方議好萬全之策,到時恐進(jìn)退兩難,遂朗聲欠身道:“我等打擾了,告辭!”噌噌聲響,前門兩柄長劍交叉成障,堵住了游雪的退路。

  蘧象雙手負(fù)背,厲聲道:“莫非想走便走。”身隨言止而動,倏爾沖向游雪三人,右手施展擒拿手段,似猛虎出山一般,颯颯聲響,游雪忌憚對方右臂之力,急拉賈李二人,疾退出門,那門口持劍擋道二人拆劍讓過,不做阻攔,蘧象緊跟而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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